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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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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餘頭牛羊趕回營盤,動靜委實不小。

劉牢之帶去的府軍手忙腳亂,一人稍有不慎,險些激怒領頭的公牛,引起畜群一場騷-亂。

十五裡的路,硬是走了將近兩個時辰。

隊伍抵達大營門前,驅趕牛羊的漢子們禁不住熱淚盈眶,不容易,太不容易了!轉頭看向秦氏僕兵,不由得心生敬佩。

比起這份甩鞭子的本事,當真差了人家十萬八千裡,需要認真學習!

看到規模龐大的畜群,守營的士卒全都愣在當場。

眾人實在不明白,劉將軍和桓校尉離營兩個時辰,竟然趕回萬餘頭牛羊?他們該不是劫了哪個胡人商隊,要麼就是鮮卑部落?

疑惑之後便是欣喜。

這麼多的牛羊趕回來,不是軍糧也是獎勵,又能有肉湯喝,眾人如何不喜。

“開營門!”

劉牢之策馬上前,黝黑的臉膛上滿是喜意。

天氣炎熱,北伐軍上下都被曬黑不少,如桓大司馬和郗刺使也不能免俗。像桓容一樣曬不黑的實在少之又少,堪稱軍中奇景。

“諾!”

士卒不敢耽擱,連忙讓開位置,隨後有數名步卒移開拒馬,開啟營門。

咩——

哞——

府軍甩動長鞭,牛羊被驅趕成長列,陸續進入營內。

鄧遐和朱序聽到訊息,半信半疑趕來,看到擠在大營內外的畜群,不禁嘴巴張大,滿臉驚訝。

“道堅,何來這般多的牛羊?”鄧遐率先開口。

劉牢之騎在馬上,根本不想理會他們,尤其是鄧遐,上次軍帳前發生的事,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不是理智尚在,真想嗆上一句:咱們很熟嗎?可以字相稱?

見他神情不對,隱隱現出一絲不耐煩,朱序拉了拉鄧遐,無聲的讓開道路。

對方還算識趣,劉牢之沒有再斜眼,開口道:“桓校尉尋的商隊,高於市價買來的軍糧。”

這句話有幾層意思,無需深想就能明白。

其一,告知鄧遐朱序,商隊是桓容找的,牛羊是桓容買的,以二位和桓校尉的關係,百分百不用惦記。

其二,這些牛羊高於市價,如果想用金子絹布交換,可要提前做好準備。

套不上交情,也不想出錢,只能站在一邊眼饞,連根羊毛都撈不著。

搶?

試試看,劉某人手中的長-槍可不是吃素的!

劉牢之話不多,卻是連削帶打,使得鄧遐朱序心中生怒,滿臉赤紅,心中暗道,同為前鋒軍將領,要不要分得這麼清楚?上了戰場可是一起拼命!

可惜,哪怕兩人頭頂冒火,劉牢之照樣我行我素。

同行數月,摸透兩人性情,指望他們發揮同袍情誼,不如指望太陽從西邊升起。

眼紅運糧隊的戰功,利用職務之便排擠桓容,甚至命人射殺蒼鷹,如此心胸狹隘斗筲之人,即便不能避開,也絕對不能深交。

誰知會不會突然翻臉,在背後捅自己一刀?

劉牢之在前開路,三兩句擋回鄧遐朱序的刺探,將他們開口索要的機會堵死。

桓容走過營門,見兩人鐵青著臉站在一邊,下意識看向劉牢之,卻見劉將軍搖搖頭,明白表示,不用理他們,有事我兜著!

或許軍糧來得太及時,也或許是認出秦璟,劉牢之對桓容多出幾分敬重,不至於擺在面上讓外人生疑,可身為當事人,桓容確實有所體會。

不提劉牢之有什麼目的,就現下而言,應該算是好事。

桓容輕踢一下馬腹,在馬背上向兩人拱手,旋即不發一言,快速追上劉牢之。

秦璟一行綴在隊伍後。

為避免麻煩,秦璟沒有表明身份,營中僅知這百十人是商旅,看在桓校尉的面子上才冒險穿過州郡,送來這些牛羊。

雖說高於市價,但現下不比往常,鄴城內的糧價都翻了幾番,遑論這些膘肥體壯的牲畜。

“請!”

有鹽瀆役夫,畜欄的搭建無需費心。留下主簿和謀士清點數量,劉牢之翻身下馬,將秦璟請入帳中。

“劉將軍客氣。”

秦璟抱拳還禮,大方走進帳內,坐到劉牢之對面。

桓容沒有半點猶豫,坐到秦璟右側。

劉將軍眼角抽了抽,想起之前見到的一幕,知曉兩人莫逆,將到嘴邊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劉將軍,”秦璟當先開口,心情貌似不錯,“按照先時約定,以低於市價三成交易。多出部分,劉將軍可自行處置。”

“秦郎君仗義,果是信人。”劉牢之道。

“璟非仗義疏財,而是真金白銀的做生意,將軍無需如此。”秦璟笑道。

“此言差矣。”劉牢之搖頭,正色道,“不瞞秦郎君,大軍駐於枋頭超過半月,水道將要不通,糧道恐將斷絕。雖有存糧,到底支撐不了多少時日。多虧桓校尉準備充分,某麾下才沒有斷糧。如今仰賴秦郎君高義,得萬餘牛羊,解我等燃眉之急,這聲謝,秦郎君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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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劉牢之肅然神情,再向秦璟行禮。

“牢之代營中將士謝秦郎君!”

劉牢之誠心實意,沒有半點做假。不是秦璟阻攔,甚至想要行大禮。

“將軍不必如此。”

秦璟傾身還禮,托住劉牢之的肩膀,不令他真的頓首。

劉牢之試了兩試,肩上的手紋絲不動,驚愕之餘,心中更加佩服,秦氏子慷慨大義,雄才偉略,可稱當世英雄!

兩人一番寒暄,桓容始終沒有出言,腦中卻在飛轉,思索的不是牛羊分配,而是之前狂飆的戰馬。

他以為是自己過失,激怒了戰馬,才險些跌落馬背。可秦璟檢視過戰馬,肯定的告訴他,是有人在馬鞍上動了手腳,無論誰騎上這匹戰馬,都會有被摔落的風險。

想起從馬鞍上取下的木刺,桓容不寒而慄。

軍營中的戰馬有數,無論將官還是騎兵,除非戰死,否則都是一人一騎,直到戰爭結束。

桓容的戰馬是郗愔所贈,據稱是漢時引自西域的大宛馬後代,疾馳如風,汗色如血。因其過於珍貴,有專人飼餵看護,外人極難下手。

桓容不願相信手下人背叛,但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做鴕鳥。

“容弟?”

心中焦灼不定,耳邊突然響起秦璟的聲音。

桓容定了定心神,抬起頭,發現兩人已結束交談,都面帶疑惑的看著他。

“容弟在想何事?”劉牢之開口道,“玄愔喚了兩聲也不見回應。”

玄愔?

這熟悉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

桓容挑眉看向秦璟。

後者微掀起嘴角,愈發顯得俊美無雙。

“容無事。”桓容頓了頓,道,“只是在想馬鞍之事。”

“容弟可有懷疑之人?”

“不好確認。”桓容猶豫片刻,道,“需得仔細盤查,方可得出結論。”

看著桓容的神情,劉牢之欲言又止。

按照他的習慣,何須盤查,將看管戰馬的役夫全部抓來,一頓鞭子下去,什麼問不出來。但以為桓容的性格,十成十不會這麼做。

劉牢之不禁皺眉。

容弟未免過於心慈手軟,這對他將來入朝絕非好事。

秦璟沒出聲,端起微溫的茶湯飲了一口,視線掃過放在角落的冰盆,定在桓容身上。

察覺他的目光,桓容不自在的動了動,耳根微紅,片刻後連脖子都紅了。

見到這個反應,劉牢之面露不解,莫非是天熱的緣故?

秦璟用茶盞遮住唇邊笑痕,黑色的眸子閃了兩閃,愈發深邃。

桓容臉更紅了。

“將軍,牛羊數目已清點完畢。”

謀士曹巖走進軍帳,見禮之後,呈上記錄的牛羊簿冊。

“依將軍吩咐,點出一千五百頭送到郗使君處,餘下如何處置,還請將軍示下。”

“先不急。”劉牢之看過簿冊,隨即遞給桓容,道,“容弟的意思如何?”

“以容之見,牛羊暫且不動,待價錢如數結清再行分配宰殺。”

“此言有理,是我疏忽了。”劉牢之點點頭,令曹巖安排專人看護牛羊,未得他的許可,不許任何人牽走。

做生意最好銀貨兩訖。

秦璟冒風險穿過州郡,又慷慨的主動減價,不給錢就想收貨,實在沒有這樣的道理。

況且,不用自己出錢,還等分得金帛,類似的好事不是隨時都有,必須速戰速決,以免引起他人懷疑。

至於坑桓大司馬……他奉郗愔為明公,和桓大司馬屬於兩個陣營,多坑幾回又有什麼關係。

劉牢之和桓容相視而笑,心照不宣,等著金銀到手。

秦璟挑起眉尾,思量桓容所言,決定在枋頭多留兩日,至少要等到馬鞍之事查清。如果桓容不忍,他可代為動手。

與此同時,桓大司馬坐在軍帳內,面對氣定神閒的郗刺使,積下一肚子火氣,怒得直接磨後槽牙。

“大司馬是重諾之人,滿朝皆知。”郗愔慢悠悠開口,句句彷彿利刃,刺在桓溫的心上,“前鋒軍貪墨之事雖已處置,但內情如何,大司馬心知肚明。”

“你欲如何?”

“非是我要如何。”郗愔的語速始終未變,說出的話卻著實氣人,“日前,大司馬當著諸將承諾,必對前鋒軍有所補充,如今正是時候。所謂一諾千金,大司馬意下如何?”

“……好!”

話到這個地步,桓大司馬只有一個選擇,出錢!

世人重諾,為保下桓熙,安撫軍心,桓溫當著眾人許諾。若是出爾反爾,還有什麼信義名聲可言?

郗超面現憂色,幾度想要開口,奈何尋不到合適的機會。只能眼睜睜看著桓大司馬被逼到角落,不得不拿出黃金絹布,為前鋒右軍購買軍糧。

“大司馬重諾,有名士之風,愔佩服之至!”

明明是夸人的話,語氣和表情十足誠懇,聽在桓溫耳朵裡照樣彆扭。仔細想一想背後的暗示,桓大司馬勃然大怒,險些當場吐血。

郗刺使見好就收,無意真將桓溫逼急,如數取得金子絹布,當即告辭離開。

待郗愔的背影消失,桓大司馬終於沒忍住,抽-出佩劍,狠狠砍在桌上。

“郗方回,總有一日,總有一日!”

矮桌少去一角,切斷的木頭滾落地面,發出一聲鈍響。

桓大司馬手持利劍,呼呼喘著粗氣,臉上盡是怒色。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事事不順?

奪北府軍的計劃落空,逼天子禪位的把握少去半成;

北伐一路順暢,卻因軍糧之事困在枋頭;

郗愔、袁真之輩,一年前尚被自己握於掌中,如今竟漸漸失去掌控,轉而同自己分庭抗禮。

習慣掌控一切,驟然間失去,讓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惶恐。

桓溫收斂怒氣,坐到桌後,單手拄劍,劍尖深入地面兩寸,足見怒氣之深。

郗超擅長觀人,隱約猜出桓溫心中所想,同樣陷入沉思。

倏忽間,一張年輕俊秀的面容閃過腦海,郗超悚然一驚,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仔細深想,卻發現事事都有痕跡,不由得臉色微變,額頭冒出冷汗。

“景興?”桓大司馬的聲音傳來,低沉得令人心驚,“可是想起了什麼?”

“僕,”郗超遲疑片刻,終於深吸一口氣,道,“僕在想五公子。”

桓溫沒出聲,郗超抬起頭,沉聲道;“大司馬可還記得,五公子有貴人之相?”

“貴人之相?”

桓溫嚼著這四個字,聽著郗超將疑問一項項列舉,神情漸漸變了。

“先時,五公子出任鹽瀆縣令,剷除豪強,收攏流民,大得人心,派出的刺客盡皆失手。”

“家君曾言,五公子是大才,大司馬諸子中唯舉五公子。”

“京口之事,僕曾遣人細查,太后發下懿旨之前,南康公主曾入臺城。得懿旨和聖旨挽留,家君未失京口,仍掌北府軍。”

“此番北伐,家君遣劉道堅領兵迎五公子。”

“大公子降為隊主,取而代之,領前鋒將軍的正是劉道堅!”

郗超越說越是心驚,汗水覆滿額頭。

這一樁樁一件件,貌似互不相干,但整合起來,處處可見桓容的影子!

尤其是京口和北府軍之事,郗刺使和南康公主壓根不熟,非是有人居中傳話,南康公主如何會入臺城,又如何說服太后下這道懿旨?

“家君和袁使君態度變化如此之快,僕早有懷疑,還有桓刺使……”

“幼子?”

“是。”郗超咬住牙根,沉聲道,“日前,桓使君曾邀五公子入帳敘話,其後送出二十部曲。”

郗超擦去冷汗,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不然的話,以桓容現下的實力,大司馬再要動手,恐非簡單之事。

“景興。”

“僕在。”

“派人去查,送來牛羊的到底是什麼人。”桓大司馬冷靜下來,意識到兒子已非吳下阿蒙,態度變得慎重,“另外,令鄧遐來見我。”

“諾!”

郗超俯首應諾,稍等片刻,未見再有吩咐,起身走出帳外。

回首帳內,眼中閃過一抹陰鬱。

軍令之事未能徹底查清,大司馬終是心存芥蒂,不再全心信任自己。

前鋒右軍營盤內,郗愔抬來黃金絹布,如數交接之後,牽走約定的牛羊。

郗刺使上馬前,特地將桓容喚到近前,語重心長道:“此次之後,桓元子必當心生警覺,阿奴需得注意,出行要帶足部曲,如果上了戰場,莫要向前衝,安全為上!”

“諾!”

桓熙稱桓容為“奴子”,是帶有貶義的蔑稱。郗愔喚他“阿奴”,卻是代表長輩的愛護。事實上,不是真正親近之人,想被郗刺使喚一聲“阿奴”都不可能。

如果不瞭解魏晉文化,遇到這樣的稱呼九成發懵。

郗刺使對長子失望透頂,不是礙於老妻,都要將郗超逐出家門。對於桓容,他卻是越來越喜愛,甚至說出“上了戰場保命為上,別往前衝”之語。

劉牢之聽力太好,不小心聽去半句,好懸沒當場失態。

作為晉室正統的擁護者,郗愔常教導兒孫盡忠報國,馬革裹屍夷然不懼。如今說出這番話,畫風實在不對!

送走郗愔,桓容本想請秦璟回營,不料想,桓衝和桓豁聯袂前來,見面寒暄兩句,直接抬出黃金,稱願以高出市價五成,購買秦璟運來的牛羊。

“五成?”桓容眨眨眼。

“五成。”桓衝笑著點頭。

桓容懷疑的看著桓衝和桓豁,兩位叔父是否太大方了點?

桓豁沒理會,看著系在帳外的幾匹戰馬雙眼發亮。桓衝笑得和善,雙手攏在身前,黃金擺出,只等桓容定頭。

“叔父要換多少?”

“不多。”桓衝比出五根手指。

“五百?”那還真不多。

“五千。”

桓容差點摔個跟頭。

五千還不多?!

“瓜兒莫急。”桓衝笑眯眯道,“大軍需糧甚巨,何妨問一問運羊的商旅,如有餘貨,大可一併運來。”

“叔父之言,侄不甚明白。”

“月前,河東郡一場大火,乞伏鮮卑多部被滅,牛羊被盡數掠走。”桓衝面上帶笑,彷彿說的是一件稀鬆平常之事,“一次運來萬餘牛羊,縱覽北地,有此實力者屈指可數。”

桓容沒有接話。

和桓衝這樣的人打交道,他的腦袋有些不夠用,唯恐說錯話給秦璟引來麻煩。

“未知瓜兒能否代叔父引薦?”桓衝繼續道,“如若不能也是無妨,這五千牛羊還請瓜兒幫忙。”

桓容猶豫不決,秦璟忽然從帳內走出,行至桓衝面前,拱手行禮道:“西河秦氏,秦璟秦玄愔,見過桓使君。”

桓衝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

秦氏四子?

根據得來的訊息,他推測桓容同秦氏塢堡有往來,卻沒料到來人會是秦璟!

撫過頜下短鬚,桓衝為兄長感到惋惜,捨棄有德有才的嫡子,扶持無能跋扈的庶子,縱然成就大事,怕也不會長久。

然而,桓溫的顧忌他也瞭解。

如果桓容的生母不是晉室長公主……桓衝搖搖頭,真是那樣,怕教養不出如此優秀的孩子。

“桓衝桓幼子,秦郎君有禮。”

兩人初次見面,卻是談笑自若,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半點不覺陌生。

桓容看看叔父,再看看秦璟,忽然覺得,比起這些一肚子黑水、說話九曲十八彎的古人,自己當真不夠看,各種對比之下,完全一個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