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
轟隆隆的炮火是前奏，丁偉將全團的炮火集中在一起，對正在行進的日軍，發動了突然的炮擊。
不給日軍反應的機會，三輛坦克與百來名騎兵，形成了一個拳頭。
藉著炮火的掩護，直接將宛如一條長蛇的日軍攔腰截斷。
與此同時，獨立團從後面包抄了過來，與新一團配合，把已經打斷聯絡的日軍後隊，團團包圍。
在曹莊方向，二十一團和二十二團，也都現身將日軍的前路堵截。
如此，宛如一條長蛇的日軍行進部隊，就被打成了兩截。
八路軍四個步兵團，把敵人包圍起來，就像是做了一個三明治。
使其首尾不能相顧，兩面受敵。
牛島滿被炮聲驚醒了，他的身體不斷打擺子，還強打著精神將人叫來，詢問情況。
“將軍，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正在趕路，就被突然冒出來的敵人襲擊了，前後都有槍炮聲，我們大概是被包圍了。”
部隊行軍時是最脆弱的，此時被襲擊，資訊都無法立即傳達，指揮中樞便無法做出有效的應對
下面的部隊沒有統一的安排，各自為戰，陷入頹勢乃至被消滅，就是大機率的事情了。
牛島滿大腦昏沉，卻也不失大將風範，此時並不見慌張，冷靜沉著的下令道：
“不要慌，把傳令兵都派出去，先搞清楚發生了什麼。”
越是慌亂就越容易出錯，下面的軍官不是吃幹飯的。
遇到襲擊將部隊組織起來就地防守反擊，並不是一件難事。
此時，也只能相信他們。
……
槍炮聲一響，李雲龍的神經就繃緊了，不住的往那邊望去。
雖然他只能看見硝煙。
多像啊！
趙剛忍不住在想，李雲龍此時宛如一條飢餓的老狼，就快要呲牙了，跟之前打山崎的那一次，太像了。
上次他去開會，新二團成了預備隊，李雲龍早晨要跟他吵架。
這次……
“老李，咱們團當預備隊，這不是欺負人嗎？你怕什麼，咋不能跟旅長爭一爭呢？”
李雲龍瞅了趙剛一眼不說話，這話聽著有點耳熟。
他好像之前說過。
這種機會可難得，趙剛抓住了那就要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衝著李雲龍吼道：
“你咋不跟旅長幹一架呢！”
李雲龍想起來了，酸秀才是報仇來了。他很不爽的說：“別跟老子唧唧歪歪的，上次你咋沒跟旅長幹一架，在這說我，鹹吃蘿蔔淡操心。”
“老子就願意當預備隊，怎麼著吧！”
頗像破罐子破摔。
趙剛忍不住笑道：“老李你也有今天啊！”
二人小吵了一架，當預備隊的不忿消散了幾分，緊張的氛圍倒是緩和了不少。
心中放下了惦記，李雲龍冷靜的思考此戰的情況。
旅長四個團的佈置，他已經瞭解過了，敵人的情況他也大致清楚。
透過對戰局的推演，就能夠得出一些粗淺的結論。
他把張大彪叫到身邊來，叮囑了一番。
趙剛在旁邊聽到，不禁提醒：“老李，萬一你判斷失誤了，一營就無法及時參加戰鬥了。”
一營的兵力佔全團人數的四分之一，可戰鬥力卻佔了三分之一。
少了一營，就少了最強的一股力量。
李雲龍說：“你放心，我的判斷不會失誤的，旅長也沒準備一口吃掉三千鬼子。
就是三千頭豬，我們殺一天也殺不完。
更何況黎城縣至此不過五十裡，半天的時間，鬼子就該增援來了。”
李雲龍站在全域性的角度，思考戰局的時候，戰場的區域性已經打成了一鍋粥。
坦克和騎兵是用來進攻的。
擊穿日軍的佇列後，他們繼續發揮著突擊的優勢，對日軍的佇列進行反覆的衝殺。
如果僅僅面對百餘騎兵的話，日軍還可以架起機槍，做出一定程度的反擊。
可面對龐然大物的坦克，沒有準備戰防炮的日軍，就真的絕望了。
三輛坦克頂著數不清的子彈，猶如瘋狂的野豬，朝著敵人的陣地橫衝直撞。
機槍橫掃，炮彈轟鳴，輕易的撕破一道道防線。
騎兵緊隨其後，衝上來擴大戰果。已經被擊潰的日軍就像草原上的羔羊，被犀利的馬刀輕易斬殺。
步兵在之後跟上來，守住開啟的缺口，豎向擠壓日軍的生存空間。
一次又一次的反覆衝殺後，日軍的佇列就被斬成一段一段的了。
一整條帶魚不好啃，可要是一節一節的帶魚，誰都能輕易的吃下。
不到一個小時，新一團和獨立團就得以會合，這也意味著一整節日軍，已經被他們分割包圍。
只需要一定的時間，便可吃到肚子裡了。
日軍的後隊千餘人，被優勢兵力包圍分割，已經危在旦夕。
前隊還並不知情，牛島滿依照以得到的情報，作出了安排。
第一大隊的山下俊秀，正在率領本部人馬，對著正前方進行猛攻猛打。
第一步兵大隊是抽調老兵組建的，在整個第九旅團擁有的骨幹老兵最多，戰鬥力也最強。
前幾日在黃崖洞陷入消耗戰，牛島滿就一直沒有捨得將第一步兵大隊派上場。
此時，他們大隊是兵員滿編率最高的，也是全軍戰鬥力最強的。
打通突圍道路的重任，就落在了他們大隊。
山下俊秀能擔任大隊長，自然是頗得牛島滿的看重。
重任在肩，容不得半點差錯。
“對敵後陣地，二十發急速射！”山下釋出著最新的命令。
一旁的參謀愣住了：“長官，士兵正在跟土八路拼刺，炮擊會誤傷我們自己人的。”
“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只是小機率而已，天皇陛下最英勇的士兵，會體諒我們的。”山下俊秀冷酷的說道。
參謀恍然間想起自己以前聽過的一個傳聞：旅團長很看重山下中佐，就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果然都是冷酷的性格啊！
兩門迫擊炮不顧誤傷自家人的風險，朝著八路的陣地發動了炮擊。
效果是立竿見影的，陣地上遭到極大削弱的八路，在面對優勢兵力的衝擊，很快便落入了絕境。
日軍打穿了防線，朝著陣地兩翼繼續擴大優勢。
陣地上，面臨兩線壓力的八路軍，很快便支撐不住了，且戰且退丟掉了陣地。
前沿觀察所，旅長放下望遠鏡輕輕的嘆了口氣。
二十一團和二十二團組成的三道防線，是他最為擔心的地方。
這兩個團是基幹團，人數不過千，武器裝備比一般的基幹團強，步槍能夠做到戰鬥人員人手一支。
每個團輕重機槍加起來都有十二三挺，起步就很不錯。
跟一般的日軍能打的有來有回，作戰方面也算是能拿得出手了。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這一溜很失望啊！
旅長對著作戰參謀說：“一個小時就丟了兩道防線，最後一道我看也堅持不了多久了，通知李雲龍，小鬼子要衝他去了。”
作戰參謀去擬定電報，旁邊正在看地圖的參謀長，抬頭說：“前面的戰鬥我看了，也不能怪他們不行，小鬼子實在是夠拼命的。
把主力團換上去壓力都很大，更何況兩個基幹團，組建才剛剛半年，戰鬥力沒有完全成型。”
旅長心裡還是有氣，恨鐵不成鋼：“李雲龍帶新一團的時候，條件還沒他們兩個好，不也擊潰了坂田聯隊，幹掉了坂田麼。
我看，他們兩個就是條件太好了，武器裝備我們都給他撥齊了。
沒有跟鬼子幹仗，透過繳獲自給自足的這一過程，部隊缺乏鍛鍊，戰鬥力就沒提上來。
擺在屋子裡的花兒，就是沒有田地裡的花更能承受風雨。“
參謀長不吭聲了。
總的來說，本來被寄予厚望的兩個團，被鬼子一個步兵大隊一個小時就打穿了兩道防線。
實在是太拉跨了，想幫他們說兩句好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再對比李雲龍帶領新一團取得的戰績，帶領新二團與六千日軍周旋了八天。
簡直都不是一個層次上的了。
“報告，最新情報。”
“在曹莊的據點發現天線，疑似日軍架起的電臺。”
旅長緊繃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哎喲，小鬼子真往曹莊去了。”
大功率的電臺，能夠進行更遠距離的電訊傳播，缺點是必須把天線架高了，不然無法達到效果。
電臺是進行傳訊的，電臺在哪裡，指揮所大機率就在那裡。
旅長看著炮兵參謀朱日升：“上次不是說已經學會了麼，把榴彈炮架起來，給我瞄準了狠狠的揍他狗日的。“
兩門一百零五毫米的榴彈炮，炮彈比較珍貴。但要是能打掉敵人的指揮部，顯然就是值得的。
批二十發炮彈，已經佔到了儲備炮彈的七分之一，對付一個小小的據點，旅長這回下血本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
朱日升一路狂奔著，朝炮兵陣地去了。
曹莊。
即便在溫暖的屋子裡，牛島滿還是不停的打擺子，整個頭愈發昏昏沉沉的。
他強打著精神聽手下的彙報。
“將軍，已經聯絡上太原了，八架轟炸機已經起飛，還有五架也即將趕來增援。有飛機的協助，開啟通道突圍，想來就會更輕鬆了。”
“還有，黎城縣的守軍已經傾巢而出，預計在四個小時後，就能趕到接應我們。”
“很好，做的不錯。”牛島滿聲音沙啞，就像是扯布一樣。自遇到襲擊以後，總算是有兩個好消息了。
他現在已經不想其他的了，前程榮耀面子，通通都不值得一提。
把剩下的人活著帶回去，是他腦海裡唯一的念頭了。
他又問：“後隊聯絡上了嗎？”
彙總訊息的作戰參謀，恨不得將頭埋在沙子裡，當做沒聽見。
可他不能那麼做，只能如實的回答：“到目前為止，前後隊伍的道路沒有打通，後面的情況暫時無法得知。”
牛島滿的身子又抖了一下，他太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了。
後隊是參謀長坐鎮，隊伍中有著大量的傷員，戰鬥力估計比運輸隊還差。
搞不好前軍都突圍出去了，後隊還在八路的包圍中，那將是致命的。
“再催促一下，儘快打通。”
“是。”
屋子裡又恢復了相對的寧靜，其實槍炮聲還是非常的吵。
牛島滿閉上眼睛，抵抗著那股昏昏欲睡的念頭。
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又有一名作戰參謀推門走了進來，“將軍，好消息，山下隊長已率領大隊，打穿了八路兩道防線，突圍的道路即將要開啟了。”
牛島滿用力的抬起眼皮子，臉上多了一份輕鬆。
在黃崖洞屢屢受挫，他都快懷疑自己率領的第九旅團戰鬥力了。
現在看來，他麾下的皇軍官兵還是很厲害的。
“山下是個優秀的指揮官，把第二步兵大隊也派去，交給他來指揮。”
“還有，各部隊隨時準備撤離，先突圍出去。後隊……後隊……”
牛島滿心裡知道後隊已經是個拖累，絕不能因為搭救後隊，而喪失突圍的機會。
可這些話他不好訴諸於口，容易讓人寒心。
作戰參謀已經明白旅團長的心意，“將軍，我聽明白了，第一要務保證大部隊突圍，等待黎城縣的援軍趕來，再解救參謀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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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島滿微微點頭，想要表達同意，可他的身體不停的打擺子，就成了又點頭又搖頭，活像是個瘋子。
忽然，轟的一聲巨響，就像是在耳邊炸響。
牛島滿一個激靈，從炕上摔了下來。
作戰參謀愣了一下，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喊：“炮擊，是炮擊！”
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反應時間，一顆接著一顆的炮彈，就落在了據點裡。
重榴彈炮的威力，遠勝輕型火炮。
炮彈所落之處，房屋為之摧毀，地面上留下幾米的大坑。
劇烈的爆炸，強大的衝擊波，密集的炮彈破片，都是殺人利器。
處在這一環境，只覺得地動山搖，像是遭受了八級地震一樣。
炮擊持續了兩分鍾，曹莊據點成為了一片廢墟。
倖存者似乎還在震驚當中，久久沒人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