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格外的崎嶇難走，便是練就了鐵腳掌的八路軍戰士，也得走走停停。
中途歇息的時候，準備掏一罐罐頭吃的袁朗，突然發現積分又在暴漲。
新二團的戰功記錄板上，增加了一組組嶄新的資料。是近半年的單日增長之最。
他不經疑惑，是誰跟鬼子碰上了？
李雲龍？
袁朗第一個想到了他，但總覺得不真切，便問正在喝水的楊忠鵬：“
“你覺得，團長有沒有可能帶著一個連，消滅五百鬼子，一千偽軍？”
楊忠鵬被水嗆了一口，咳了好幾下才緩過勁兒來，“顧問，你不是在講笑話吧？
一個連打一千偽軍，別人做不到，我相信團長肯定是能做到的。
但要是加上五百鬼子，除非鬼子硬頂著機槍送死，否則我是不相信的。”
袁朗微微點頭，他其實也不相信，別說一千五百多人，就是一千五百頭豬，一百來人就是抓也得抓半天。
消滅如此多敵人，最起碼得動有兩個營。
趙政委帶著二營和六營，三營長他們三個營，都有機會做到。
究竟是誰幹的，資訊有限，袁朗就猜不出來了。
唉，早知道，走之前就應該再弄幾部電臺，發個電報聯絡一下就知道了。
省得他費時費力的猜了。
……
旅長站在樹蔭下抽菸，望著湛藍的天空白雲，吞雲吐霧好不快活。
參謀長從外面回來，老遠就看見了：“老陳，你的煙癮可越來越重了，快，讓我給你分擔一下。”
都是大煙槍，想抽就抽唄，還鬼扯理由。
參謀長接過煙一看，臉上充滿了狐疑：“不對，怎麼是美國煙，不是已經抽完了嗎！你藏了一批，我說的對不對？”
自從上半年根據地成立了一家捲菸工廠，旅長他們就抽上了更便宜的自產煙。
那煙便宜是便宜，不如袁朗搞來的那批美國煙好抽。
“對個火。”
參謀長猛吸了一口，長長的吐出了一口煙霧，極為享受的樣子。
為了保住剩下的半包煙，旅長趕忙說：“就半包了，想打劫，你去新二團找袁朗去。”
“還說是好搭檔呢！”參謀長想打劫的心思被點破，也不好開口再要了。
“對了，新二團走了幾天了，現在是不是應該到中條山了？”
旅長抽了口煙想了一下：“七號走的，到今天正好一個星期了，估計也該到了。”
穿過敵人封鎖線的時候，為了防止被敵人的電臺偵測到訊號，要保持無線電靜默。
旅部已經一個禮拜沒有那三個團的訊息了。
現在就像是放風箏，全靠那一根線連著，大風到底有多猛烈，風箏能不能受得了，已經不是放風箏的人所能掌控的了。
“希望他們順利吧。“參謀長也只能送上祝福。
說曹操，超超的訊息就到了。
電訊科的科長揚著一份電報往過跑，隔著老遠就在喊：“好消息，新二團又打勝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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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消息，可新二團打勝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用得著那麼激動。
旅長笑著安撫了跑得氣喘吁吁的電訊科長，接過電報來一目十行的掃過。
他臉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
參謀長見狀被嚇了一跳，急忙追問：“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
旅長看他擔憂的樣子極為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是好事，你看。”
參謀長一目十行的掃過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充滿了笑容：“好啊，這三場伏擊戰，打的妙。
剛剛到中條山，就給小鬼子狠狠的來了一巴掌，打出了士氣打出了威風，新二團打的漂亮啊！”
消滅五百日軍，一千偽軍，對於一個團來說，無論如何都是一場大勝仗。
尤其戰鬥發生在中條山，就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剛剛結束了中條山戰役。
把十八萬中央軍，跟八路軍的一個步兵團相比，差距，這就是差距
參謀長感嘆不已，心中已經有了一篇宣揚戰績的文章。
透過報紙發出去，鼓舞軍民的士氣，也是對重慶方面指責他們不抗日的一個有力回擊。
旅長對戰鬥報告上的一些情況，非常有興趣，他說：“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指揮這場戰鬥的不是李雲龍，而是政委趙剛。
而奠定勝局，給予日偽軍重創的，僅僅是一個主力營，兵力是一比六。最後的傷亡比，是一比五十。”
參謀長停下了文章的思考，聽到旅長的分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說明，趙剛雖然沒有上過軍校，但在部隊耳濡目染，也有了一定的指揮作戰能力。
一個步兵營，一比六的兵力，打出了一比五十的傷亡比，這……?聽上去怎麼那麼誇張？！”
他忍不住質疑道。
哪怕新二團前面有黃崖洞的戰績，也太誇張了點。
“是有些誇張，不過，你看電報裡也都解釋了，主要的原因是二營裝備了大量的自動火力，機槍衝鋒槍，在開戰之初就給予了敵人重創。”旅長說。
參謀長回憶了一下新二團的編制，三個主力營，輕機槍配備到了班，每個班一挺捷克式，一支衝鋒槍。
加上連部，營部，火力排，等等。
輕機槍和衝鋒槍的數量達到了驚人的七十多支。
重機槍配備到了排一級，一共有十挺。
不算還沒感覺，一算簡直嚇一跳。
參謀長吃驚的說：“這一個主力營，火力配置比兩個團都強，怪不得呢！”
旅長感慨道：“三個主力營都是如此配置，剩下的三個減半，你看看，新二團富得流油。
要是沒有咱們辛勤的維護，早比這闊氣了。”
把敲竹槓說成維護，也就旅長能說得那麼清新脫俗了。
不過參謀長也覺得說的有道理，一個主力營的機槍配置頂兩個步兵團，新二團全團的火力加起來，都趕得上十個團了。
要是不多敲一點，肯定比現在還膨脹。
回到這場戰鬥上，相當於八路軍兩個步兵團的火力，短時間集中在日軍身上。
將其重創，邏輯上是沒問題的。
參謀長發自內心的感嘆道：“要是咱們的部隊，都能像新二團那樣，小鬼子早讓咱們趕走了。”
“老陳，咱們有沒有可能，多幾個新二團這樣的主力？”
旅長猛抽了一口煙，眉頭緊皺，“先不說槍的問題，就是有，我怕你也養不起。”
裝備大量機槍和衝鋒槍的部隊，戰鬥力十分兇猛，可消耗也是成倍的增加。
波波沙衝鋒槍旅長親自上手用過，扣住扳機不放，幾秒鐘就能把三十五發子彈全打光。
打短點射能省一點兒，可按一下就是幾發子彈，也省不到哪裡去。
要知道，三十五發子彈，夠一個拿著步槍的士兵，打上半天的。
再看看電報上的描述，拿衝鋒槍的戰士，扣住扳機不動，對著敵人瘋狂的掃射，將日本兵打成了馬蜂窩。
估計輕重機槍也差不到哪裡去，那麼多自動火力，估計三千發子彈都頂不了一分鐘。
那已經是其他團的步兵營，差不多一半的子彈儲備了。
一算經濟賬，參謀長爆了粗口：“我去，這場仗用了多少子彈啊，他們射出去的不是子彈，都是錢！”
照這般演算法，有幾個新二團這樣的部隊，八路軍現有的兵工廠，什麼也別幹了，就給他們生產子彈吧！
他現在十分確信，多幾支這樣的部隊，八路軍是養不起的。
“現在你知道了吧！日本人也能生產得了衝鋒槍，他們不配備，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太耗子彈了，用不起。”
旅長說：“我現在真懷疑，袁朗和他身後的人，有一個龐大的兵工廠，要麼就有一個很大的軍火庫。
要不然，光花錢買子彈，都能讓他們破產。”
話說出來，旅長就後悔了，一激動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他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了戰鬥的指揮，對於趙剛大膽的在同一個地方，進行第三次伏擊，大為讚歎。
很少夸人的旅長，把趙剛狠狠的誇了一頓。
參謀長一邊附和著，心中卻在想：所有人都好奇袁朗背後究竟站著誰。
但人家那麼大方的，拿出各種武器裝備支援抗戰，究竟是誰在支援已經不重要了。
他不願意說，難不成誰還敢逼問？
萬一把人逼走了，那才是天大的損失。還不如剋制好奇，繼續保持眼下的合作關係。
老陳護犢子，實在是多餘了。
……
中條山山脈中，一處較為寬闊的坡上，燃起了堆堆篝火。
大約傍晚的時候，丁偉透過電臺收到了旅部轉來的訊息。
看過電報後，他忍不住驚歎：“天哪，又讓老李撿了個寶，秀才帶兵能文能武啊！”
丁偉本以為自己算是速度快的了，部隊順利的穿過敵人的封鎖線，進入了中條山山脈。
能執行下一步計劃了。
可是，他們什麼都沒幹，新二團那邊就搞大動靜，把任務指標完成了不少。
這一比較，倒把他們給比下去了。
“一營長。”
把人叫來，丁偉把電報拿給他：“好好看看，新二團這張打的，漂亮。”
新一團這一年來又攢下了不少家底，加上袁朗那邊給的，第一營得到了完全加強，裝備上不比新二團那三個主力贏差。
丁偉特地把電報轉交給一營長，就是存了激勵的心思。
看看別人家的孩子那麼厲害，你也學著點！
“團長，趙政委選擇的機會太巧妙了，想要像人家一樣，得有機會……”
一營長被丁偉嚴厲的眼神盯著，越說越沒底氣，他知道團長不是要聽困難的。
只好咬著後槽牙喊：“報告團長，我們一定克服困難，完成任務，不讓友軍團的弟兄看扁了。”
丁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行了，把各營的營長都叫來，咱們好好分析一下，研究一下有什麼好機會，總得拿出點成績來。
我不能讓人說，李雲龍把新一團帶出來了，丁偉帶上就不行了。”
“是！”
一營長本來還覺得為難，聽到團長這話，頓時慚愧了。
自己一定要把團長的臉面掙回來。
……
“混蛋，愚蠢，簡直不可救藥！”
在太原的司令部裡，上任以來，巖松義雄頭一回拍桌子。
八百多人的步兵大隊，只剩下了不到三百。
一千六百多人得皇協軍，只跑回來不到三百。
正常作戰那也就罷了，大日本皇軍也不怕這點兒損失。
可讓這次失敗成為醜聞的，是他們竟然在兩天之內，同一個地方被敵人伏擊了三次。
“他的腦子裡是灌了水嗎！”
巖松義雄憤怒的質問道。
哪怕稍微派十幾個人，仔細的偵查一番，也不至於蒙受如此慘敗。
說山下俊秀林腦子沒灌水，他都不信。
叮鈴鈴，桌上的電話響了。
巖松英雄的發火告一段落，劈頭蓋臉挨訓的軍官如蒙大赦，悄聲的滾了出去。
“是，是，什麼，這是真的？”
電話那邊：“那還有假，過些天，正式的命令就會到。多田俊就該卸任回國了，
雖然說是晉升陸軍大將，任軍事參議官。但你我都知道，這是明升暗降，大本營對他非常不滿。”
巖松義雄直瞪瞪的愣住了，電話那頭的人是他過去的屬下，在中國派遣軍司令部任參謀。
訊息絕對是可信的。
剛剛消滅了十萬中央軍，為皇軍在華北取得了又一偉大勝利的多田駿，竟然要解職回國了。
年初上任時二人一塊喝酒挺差的日子還歷歷在目，他一時難以接受。
巖松義雄追問：“具體是什麼樣的原因呢？不應該如此毫無徵兆！”
“啊，這個……”電話那頭的人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究竟該不該說。
“實際上，我並沒有親口聽的原因，但根據目前流傳的小道消息，應該是跟八路有關。
去年，華北的治安情況尤為差勁，總部要求華北派遣軍，將八路作為第一打擊目標。
多田駿完全將這個命令拋之腦後，甚至反其道而行。
中條山一帶的中央軍被掃平了，緊接著八路就滲透過去了，我不明白之前動用十萬皇軍的行動，究竟有何意義。
難道就是為了給八路的發展掃平障礙嗎？
皇軍在同一個地點被伏擊三次，整個華北派遣軍，都快成了人們的笑柄。”
巖松義雄結束通話電話後，頹然的癱坐下。
他知道自己部下的性格，做事嚴謹一板一眼。如果是空穴來風，他哪怕是拒絕，也不會說這些。
沒想到，多田駿竟然會因為打了勝仗，而變得如此下場。
“八路，八路……”
全都轉化為了一聲濃濃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