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給出你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旅長
李雲龍確實也無法拒絕，只能讓人把東西拿來。
後勤處的幹部把僅存的幾枚S型地雷都拿來了。
旅長手捧著一枚仔細端詳，這東西看上去，就是幾個罐頭大小，還不如他們自己造的地雷大。
“這就是你們報告中，大大減緩了日軍進攻速度，造成巨大傷亡的新型地雷？”
趙剛回答：“沒錯，這就是袁朗最新提供的武器，叫S型地雷。
據說是德國人研發的，威力十分恐怖，但造價也不菲，一顆地雷抵得上一支衝鋒槍。”
“哦，那可真是夠貴的。”旅長還真沒想到。
地雷比之衝鋒槍，就好比手榴彈和步槍相比，一個是一次性消耗品，另一個是可以長久使用的。
如果讓旅長來選的話，他一定會要更多的衝鋒槍，而不會要消耗品的地雷，太不划算了。
於大勇插話道：“這麼個小東西，價值比得上一支衝鋒槍，太貴了吧。
華而不實，我看以後別弄這種地雷了，多搞幾隻衝鋒槍，合算的多。”
李雲龍不屑的笑了一聲，“你沒見過這種地雷的威力，就不要胡說。它可是物超所值的，在許多時候比一支衝鋒槍要厲害的多。”
於大勇稱量了一下手中的地雷，幾斤的重量哪怕都裝上炸藥，也就是一個大號的集束手榴彈。
能有多大威力啊？
他很不服氣：“衝鋒槍能反覆使用，給敵人造成大量殺傷。
這地雷頂天炸死五六個，還得是敵人站位密集才有可能，豈能頂得上一隻衝鋒槍！”
李雲龍忍不住笑出了聲，對這位新來的參謀長充滿了不屑。
見識淺薄就罷了，還非得表現自己，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見識淺薄。
笑死個人。
也許就是知識分子骨子裡的傲嬌勁作祟，看不起他們泥腿子。
總覺得天上地下老子知道的最多，你們都是文盲。
“笑什麼，我說不對嗎？”於大勇非常不高興。
不僅李雲龍在笑，屋子裡的其他人看樣子也是在憋著笑，只是在忍著罷了。
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 S型地雷與我們常規的地雷不同。”
趙剛注意到旅長也似乎不解，便為他們解釋：“它的結構較為複雜，爆炸時分為兩個步驟。
首先會從土地裡彈射出來，大概會到人的腰部位置，然後會發生一次更劇烈的爆炸。
地雷裡面裝著三百六十顆鋼珠，會水平的向四面八方迸射，覆蓋的半徑為一百米。
總可以籠罩日軍一個小隊，與我們常規的地雷相比，是十倍以上的差距。
在首次投入使用時，二營的戰士僅用一顆S型地雷，就重創了日軍一個小隊。
在某種程度上，的確要比一支衝鋒槍有用的多。”
旅長見識非常廣博，可也是頭一回聽說，驚嘆不已，“哎喲，照你這樣說來，它確實配得上一支衝鋒槍的價格。“
給一支游擊隊備上一支衝鋒槍，面對一個小隊的日軍掃蕩，能佔點便宜卻還是被吊打。
僅僅一顆地雷就能重創日軍一部小隊，都是一個傳奇了。
估計日軍也沒有想到，一顆小小的地雷裡面，蘊含著三百六十顆鋼珠，殺傷性巨大，把他們炸的屁滾尿流。
於大勇卻不是很相信，總覺得也太誇張了。一顆地雷能殺傷半徑一百米，裝上十倍的炸藥差不多。
不過既然旅長都認同了，他也不好好再提反對意見，只好保持沉默。
李雲龍心裡面對於大勇有些意見，不依不饒的說：“我看於參謀長不是很認同，旅長，要不咱們就展示一顆，驗證一下威力。”
旅長撇了一眼於大勇，“我看沒這個必要，這一顆地雷能殺殺鬼子一個小隊的一半兒，就是打個對摺，也有十個人吧。
就為了驗證一下威力，把十幾袋子小米都打了水漂，太浪費了。還是以後在實戰中檢驗吧。”
物資匱乏的年代，一顆子彈能換兩斤小米。
這樣一顆價值一支衝鋒槍的地雷，能換十幾袋子糧食。
既然已經知道威力了，就沒有太多必要浪費了。
“走的時候給我帶上五十顆。”
旅長大手一揮，起身往屋外走：“團部駐地是哪個營在訓練？帶我去看看，正面擊潰了日軍半個聯隊的英雄部隊。”
李雲龍趕緊追了上去：“旅長，S型地雷的存貨就這幾顆了，其餘的都之前用完了。”
“我不管，你李雲龍自己想辦法。”
旅長千里迢迢的可不能白來，總得帶點東西走。
地雷沒有也行，同樣數量的衝鋒槍。
反正總得從李雲龍手裡淘弄點好東西，誰讓他是狗大戶，富的流油，連旅長都看了羨慕。
面對旅長，李雲龍是一點轍也沒有，只能派人去叫袁朗，真就是一物降一物。
團部駐地東面的打穀場上，一營的戰士正在進行刺刀訓練。
“殺！殺！殺！”
喊殺聲震天響。
戰士們握著手裡的木槍，把面前的空氣當成了敵人，用盡渾身的力氣向前捅去。
他們補充了一批新兵，為了儘快提高新兵的戰鬥力，最好的訓練就是拼刺刀。
不但可以讓新兵融入到集體中，還能訓練他們的殺敵技巧，服從性，是一舉多得的。
張大彪兼任一營長，正在觀摩訓練，時不時的還吼上幾句：“喊的用勁點，早上沒吃飯嗎！”
“把殺氣給我喊出來！”
旅長等人趕到，並沒有靠近打擾訓練，只是遠遠的看了一會兒。
“不錯，你李雲龍練兵是一把好手，這部隊讓你帶的嗷嗷叫。”
能從旅長口中聽到夸人的話，實在是一種認可，李雲龍咧嘴笑了。
不過他高興的太早了。
旅長的下一句就是：“聽說你富的流油，一個營配了一部電臺，衝鋒槍配置到了班，輕機槍也是一個班一挺，打起仗來比小鬼子的火力都猛。是不是呀？”
“旅長您都知道了？”
李雲龍心裡都在罵娘了，團裡真就是被旅長滲透成了篩子，一點兒動靜都逃不過旅長的耳目。
他也只好如實回答：“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就三個主力營，是這樣配置的。另外三個營還差得遠呢！”
得到李雲龍的親口承認，旅長還是吃了一驚。
新二團開拔到中條山之前，他明明記得只有一營裝備了大量的衝鋒槍。
也就是說，李雲龍一直在瞞著他。
大概是怕他打劫，足夠裝備兩個營的武器，瞬間就剩一個營的。
旅長確實也能做得出來，這不，現在心裡面已經開始計劃敲多少竹槓了。
跟在後面的於大勇，徹底被李雲龍報上的數字給嚇了一跳。
就按三三制來算，一個營有二十七個班，就裝備了二十七挺輕機槍，和二十七支衝鋒槍。
這怎麼可能，也太多了。
他們冀中軍區一個團，輕重機槍加起來也都不會超過這個數字。
而這只是新二團一個營的，還不算重機槍。
“李團長，不，李司令，你們一個主力營到底有多少輕重機槍和衝鋒槍？”
李雲龍被一個司令稱呼叫得輕飄飄的，不過旅長在旁邊，他的司令也就是個水貨。
山裡面沒老虎，他猴子才能稱大王。
老虎在，李雲龍也只能低伏做小。
旅長顯然也十分關心這個問題，饒有興趣的望著他。
“張大彪。”李雲龍喊了一聲。
“有。”
一直關注訓練的張大彪，聽到李雲龍叫他，才發現旅長也來了。
趕忙小跑著來報道。
“旅長，團長，政委。”
張大彪行了一個軍禮，態度比李雲龍端正多了。
李雲龍說：“旅長問你們一營，有多少輕重機槍衝鋒槍，如實的說。”
他不敢在旅長面前耍小花招。
“報告旅長，新二團一營全營五百五十人，配備重機槍二十四挺，輕機槍四十二挺，衝鋒槍四十二支。總計一百零八。”
旅長笑眯眯的看著李雲龍：“好啊，厲害，李雲龍你真是深藏不露。師長跟我說，咱們整個師，就屬你最富。
一個旅的裝備都頂不上你們一個團。一開始我還不相信，現在我信了。
你這三個主力營，拉出去一擴人馬，就是三個主力團呀！”
“嘿嘿，旅長……”李雲龍絞盡腦汁琢磨，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謙虛肯定不行，顯得是假謙虛。
承認吧，又顯得太張揚。
旅長幾句話就把他逼到了死衚衕，接下來死活是逃不掉，旅長狠狠的宰一刀了。
旅長跟李雲龍擺明車馬，就明說了，一個人富不是富，得共同富裕。
便宜不能都讓李雲龍一個人佔了，接下來接受的武器援助，三分之二得送到師長那兒，然後給各部隊分配。
不能繼續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了。
李雲龍自然是不肯全盤答應，跟旅長討價還價。
於大勇根本沒注意聽，還沉浸在計算中。
據他所知，日軍一個典型的步兵聯隊，人數近四千，會配備重機槍36挺，輕機槍54挺，步槍約2400支，擲彈筒54門，步兵炮10門，山炮4門。
李雲龍的一個主力營，輕重機槍的數量已經非常接近日軍一個聯隊，如果算上衝鋒槍，幾乎可以算是旗鼓相當了。
可能就是火炮方面差一些，可差一些又怕什麼。
有那麼多自動火力就足夠了。
如果不是旅長在這，李雲龍親口證實，於大勇根本就不敢相信。
旅長說的確實也沒錯，不算火炮，新二團擁有的火力裝備，都快趕得上日軍一個師團了。
八路軍別說一個旅，就是兩個旅加在一塊，都不一定有他一個團擁有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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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也太厚愛李雲龍了，他哪兒來的那麼多裝備？
知道的越多，於大勇是越想不明白了。
“旅長，最多五五分成，再多就不行了。要讓馬兒跑，你也得給馬兒吃草。”
李雲龍身上那股農民的狡猾勁兒又來了，他拉住旅長走到一旁：“而且我跟你說一訊息……”
“真是這樣？”旅長將信將疑，他無法分辨訊息是袁朗親口說的，還是李雲龍糊弄他。
李雲龍手舉起來：“我可以發誓，絕對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跟他親自求證。就知道我沒有騙你。”
“再說我哪敢騙您啊。”
“那我就親自找他求證了。”旅長還是不放心。
要是這話是趙剛說的，他肯定就信了。
李雲龍鬼心思太多，不按常理出牌，為了多留一些武器，撒謊是做得出來的。
“袁朗呢？”
“他去戰俘營了。”隨行的人員說。
一間農房改建的審訊室裡，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照在了地上。
在袁朗對面接受審問的，是皇協軍師長劉雄飛。
他又一次被俘虜了，算得上是輕車熟路，雙手放在腿上，低著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劉雄飛是個識時務的人。
“說一說吧，我給你一個狡辯的機會。”
袁朗的眼中閃爍著寒光，被人欺騙的滋味不好受，被人欺騙差點害死的滋味就更難受了。
雖說最後是以他們勝利為結束，但是袁朗依舊不能原諒背叛。
尤其全團陷入包圍，幾乎要付出慘重代價才能突圍，劉雄飛提供的錯誤情報，“功不可沒”。
馬幣的小日本，真把老子害死了。
劉雄飛心裡面先把日本人罵了一通，雙眉下垂苦著一張臉很是無辜的解釋，他也是被日本人騙了。
從每天早上到被派去送死，劉雄飛詳細的交代來龍去脈。
完了還拿出了兩個佐證：“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問我的參謀長羅守華，他可以為我證明。
還有，小日本子居心不良，派人拿槍頂著我，率領部下跟貴軍作戰。
戰場上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根本沒有跟貴軍為敵，槍口都朝天放了。
搞得監督的日本人都要殺我，要不是我先下手為強，貴軍都沒有俘虜我的機會了。”
“呸，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
袁朗才不相信他的故事：“都是你的一面之詞，羅守華跟你是一丘之貉，你們兩個肯定已經對好話了。
在戰場上，你們不朝天放槍，難不成還真敢跟我們打？
那屬實是嫌命長了。就是你願意，你的部下也不願意吧！”
一一戳穿了，袁朗非常得意。
要論編故事，他也能立刻編出一大堆，比這個奇幻的還能有。
在他面前玩這套，劉雄飛屬實是班門弄斧了。
“你們要都這樣認為，我也沒話可說。”劉雄飛垂著頭一臉沮喪。
他說過的謊言，比自己吃的飯都多。
但這一次他真的沒說謊啊！也沒有膽子說謊。
可八路怎麼就不相信呢！
過去他說那麼多謊言都有人信，現在他說真話沒人相信，狗日的，什麼世道啊！
“好啊，那就簽字畫押吧。像你這樣最大惡極的傢伙，就應該讓你吃槍子兒。”
袁朗講話間露出一嘴白牙，笑容中帶著殺氣。
顯然所言是一點不虛。
也代表了他的真實想法。
“等等。”
劉雄飛坐在凳子上，雙腿不自然的顫抖。
按理說槍林彈雨中爬出來的人，不應該怕死啊！
但他真就怕了，畢竟槍林彈雨中不一定會死人，可要是被槍斃了，那一定是會死人的。
現在沒尿出來，就已經是他心理素質好了。
“我有個重要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