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有個採訪。”周耀拿著檔案走進來,“是官方那邊的採訪,挺有意義的,您看要不要接受?”
“我看過了,這次來的是杜記者,非常出名的一個記者,為人正派溫和,還不錯。”
蘇黎聞言揉了揉太陽穴,“沒必要,推了吧。”
“老闆你又頭疼了?最近沒休息好?”周耀關心的問道。
老闆最近可能是累壞了,經常在家裡睡覺,周耀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之前為了公司不眠不休的熬了下來,現在公司做好了,蘇黎依然沒什麼休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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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有點累。”蘇黎不欲多說,他再也沒有夢到過那個小院子。
“那我去跟電視臺那邊聯絡,推了採訪,”周耀說,“還挺可惜的,聽說杜柔柔記者是個很優秀的記者,我堂姐家的小姑娘才八歲,就因為她立志長大了做記者呢。”
“等會兒!你說誰?”蘇黎愣了一下。
“杜記者啊。”周耀不明所以。
“她叫什麼名字?”蘇黎啞聲問。
“杜柔柔,柔軟的柔。”周耀回答。
“去……告訴他們,這個採訪我答應了。”蘇黎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周耀離開了,蘇黎坐在位置上有些恍惚。
杜柔柔,這個名字他聽過的……
在那個小院裡,“媽媽”身邊那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就叫杜柔柔。
他記得的。
蘇黎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周耀有些擔心,“老闆,要不你回家休息吧,接下來的我工作交給我就行。”
“採訪約的哪天?”蘇黎問。
“下週六。”周耀說。
“能提到明天嗎?”蘇黎問他。
“怎麼這麼急?”周耀撓了撓頭,“我去和他們溝通一下吧。”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周耀滿頭大汗的回來了,“成了,明天下午三點半,杜記者會過來咱們公司。”
蘇黎心情複雜,“嗯,給你加工資。”
周耀看著蘇黎這幅樣子實在好奇,“老闆,你這幾天,著實有些奇怪。”
“是嗎?”蘇黎笑了一下,“就當我有點好奇吧。”
“好奇什麼?”周耀也好奇了。
“好奇……魔法,或者說奇蹟。”
第二天下午,記者如約而至。
蘇黎一身正裝俊朗又含蓄的在辦公室等他們。
杜柔柔走進來,“蘇總,久聞大名,我是杜柔柔。”
蘇黎看著這熟悉的面龐,輕輕笑了一下,“久聞大名,杜記者。”
採訪很順利,結束的時候蘇黎說,“我在馨園訂了位置,杜記者有時間一起用晚餐嗎?”
杜柔柔挑了挑眉。
馨園是一家高階私房菜餐館,會員制的規定只有會員能用餐,會員的辦理條件又十分苛刻。
“當然。”杜柔柔笑了。
私下會面的氛圍沒有那麼嚴肅,杜柔柔的表情也放鬆了很多,“感謝蘇總慷慨解囊,我才能有口福吃到這頓飯。”
蘇黎笑著給她倒上香檳,“我也是久聞杜女士大名,非常欽佩。”
“說實話,我原本以為你不會接受採訪,抱著長久接觸的想法發來邀請,但是你接了,我很意外。”杜柔柔說。
她穿著精緻體面,臉上有些許皺紋,看起來非常的睿智和溫和。
蘇黎笑了笑沒說話。
“聽說杜女士大學並不是學新聞的?”
“對,我在南江大學時候學的剪輯,後來研究生修了雙學位,進入臺裡後當的記者。”杜柔柔說。
“那……你知道汪文昊嗎?”蘇黎又問。
“誰?”杜柔柔有些疑惑,“不好意思,我沒有聽說過。”
“沒事,我也就是隨口一問。”蘇黎笑著叉開話題。
一頓飯下來氣氛很融洽,走的時候杜柔柔還感嘆,“我兒子要是能像蘇總這樣溫文爾雅事業有成,我真是能燒香拜佛了。”
“您兒子?”
“對,我和我愛人結婚晚,我兒子今年才剛上大學,皮的很,天天跑出去玩,管都管不住。”
蘇黎沒再多問,讓司機送杜柔柔回家,他沿著路一邊走一邊想著。
想去南江市去看看。
回家後有些疲憊,給周耀發了訊息說定去南江市的機票,才慢慢閉上了眼。
他又夢到了那個小院。
這次的他又長大了些。
蘇黎從床上坐起來,自己穿上鞋,迫不及待的推開了門。
院子裡還是那麼多人,有人在打理花草,有人在洗衣掃地,有人在追逐打鬧。
蘇黎站在門口扶著門框沒敢上前去。
肖雋從前廳過來,一眼看到了門邊的他,大步走過來,一把抱起兒子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走,兒子,爸爸帶你去滑滑板。”
蘇黎僵在男人的肩頭不敢動,這種陌生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體驗過,很高,但是男人的大手扶著他,一點也不害怕。
肖雋一手把著兒子,一手拿著滑板出了門,剛出門就踩上了滑板向著公園滑去。
路上的街坊都在和他打招呼。
“小肖,又去滑滑板吶?”
“喲,小平安也去呀?”
“注意安全啊!”
男人一路上都笑著答應,還時不時的拉拉蘇黎,讓他也說幾句。
蘇黎沉默著抱緊了男人的頭。
到了公園男人和朋友們打了個招呼,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就開始教蘇黎,小孩子短短的身體難以保持平衡,幾次都差點摔倒,不過男人一直都穩穩的接住了他。
蘇黎悄悄的抿起嘴笑了。
玩的差不多男人又夾著他往回走。
剛到家就被丁砂給發現了。
丁砂走過去先是接過孩子,再蹬了肖雋一腳。
肖雋笑嘻嘻的圍著她,“沒讓他摔著,我都接住了,是不是啊兒子?”
蘇黎立刻重重的點頭。
丁砂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這麼熱你帶他出去曬,中暑了怎麼辦?曬傷了怎麼辦?”
肖雋摸了摸後腦勺,溜了。
丁砂抱著蘇黎去洗了個澡,一開始蘇黎還有些不自在,後來一想,這是做夢啊,而且,這是媽媽啊……
洗完澡,丁砂細心的給他抹了一堆東西,還給撲了痱子粉。
蘇黎打了兩個噴嚏,丁砂有些擔心,“感冒了?熱著了?”
蘇黎搖頭,“嗆。”
丁砂笑著點點他的鼻子,拉著他去了前廳。
給他拿了一碗雙皮奶,“吃吧,昨天不是說想吃嗎?”
蘇黎知道這是雙皮奶,他小時候一直很想吃,可是沒錢買,後來長大了,也就不想再吃了。
他拿著勺子,小心的挖了一勺放進嘴裡。
冰冰的,甜甜的,紅豆糯糯的。
他眯起了雙眼,好好吃啊。
原來是這個味道啊……
他不自覺的晃起了小腿。
中午吃到了丁砂親手做的飯,蘇黎高興的不得了,吃的飽飽的,肚子鼓鼓的,看的丁砂有些擔心。
擔心他吃這麼多再吃吐了怎麼辦。
果然,下午在院子裡追著蛋黃跑了兩步,哇的就吐了一地。
丁砂帶他去看醫生,沒什麼大礙,就是人有點蔫。
丁砂有點生氣,“肖思瑾,你是不是傻?吃不下怎麼還硬吃呢?媽媽怎麼教你的你忘記了?”
蘇黎在心裡囁嚅兩句,媽媽沒有教我……
嘴上卻說,“好吃……”
丁砂哭笑不得,“好吃可以以後再吃,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知道嗎?”
“……知道了。”蘇黎有些失落。
以後還能吃到嗎?
……
從醫院回來後一直埋在丁砂的肩頭,蘇黎蔫蔫的,肖雋來看了幾回,也擔心了,“我以後不帶他去滑板了。”
丁砂摸摸孩子的頭,“不怪你,這是吃多了。”
肖雋還是堅持,沒辦法,孩子一點反常都能把他嚇壞。
仝嫂子憐愛的摸了摸他的背,“咱們小平安怎麼這麼沒精神啊?是不是還難受呢?”
蘇黎乖乖的搖搖頭。
丁砂抱不住他,想讓他下來,蘇黎沒鬆手,“抱。”
丁砂嘆了口氣又抱起來,找了個地方坐下,讓孩子坐在她腿上才松了口氣。
晚飯也沒吃幾口,丁砂抱他回屋去休息,蘇黎拉著她不鬆手,丁砂哄著他,給他唱搖籃曲。
蘇黎的眼皮子越來越沉,他拉著丁砂,突然想說話,想告訴她自己是誰。
“媽媽……我……我想媽媽……”
話音剛落,小孩子已經睡著了。
丁砂給他蓋了蓋肚子,又把空調溫度調好,親了親他的額頭才出去。
蘇黎睜開眼的時候,空落落的。
失落感鋪天蓋地的要把他淹沒。
他坐起來,抖著手拿了根菸出來抽。
手機響了兩聲,是周耀發來的訊息。
他說好的老闆。
蘇黎拿起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
網癮少年周耀還沒睡,被老闆的電話嚇了一跳,“老闆?”
“你說我去改個名行不行?”
“……”
“算了,說著玩的,機票定好了?”
“定好了,下週二,就是這幾天要辛苦一下,把工作提前做完才行。”
“可以,辛苦了,你休息吧。”
“老闆!”
“怎麼了?”
“你……是不是睡不著啊?”周耀小心翼翼的問。
蘇黎沉默了一下,“沒有,我……我只是做了夢。”
“夢見爸爸媽媽了。”
蘇黎沒等他問就說了。
周耀有些心疼自己老闆,老闆一直是個很優秀的人,但是因為父母不詳經常被人看輕甚至嘲笑。
父母幾乎已經成為老闆的執念了。
“那……”周耀想問,夢裡的父母是什麼樣的。
“快睡吧,明天還要工作。”蘇黎說。
“我……想早點去南江市。”
【作者題外話】:今天有三千字~
總覺得小蘇黎太可憐了,想讓他圓滿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