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興志的電話一天一天變勤。
周家溝村的人懷疑開發商提前知道了C市房價上漲的內幕消息,想要透過法律手段維權,但法律講究證據,無憑無據,肯定行不通。
轉而,開始組織,選出代表,找鎮衙門討說法,鎮衙門直接把事情推到市衙門,城市規劃,地產開發確實不是鎮衙門的事情。於是,周家溝又找上市衙門,市衙門各個部門,互相踢皮球,踢來踢去,沒有結果。
與此同時,周家溝的人也在找開發商談,談來談去,談了一個月也沒能談攏。
不出意外,正常的手段行不通。
那就用非常規手段。
名聲最隆的航發集團遭了殃。
村裡六十歲以上的村民集體出動,拉了橫幅,堵在航發集團大門口,誰也不許出,誰也不許進,帶著棉被,直接睡下。
航發集團也有對策,推掉圍牆,另開了兩道小門,供員工進出。
周家溝村老人不夠用,於是把婦女和孩子派出去堵門。
航發集團再開兩道小門。
周家溝村的人又連夜在這些小門前挖坑,不知從哪兒弄來糞水灌了進去,把整條街都搞得臭氣熏天……
不動手,不使用武力。
你一招,我一招,冷戰。
僵持了又二十多天,慢慢的,天冷了,夜晚時候老人和小孩頂不住了。
周家溝村的老人企圖衝進公司,被保安阻攔。
守在不遠處的周家溝村年輕人衝出來,爆發了一次暴力衝突,有人受傷流血,事情終於鬧上了新聞。
周家溝村的年輕人被抓走一大批。
航發集團大門口又來了一批衙門捕快維持秩序,防止鬧事。
衙門和媒體的人做中間調解,雙方進入又一輪的談判。
還是談不攏。
周家溝的人要求按人頭補償,每人補償200萬。從250萬降到200萬,這是他們的底線。
開發公司堅稱交易已經完成,佔著法理,只願意透過周家溝村的建材公司,間接的給與一定補償。這是念在拆遷戶失去土地就業難,出於道德層面的補償。
網路輿論是呈兩邊倒。
有人罵官商勾結,坑人無底線。
有人罵周家溝村的人貪得無厭。拆遷又補錢又補房,還給開公司解決就業問題,夠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該知足。
更多的人是奇怪,無法理解C市房價為什麼突然就翻倍暴漲?
熱度並不高。
記著連發了好幾篇文,熱度起不來,逐漸失去興致。東大陸這麼大,時時刻刻都有新聞話題在出產,轉而挖掘更有價值的新聞去了。
入了冬,天氣越來越冷,堵門的老人婦女小孩晚上只能回家睡,白天過去躺著坐著站著都難受。
局勢變得如天氣一般僵硬。
當初帶頭拆遷的周勇和周銳被提了起來。他們推脫說是急著拿錢投資夜市,險險避過一劫。
那個幾乎被遺忘的,跑路的周暢也被提了起來……
……
大半夜的,段興志來了電話。
“三哥,不好了!周零那幫傢伙帶人找到老周他們家去了。要不要我帶人去幫忙?”
“廢話!抄傢伙乾死他們……等等!報警!”
“衙門的人已經過來了。我就是聽見警車的聲音……”
“周勇那王八蛋呢?”
“周勇、周銳他們全被排斥出了周家溝的圈子,有什麼行動根本不告訴他們。”
“那你趕緊過去看看情況!”
……
剛掛了段興志的電話,周婧電話就打了過來。
“西哥,有人找到了我家,我爸和我哥被打傷了。”周婧大哭。
“我收到訊息了。”劉西水問道:“傷勢重嗎?”
周婧聞言嚎啕大哭起來。
“我爸被砍了一刀。”
“刀!”劉西水咬著牙,問道:“沒有生命危險吧?”
“不知道。我正打車去醫院,你快過來。”
“小婧,你別哭……我先不能過來。”
“什麼?”
“周家溝可能有人在醫院附近蹲著,要弄死我……”
劉西水說著,頓了頓,道:“周家溝的人現在就像瘋狗,見人就咬。我安排玲姐過來吧。”
“劉西水!你混蛋!”
周婧憤怒,直接了電話。
這邊剛掛了,有一個電話打了過來,白劍蘭!
“西哥,你惹什麼事了?我的天哪!大半夜的你家門被砸了,聽說屋裡全被砸了一遍,一直砸著響,我二姑出門看,被推倒把胳膊摔斷了……”
“什麼?白阿姨……窩草!”劉西水心頭窩火,這群人已經瘋了,連鄰居老太太都動手。
“我知道了。哪家醫院,我過來。”
“正在轉市中心軍醫院。”
……
市中心軍醫院。
急症室門口。
翟叔陰沉著臉,坐在門口抽菸。
白劍蘭坐在旁邊,臉色如常,埋頭玩手機。
旁邊還有兩個衙門的人,正跟吳總說話。
“西哥!”
白劍蘭先看見劉西水,大聲招呼。
“小西,你過來。”翟叔招了招手,問道:“你家門是第二次被砸了。這次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跟吳總認識。因為我表弟做過周家溝村哪家混凝土攪拌廠的總經理。”
“不是。”翟叔搖頭。
劉西水嘆道:“天星鎮的人都知道,因為我們兄弟做什麼賺了錢。”
翟叔微微頷首,道:“這幫人已經不是維權,是暴民,有組織有計劃的暴行。你白阿姨就是出門看一眼,就被守在門口人推搡,把胳膊摔斷。對金錢的貪慾,釋放了人性中的原始獸性。”
“我早就說了,事情要鬧大的嘛。你跟二姑還不信。”白劍蘭沒心沒肺的說著,道:“西哥,聽說你女朋友家裡的人都被砍了?”
劉西水臉一黑,微微點頭。
翟叔道:“老周一家累死累活的經營個超市,招誰惹誰了?老周年紀也不輕了,肩膀被砍一刀,往後恐怕幹不得重活了。”
白劍蘭問道:“西哥,你不過去看看?”
劉西水搖頭。
“不過去才是明智的。”翟叔道:“今晚的事情不簡單,明顯是計劃好了的,萬一還有周家溝的人偷偷跟到了醫院,在那守著,小西現在過去,那可就……那些人都喝了酒,喝得醉醺醺的,就算殺個人,量刑……”
翟叔又搖了搖頭,道:“小西,你現在不敢過去看看,你女朋友恐怕要恨上你。”
劉西水坐下,趕緊掏出手機,撥通周婧電話。
“小婧?周叔還好吧?”
“正在搶救。劉西水,你給我過來!”
周婧情緒失控歇斯底里大吼。
“小婧,你聽我說……”
電話又被結束通話。
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劉南闖開口,道:“老三,你怕什麼?我跟你過去,我要看看,周家溝誰活膩了敢動你。媽**的,老子幾年不在天星鎮混,有人就覺得劉家兄弟能欺負了是吧?”
那邊,兩個衙門的人聞聲望了過來。
“三哥,你別說話!都什麼時代了,還用暴力解決問題?”劉西水趕緊伸手拉著劉南闖坐下,再次撥打周婧手機。
不接。
劉西水想了下,轉十萬塊錢過去。
不收。
企鵝發資訊:“有人闖進了我家裡,隔壁白阿姨胳膊被摔斷了,我在市中心軍醫院。過一會兒,我跟東哥帶人一起過來。”
沒回。
再發資訊,已經被遮蔽了。
“呼!”
劉西水長吐一口氣,扭頭問道:“翟叔,白阿姨傷的重吧?”
翟叔道:“很重。摔壞的是右手手腕。她這年紀,就算痊癒,也會影響繪圖,以後恐怕無法正常工作了。”
“明白了。”劉西水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重新戴好,站起身,順著走廊行走,找到一個沒人的病房,坐了進去。
過了一陣,吳總跟了進來。
“小劉,出現這種事,我很抱歉。聽說你女朋友的家屬被砍傷了。我跟衙門的人溝通了,人都抓起來了,算你幫我一次,跟你女朋友那邊說,不接受調解,不接受賠償,起訴,量刑。”
“別!”劉西水擺手,道:“想辦法,把人都放出來。尤其是動刀子砍人的那個,叫‘周零’是吧?一定想辦法把人放出來。”
“小劉!你可別亂來!”吳總望了望坐在旁邊床位上的劉南闖,問道:“這位小兄弟是……”
“我二哥。劉南闖。”劉西水道:“吳總,你放心,我還不想進監獄,我不亂來。我大哥馬上過來,他答應了,我就把周家溝所有跟今晚事情有關的人送進去。”
房門被推開,翟叔走了進來,問道:“小西,你要做什麼?”
“翟老!”吳總臉色變了幾番,道:“翟老,今晚的事情純屬意外!那些人已經抓起來了。我會把事情完美解決,給您一個交代!”
“你要真心想解決,早就解決了。小吳,你什麼心思,我清楚的很。”翟叔嘆道:
“我和你白姐來這裡,就是想趁著還能動彈,為科研事業多做點事情。公司是你們的,你們怎麼經營,我沒資格過問,錢也是你們的,你們願意投錢做研發我就高興。”
“你們和周家溝的矛盾,我沒興趣,也不參與。現在,我們的生命安全都無法得到保障,這C市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但是,你白姐是這次受害者,我作為受害者家屬,坐下來聽一聽處理方案,這應該合情合理,是吧?”
“沒……沒問題。翟老……”吳總答應著,想說什麼,想挽留,可又說不出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又等了一會兒,劉東林帶著蔡姐趕了過來,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吩咐蔡姐在門口守著,不要放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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