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流言蜚語這類的事,段興志他們兄弟些個玩得溜,他們背後的父母親戚均擅長此道。
天星鎮逐漸起了一個傳言:楊家村和石坪村也要拆遷了,要修大學城,專門為工業園區培養科技人才。
傳的有鼻子有眼:衙門來拆,按現在房價補,按人頭補,一個人能補兩百多萬,一個子兒不會少,不會拖欠,還會安排工作,解決就業問題。
別人信不信不知道,楊家村和石坪村的人首先信了,翹首以待,且有了行動。
沒結婚的趕緊結,結了婚的,晚上多做運動,使勁兒生,生一個孩子,拆遷了,那可就是兩百多萬的補償吶!
年長的,往常生了病都自己熬著,捨不得去醫院看,現在不同了,傷風感冒就趕緊往醫院跑。房子沒拆之前人不能死,死一個,那不就是血虧兩百多萬……
……
不久之後,又起了傳言:周家溝的人這麼鬧,大學城的事情多半黃了,哪個學校還敢把學生往咱們這裡送?
劉家村拆遷,鬧出人命,近十年沒開發商趕來這邊。
周家溝拆遷,又一直鬧。
這樣下去,誰有誰敢來天星鎮搞開發?誰還敢拆楊家村和石坪村?
隨後就有楊家村和石坪村的人組織起來,找周家溝的人協商,要求他們適可而止,停止無理取鬧行為。
又有楊家村和石坪村的人跑去衙門,請衙門派人把堵在航發集團的周家溝的人清走,不能壞了天星鎮的正面形象。鎮衙門管不了,又跑去區衙門,市衙門請命。
衙門的人誰敢對六七十歲的老頭老太太動手,摸一下,人往地上一趟,立馬就是新聞熱搜。
鬧鬧騰騰半個月,註定不會有結果。
突然一天,一大群麵包車停在了航發集團門口,一大幫楊家村和石坪村的年輕人跳下車,棉被裹著,把周家溝村堵門的老人綁上車,一趟全給拉走。
老爸老媽沒了,被楊家村和石坪村的人綁走了。
大半天不見回來。
周家溝村的人不幹了,找衙門的人,衙門依舊推諉,沒辦法,抄傢伙上,搶回來!
然後,當天晚上,在楊家村內,三個村莊的人爆發了大規模械鬥。
亂鬥中,周零被人用藥迷暈了拖進牛棚,醒來時半條腿不翼而飛。黑燈瞎火,也不知道誰幹的。
事情沒有上新聞。
如此惡劣的大規模械鬥事件,荒唐的衝突緣由,一旦發出來,影響過於負面。
三個村莊,三百多號人參與,抓了兩天才抓完。這些人背後涉及著兩百多個家庭,不可能全給關了,陸陸續續又往外放,留下的都是三個村莊的帶頭人。
周家溝村帶頭的一群人全被關了進去,青壯男丁被抓了一大半,有錄音證據,有人組織非法集會、干擾公共秩序、非法入侵民宅、襲擊傷害公民、涉嫌敲詐勒索……
先後發生在天星鎮兩件惡性刑事事件的重要參與者“周零”的案底被翻了出來,此人有前科,曾涉黑、涉毒。
間接推斷,周家溝的人疑似涉黑。一旦被定性,那就是“大型黑澀會組織”,並且造成了極端惡劣的社會影響,數罪併罰,幕後指揮那幫人可能將被判二十年以上。
楊家村和石坪村沒有組織者,或者說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楊建。他在周家溝有朋友,透過朋友拿到了錄音證據,錯誤的把錄音內容發在了楊家村和石坪村的企鵝群而不是上報衙門,間接的引發了此次聚眾械鬥事件。
楊家村和石坪村,只被抓了一個楊建。
……
周家溝村的人都忙著打官司,十幾份錄音證據,誰在組織,誰在參與,一清二楚,判刑坐牢是必然的,現在就是忙著申述,絕對不能被定性為‘黑澀會’。
因為房價暴增而引發的拆遷鬧劇收場。
整個天星鎮突然清靜下來,恢復了秩序。
……
劉家兄弟把祖宗牌位從劉家宗祠請了出來,送去了城北公墓。
天星鎮待不下去了。
何去何從?一家人總不能在出租屋過年吧?
劉西水現在有兩個考慮。
第一個,榕山別墅區,開盤後單價飆升到了4萬/平米,劉家兄弟可以按開盤前的“超低價”買三套。但住在山上實在不方便,不開車,買包煙都麻煩。而且,劉西水先前考慮買別墅,主要就是想弄個大點的房子給周婧種菜種花用,現在兩人戀情破裂,最大的必要性就沒了。
第二個,城北二環的隆城花園,劉西水在那裡有五套房,九月中旬就已拿到鑰匙。劉東林建議在同層選相鄰的兩套房出來,在砌築牆開個門,合成一大套,裝修一番就可以入住。
按照約定,劉西水送一套給劉南闖,給他做結婚用的新房,已經在裝修。
三家人住在同一個社群,同一棟樓,其實挺好,互相之間有個照應。
問題是,劉西水現在一點都不想跟老爸老媽住同一個屋。以前,偶爾回家一趟都煩得不行,住在一起,一天天的還不被煩死?等他們年紀再大一些,吵不動了,需要人照顧了,再考慮不遲。
還有個問題,二叔和二嬸吵著要搬過來,要跟三叔一家對門住著,幫忙帶孫子。
讓劉一元和劉二乾住在一棟樓,萬一又鬧矛盾打起來怎麼辦?劉二乾幹了大半輩子農活,比劉一元強壯多了,劉西水可不希望自己老爸再被打進醫院。
還有一個小問題。如果二叔和二嬸搬隆城花園,劉北王就不肯搬過去。住什麼地方都行,有臺電腦,有根網線就行,就是不想被老爸老媽管著。
還有就是三叔不想離開天星鎮,更不同意把祖宗牌位遷出劉家祠堂。三叔脾氣也挺硬,逮著機會就往天星鎮跑,在天星鎮晃悠,跟周家溝的人挨家挨戶警告,誰敢再動劉家兄弟,他就要動手。
三天兩頭的,劉南闖和劉西水還要去天星鎮衙門取人。
事情不多,麻煩,鬧心。
……
下午。
客廳陽臺碼放著幾個木箱,地上堆著一小山破損了的舊書,劉西水和老爸在忙著整理,把碎片拼接回去,把破損的地方粘好。
客廳鬧哄哄的。
林雨帶著劉禛過來這邊做客,三叔在,二嬸也過來了,一群人就圍著個半歲大的小屁孩轉。劉北王本來也被喊了上來,手賤捏了一下劉禛臉蛋,把孩子逗哭了,挨了一頓罵又跑了。
小白趴在陽臺洗衣機旁的絨墊上玩手機,咧著一張狗嘴,時不時的嗷嗷發笑。
同住一個屋,它最近跟著劉北王學會了競技遊戲,學會了看直播。不光看遊戲直播,亂七八糟的什麼都看。最無語的是,這蠢狗還拿錢打賞女主播。劉西水斷了它的零花錢,它又學會了從老爸、二嬸、朱姐那裡騙錢。
“我說,蠢兒子啊,你就不能給小白教點好的?”
直播的聲音很吵。老爸忍了很久,忍不住開口。
“這狗已經廢了。別管它。一天三頓肉養著吧,又不貴。還有,你別給它拿錢。”
劉西水也無計可施。
“你把它打一頓就好了。”老爸提議。
“你打吧。”劉西水也提醒道:“小心它咬你一口。”
“我養的狗?”老爸嗓音抬高,道:“你把它手機沒收了。”
“呵呵。”劉西水不答話。
現在《重生變成狗》這本書就是小白在寫,每月有二十萬的稿費收入。把它手機沒收,它就不幹活了。
“你不教它學東西了?”
“小學畢業了。初中和高中有網課,讓它自己學去吧。”
‘叮鈴鈴鈴’手機鈴聲響起。劉西水摸出手機檢視,是周銳打過來的。
“小白,你把手機關了。”
劉西水拍了拍狗頭。
小白太抓指了指客廳方向,示意劉西水自己去客廳接。
劉西水揚起巴掌。
小白狗頭一縮,趕緊退出直播。
“銳哥,什麼事?”
“小西,你聽說了嗎?‘美聯發開發公司’的管理層全換了,先前那個丁總也被撤了。今天,新上任的盧總找我們說,先前的協議依舊有效,讓我劉家村重新分配公司股權,開股東會,投票選舉公司管理人員,繼續為工地供砼。”
周銳問道:“小西,你再幫忙分析一下,我現在適不適合去爭一下公司總經理的位置?”
劉西水問道:“那楊家的秘書還在嗎?”
“不在了吧。”周銳道:“周家溝跟楊家村幹架,小姑娘早被嚇跑了。”
劉西水問道:“那你還爭什麼?”
周銳嘆道:“拆遷補償都被那幫人鬧沒了。我要多掙點錢啊!總經理工資挺高的,還有油水。”
劉西水道“那幫人,最輕的,沒個三五年出不來,出來時候,拆遷補償的事情都涼透了,沒有利益驅使,他們也沒膽再鬧事。你要覺得自己能行,可以爭一爭。還有,我提醒你,股份責任有限公司,要遵從公司法來,公司法當中有一千個條款是把人往監獄送的,自己買一套看看,做事時候,掂量著點來。”
“額……沒這麼嚴重吧?”周銳吃力道:“那我先翻翻法律的書。”
“最好買一套看看。”劉西水道:“當上了總經理,你找個懂行的律師諮詢,問問那些事違法,判多少年,記清楚,心裡有個數,別稀裡糊塗的就進去了。”
“明白了,那我先報名競選。”周銳道:“上一任的丁總走的時候,跟盧總那兒推薦了我。盧總找我談過了,成事的機會挺大。”
“明白了。”劉西水道:“周家溝的工地,你們周家溝的公司能賺不少錢,你就安安心心做吧。謹記兩點,‘低調做人’,‘與人為善’。”
掛了電話,小白第一時間把直播開啟了。
“這死狗!”老爸嘟囔一句,問道:“周家溝的周銳?你還跟他們聯絡!”
“銳哥。周家溝那個大圓臉,您老人家不記得了?”劉西水道:“他人不錯。沒什麼壞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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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從小就老實。”老爸補充道:“讀書讀傻了。”
“性格問題。”劉西水辯駁一句。
“不光是性格問題。還有家庭教育。”老爸追憶,笑道:“我記得,這小子小時候養了一直鵝,養得跟條小狗是的,可聽話了,走哪兒都跟著他,讓啄誰就啄誰。”
“哈哈。我記得。銳哥還養過黃鸝鳥,歇在一根臘樹杆子上,飛出去,又會飛回來。”劉西水說著,嘆道:“後來,鵝被殺著吃了。臘樹杆被當柴火燒了,黃鸝鳥飛走了。”
“你看,他在生物方面很有天賦的。學什麼建築嘛。”老爸搖頭,道:
“他學生物學,學養殖,再不濟去做野生動物救助之類的工作,都比現在好,至少會活的開心。”
老爸總喜歡說一些沉重的話題。
這些行當能掙錢養家嗎?劉西水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下去,反手收了小白的手機,呵斥道:“別看了。”
“汪!汪!”
小白不答應,蹦蹦跳跳的想要搶回來。
“你跟我兇?下樓碼字去!晚上還你。”劉西水一巴掌拍在狗頭上。
“碼字?”老爸挺敏感,聞言疑惑,頓了頓,質問道:“劉西水,你不是寫了兩本小說嗎?我怎麼看你天天閒的沒事做?你不會是找槍手代筆……哦,不,你是找了條狗代筆?”
“……”劉西水做賊心虛,趕緊把手機還給小白,站起身,煩躁揮手,道:“忙著呢。不是你讓我上樓來幫忙的嗎?算了,我回家碼字去。你就坐這兒欺負小白吧。”
劉西水走出陽臺,跟客廳的客人招呼一遍,剛出門,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是吳總打過來的。
劉西水站到樓梯轉角平臺接聽。
“小劉,過來喝茶。”
“額……吳總,現在?”
劉西水向窗外看了看,下午三點多快四點了。
“市中心,泯沁樓,二樓,209間,別跟我說你過不來。”
“那沒問題。”
劉西水掛了電話,手機查閱“泯沁樓”位置,距離不遠,地鐵5站地,回屋跟老媽說了一聲,匆匆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