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景桐百無聊賴，一邊注意著湖裡的李不惜，一邊四處亂瞟，只一下就看到了古樹尖尖兒上的一抹紅。
鬱景桐心臟都快驟停了，把李不惜託付給了天鷹，自己三兩下就跳上去把小童子薅下來放到隔壁院落裡面，劈頭蓋臉訓斥:“你在做什麼？不要命啦！”
小童子騙過腦袋:“不要你管。”
鬱景桐只能是湊過去繞到他面前:“我理解你剛剛失去親人的想法……”
“你理解個屁！要不是你，我三叔根本就不會死！”小童子像是被這句話戳中了神經，怒瞪著雙眼。
“小童子！我……我真是只是想要幫你們，我也沒想過會是這種結果，我也感到很抱歉。”鬱景桐沒辦法否認，這件事情的發展誰也不願意到這個地步。
“如果不是你，三叔不會去他們家，就不會死了！”小童子怒吼著:“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人付出代價。”
鬱景桐不能喪失理智一般同小童子吼叫，她只能壓抑心裡的怒火:“小童子沒有人願意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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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就是偽善的人，要不是你，山寨還在，大家還是一樣的生活，不需要這樣卑躬屈膝地去討好別人。”小童子聽不進去任何話，他的三觀短時間內不會認識到這個錯誤，他只有一個認識，就是他的三叔死了，因為面前的人:“他們都是卑賤的奴隸！”
鬱景桐俯下身來扶住小童子的肩膀:“小童子，你聽著！”鬱景桐的聲音加大了一些:“這件事情我有錯，但是不是你來指責我的理由！你們做的事情在毀千千萬萬的人，因果迴圈，遲早會有報應。”
小童子一下子使了蠻力，鬱景桐沒有防備他，被他推倒在地上，手蹭到地上的石頭上，痛覺纏繞而來。
“你滾，你就是個混蛋。”小童子直接跑出門去，天鷹和李不惜正好過來，也是被小童子直接給推開。
一臉懵逼地進來，鬱景桐已經站起來了，指尖有血順著流下來，低落到雪地上。
天鷹大驚失色:“尊上，剛剛那小子？”
李不惜過來拖起他的手掌呼了呼:“哥哥，疼嗎？”
天鷹轉身就要出去:“我去把那小子胳膊給卸下來，小白眼兒狼。”
“行了，回來。”鬱景桐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心裡極端地自暴自棄，做好人好事最開始是為了保命，現在已經是下意識的。
但是真的會好心辦壞事嗎？
柳城的事情如果他不管，會不會如小童子所言，胡老三還活著，張大牛還是健全的，而不是杵著柺杖走路。
鬱景桐簡單給自己止了血往外面走，小尾巴李不惜剛剛走了一步:“天鷹，帶不惜回去。”
“哥哥，我想……”
“不許想。”
“哥哥，我真的想……”
“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鬱景桐直接運氣走了，她去見了張大牛，山賊們暫時被安排在了臨近的荒地，她到的時候，張大牛正在挑水。
不能說是挑，他一隻手提著桶，一隻手杵柺杖，一步一跳，水桶裡的水潑出去大半。
張大牛咬緊牙關，搖搖晃晃往地裡走，期間不小心磕到了石子，水差點兒全撒了，張大牛自己倒下去，這才避免水撒，他知道如果這水撒在這兒，他這半個小時就白費了。
擦擦汗重新爬起來，身上已經沾滿了泥濘，摳了摳柺杖裡的泥就要接著走。
張大牛的腿已經截肢了，就是文瀾也沒有辦法，手都是好不容易保下來的，早些鬱景桐就考慮過讓人來幫張大牛，張大牛自己拒絕了，說山寨裡的兄弟都在，不需要，鬱景桐信了。
可是張大牛是多驕傲的人，怎麼會拉下臉去讓別人幫忙。
鬱景桐從樹的背後繞出來，一言不發接過了張大牛手裡的水桶，來來回回四次把地裡的菜都澆了水，張大牛一言不發。
最後鬱景桐看著冰天雪地這才反應過來，這水不是澆菜的，而且明兒都會凍上，是她傻了，鬱景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張大牛含了卷菸草在嘴裡，臉上的刀疤剛剛結痂，跟胡老三一樣的位置，是那群瘋狂的村民留下的。
“你後悔嗎？”看到那塊疤，鬱景桐彷彿想起了第一次見到的胡老三，煙霧從菸草上面飄出來，張大牛的臉若隱若現，煙霧燻得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什麼？”張大牛沒有聽清楚，把菸草拿下來看她，張大牛豁達多了，在魔宮不用再時刻提醒自己，也不用把自己禁錮在萬峰谷的陰影裡，他已經放鬆太多了。
“我說在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這樣選擇嗎？”
“呵。”張大牛笑著扶著古樹坐下來，站得久了腿疼:“我怎麼會後悔，尊主，我感激你這是真的。”
鬱景桐抬眸看著遠處的茅草屋，飄起一片炊煙，哪兒就是山賊們落戶的新村莊。
“不必為這個自責，我這條腿是罪有應得，你做得很好了。”張大牛扣了扣菸頭的菸灰，時間剛剛好，不至於接觸時間太久把煙弄熄滅掉。
鬱景桐沒有接話，她的心結還是要自己來解開，回來魔宮，吩咐天鷹每個月給張大牛拿些必備的東西過去，然後就把自己鎖在了屋子裡。
端著一杯茶從中午坐到了傍晚，茶已經冰冷，握著的手指骨已經僵硬，窗戶開著小縫。
風雪正濃，鬱景桐的衣服都被吹起一個小角，養在屋子裡的花草都有些蔫兒巴了。
“彭——”
“彭——”
一聲是門被推開，另一聲是一個人被丟進來，小童子艱難地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那雙眸子像狼的眼睛，虎視眈眈地瞪著鬱景桐，彷彿要吃她的肉，飲她的血。
秦牧舟逆著光從屋外進來，一進來看到小童子這個模樣，一腳踹在他的背上，小童子往前一個飛撲，再一次砸在地上，這次手指頭動了動，好半天才爬起來。
鬱景桐的思維反應放空了一下午，人還有些恍惚，看著這一切甚至有種做夢的感覺。
秦牧舟拖著小童子扔到鬱景桐的腳下，又是一聲重響，鬱景桐嚇了一跳，伸手去扶小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