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六界辯論第一不是天人啊。”
“但是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辯論，只要擺在你面前，你就無話可說。”
“是什麼樣的事情？”
瑞林王忽然放下酒杯，抬頭看了看天，好像回憶起了遙遠的過去。
“他忽然停下來問我，你真的相信那些不動明王灌輸給你的東西麼？我一瞪眼，說，當然啦，你是要褻瀆我的主神麼？那我們今天一定要不死不休！他笑著擺了擺手說，別激動，一個神明所說的東西很有可能接近道，所以他也想跟我瞭解瞭解明王的學說。我聽了自然很高興，就說，那我就教教你，權當是給了酒錢。”
柯林心想，人家肯定是想得比你透徹，過來詰難你的，只不過是先給兩句好話給你上套而已。
果不其然，瑞林王接著說：“萬萬沒想到，他直接提出了一個我從來沒想過的問題。”
“什麼問題？”
“不動明王都說修羅們的靈魂會一直在修羅界轉生，那麼六道輪迴所需要的靈魂從何而來？”
“額。。。不是有一種說法，修羅一直衰弱下去，最後變成羅，然後成為純粹的能量消失在修羅道，自然也就去到了其他的五道了？”
“可是一個普通的修羅要先轉衰轉生成修，然後轉衰個一兩次轉生變成羅，那羅還要在血海里浮沉許久才會徹底在修羅道湮滅，如此說來，其他六道的生靈應該比修羅道少的多才對，如果這套理論能成立的話，修羅道如此的只進不出，從這一劫的六道肇始，不到千年的時間，大多數靈魂就都會滯留在修羅道才對。”
柯林心想，也只有你們這些明王的乖寶寶才會信這種鬼話，這種規則柯林也聽到過，就當是遊戲規則了，根本沒去細想什麼合理性，他從根本上就沒放在心上。
瑞林王很震驚的發現柯林根本不以為然，難道是他愚笨到沒辦法理解這裡頭的矛盾麼？不對，以他的風度和機智，這麼簡單的事情說完了之後，他一定能理解。可是他為什麼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瑞林王只好繼續說了下去：“可實際上六道所有的非人都很清楚，六道之中，以生魂論， 人間最盛，人間道才是六道之中生靈最繁茂的。那麼問題來了，靈魂到底是在六道中輪迴，還是在修羅道的血海和修羅場之間不停的轉生呢？這兩者之間，必然有一個是假的。”
未必，也有可能都是假的，柯林撇了撇嘴，但是沒有貿然的說出來。
“你當時是怎麼說的？”柯林假裝很感興趣的問道。
“當然是維護血海轉生說啊。我甚至氣憤的站了起來重新拔出了劍想要捍衛神主的尊嚴，可是他只用一句話就讓我重新坐下了。”
“怎麼可能，他說什麼了？不對啊，你在氣頭上，他想要和你掰扯這些，已經觸碰到了你的信仰，無論說什麼你都會更氣啊。”
“因為他說的這句話，不是他自己說的，是不動明王說的，他當時背的是《明經大藏》裡頭的第六卷的一句話，叫，六道輪迴，眾生皆苦。還有第八卷的，於六道之內輪迴，得生修羅不易。其實當時他至少說了有八個以上的地方，明王在明經裡親口提到了六道輪迴，當時我剛聽到第二條時腦子嗡的一下，呆住了，經文我早已讀過十遍以上，但是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想過該怎麼解答。其他的六七條引據也全都來自這本被明教奉為第一經典的明經大藏。”
這就等於不動明王親口承認了六道輪迴這個事實，白紙黑字的賴不掉。
“你怎麼說？”
“我怎麼說？我說不出來，只能打。”
柯林一愣，然後也笑了起來，一個人辯不過對方只能打的時候，他就是理虧了而已。
“可是打也打不死他，把花花草草的都砸爛了，兩個人還是要坐下來論道，這一次打了五天五夜，我實在打不動了，八天八夜什麼都沒吃，就喝了點酒，修羅王也扛不住。可是我又咽不下這口氣，他說的東西你要承認他的對的，等於你承認還沒出生，就被人欺騙，然後沿著那個騙子的路走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不但今生今世被徹底誤導了，連歸宿都給你剝奪了。 這種剝奪，是徹底的剝奪，本來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我和很多棋逢對手的勁敵最後都成為了論道的道友，一直都有往來，只有他，我實在難以面對。”
“打又打不死，你又不願化敵為友，難道一直打下去？”其實還有撤退一途，但是這應該不是修羅王的選擇。
“到最後還是他叫停了，他說對不明白的事情，也許等等，親眼看一看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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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生和輪迴這種事情怎麼看？”
“這自然是沒法子看的，可是有一件事，他說我可以看到。”
“是什麼？”
“世界的盡頭。”
一句話說完，柯林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瑞林王看了他一眼，終於看到點正常反應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當時的反應和你差不多，我也毛骨悚然起來，但是好奇心讓我問了下去：怎麼可能？
他說六道之中，如果有什麼非人接近永生的話，那一定是修羅了。所有的非人和人，包括天人在內，即使沒有病死，戰死，意外死，最後身體的機能也會隨著衰老而慢慢的衰竭導致死亡，但是唯獨修羅，我們的肌體被不動明王塑造成了可以以其他非人十倍甚至百倍的速度修復的最強肉體，修羅帥以上的修羅，肌體復原的速度甚至可以超過衰老的速度，只要他們不再戰鬥，勞作和勞神，他們甚至可以越來越年輕，停留在血海初生的肌體狀態，如果不出意外，一直可以活到修羅道湮滅的那一天親眼見證它的消失。”
“啊，修羅帥這麼厲害麼？”
“對的，他說的，從純道理上是對的，但是我當時就說了 沒有任何一個晉升到修羅帥的修羅精英，不是處於高度的衝突中的，戰鬥幾乎就是他們生活方式。他說的事情，根本就是不現實的，至少在那時候的我看來是這樣的。”
可是事實證明對方是對的，他好好的歷經千年坐在這裡，看上去就像一個四十幾歲的壯年。
“然而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他後來真的說服了我。”瑞林王搖了搖頭，好像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
柯林也忽然開始好奇起來了，修羅戰鬥就像人類吃飯喝水一樣，且不說那副神奇的身體，一點小傷小痛可以隨時痊癒，連斷條腿抹點藥三五個月也長回來了，要這種生物不戰鬥，他們自己也不答應，更何況從血海里一出水，他們的腦子裡就全是為了榮譽，戰鬥晉升，為了求道，四處求戰的思想。這個安樂王到底何德何能，能讓瑞林王放下這一切，一頭鑽到這山肚子裡上千年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