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萬一雷劈到飛機怎麼辦？”中年男十分憂慮地問道。
老爺子斥道：“怕個屁，電流會順著機殼流過，機翼尖端的放電刷會將電荷釋放到大氣裡。除非你人站在機身上，不然想電都電不到你！”
中年男感嘆道：“還好是國際航班，要是國內的飛機我才信不過呢，嚇都嚇死了。”
“你放屁！”老爺子大怒，“你老子幹這行幾十年了，飛機我開過也修過，什麼狀況沒見過？別說打雷下雨，更惡劣的天氣都有，但是國內航班已經快二十年沒出過嚴重事故了，國外有這個能力嗎？”
“行行行，您說了算。”中年男很不耐煩地說。
聽到這，我突然意識到這是個機會。後排的老爺子聽起來是個行家，他剛才也提到過飛機事故，說不定他能知道我想調查的情況。
我急忙回身問道：“老爺子，恕我冒昧，您是做什麼工作的？”
只聽老爺子驕傲地回答說：“年輕時候應召成為國家的飛行員，退休以後自己考了執照，又當了大半輩子的維修工程師。”
“那您對國內的航空情況瞭解麼，比如早年發生的一些事故，您還能記得嗎？”我接著問。
“這方面的新聞我一直在關注過，影響比較大的都能記住。”
得到了老爺子的肯定答覆，我心裡稍微有了底，這才切入主題問道：“龍華航空，您記得發生過什麼大型的空難麼？”
“龍華航空……呦，這事可有年頭了，你問它幹嘛？”老爺子看向我的目光有些謹慎。
我只好隨口扯謊說：“有個朋友要去那當飛行員，我好奇，隨便問問。”
“我記得那是02或者03年吧。”打消疑慮後，老爺子便開口敘述道，“當時是龍省到海省的航班，機艙加壓系統和客艙氧氣系統同時失靈，也就十幾秒的時間，所有乘客都缺氧休克，最後遇難了。回去之後，飛行員和負責維修的工程師都被判了刑，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對了，當時還有一個……”
“行了爸，別說這些不吉利的事。”中年男有些不滿，隨後又指責我說，“你這孩子也是，瞎問什麼呀。”
“不好意思啊先生，孩子不懂事。”師孃聽到響動，連忙轉過身替我道歉。
“這麼大了，說話也該分場合了。”
中年男的火氣還沒消下去。
他生氣，我還生氣呢，正說到關鍵地方被打斷了，到底當時還有一個啥啊？
“先生，轉身系上安全帶坐好可以嗎？”這時那位年輕空姐也走到一旁，友善地提醒著我。
我看了她一眼，仍然露出一副令人舒適的笑容，等我坐好後，她也就離開了。但是我注意到她時不時地會往我這邊偷瞄，大概是因為我總搞出么蛾子，所以才對我多加關注了吧。就好像在考場上，監考老師經常關注某些學生一樣，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剛感受過這種目光。
我靜下心來繼續琢磨幻境的線索。如果老爺子沒記錯的話，幻境裡的那些“人”應該死於十六七年前了，為什麼我今天還會看到呢？這場十幾年前的空難，和我預知到的飛機失事又有什麼關聯？
我輕輕閉上眼睛，再次回想剛才的幻境裡還有沒有其他線索，可惜還是一無所獲，我掌握的資訊實在太少了。
當我重新睜眼之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居然再次進入了幻境。
這讓我又一次想到那三個謎題中的第一條——我是如何進入幻境的？換句話說，我進入幻境的契機是什麼，我猜一定是被某件事所觸發，不然總不能是隨機的，想讓人什麼時候進就什麼時候進吧？
但這不是當務之急，我現在必須抓緊時間，因為幻境隨時都有可能消失，我相信這裡面一定存在有價值的線索，不但與當年的空難有關，更能阻止我預見的事故。
再次開啟陰陽眼，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旁邊的一對夫婦，妻子的懷裡還抱了個小嬰兒，他們正一起逗嬰兒玩耍。而我現在則坐在了靠過道的位置，我看了頭頂的座位號，是16D。
我仔細觀察了這對夫婦，尤其是看到嬰兒的時候，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似乎對他很熟悉，但是又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事實上我也不可能見過，因為他們馬上就要死了，而我那時候才幾個月大。
是的，我確定了空難發生的時間，因為座椅靠背口袋裡的雜誌封面寫著2002年5月。
過道對面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坐在她裡面的是兩個看上去很普通的男人，一個在看報，另一個則一直盯著窗外。
隨後我離開座位，逐排觀察每一個人，試圖尋
找線索。奇怪的是，即便我已經對他們每個人的樣貌、神態和正在做的事情瞭如指掌，也完全找不到這其中與十七年後我所坐航班的任何聯絡。
兩家不同的航空公司，兩條不同的航線，十七年的間隔，這又能有什麼關聯呢？
我在一名乘客的機票上看到了這趟航班的飛行時間，同時機艙電視上也有現在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左右，飛機就要抵達目的地。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之內，飛機上就要出事了。
我不知道這次我能在幻境裡待多久，但我也並不擔心，因為既然我能進來第二次，就一定有辦法進來第三次、第四次。只是現實裡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鬼知道我所預見的失事還有多久會發生。
小電視裡時不時播出本次的航行路線，我盯著它看了許久，突然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隨便拿了一本雜誌，一般這上面都會有我要找的那東西。第一頁、第二頁……找到了，果然有！
我在上面畫出廣州到開羅的航線，以及這趟航班的航線，它們交點的位置，距離廣州不算太遠。大約算起來，從廣州飛到交點位置的時間，和剛才發生劇烈顛簸、我第一次進入幻境的時間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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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發生這一切的原因，是我們的飛機和這架跨越時空的幽靈航班重合了？
在我得出結論的同時，過道對面那個打瞌睡的女人醒了，她似乎正焦急地尋找著什麼。在四周搜尋無果後，她便走到衛生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接著應該是和衛生間裡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回到原位了。只是我距離她太遠，根本聽不見她說過什麼。
女人回座後，臉上急迫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輕鬆，就好像一件寶貝失而復得似的。
對了，機艙裡還少了一個人，會不會就是她在找的那個人呢？
16D座位上原本的乘客不見了，而且在我兩次進入幻境時，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如此看來，這個人一直都待在衛生間裡。
這會不會是個重要的線索？
剛剛發現此事，我便從幻境回到了現實。我看到年輕空姐正在我們這排回收垃圾，於是我伸手把我和師孃的垃圾一塊遞給她，她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我靈光一現，突然意識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