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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山河破碎風飄絮

南錦國336年,錦宣帝昏庸無道,終惹怒君驚鴻,宣帝被關押,千里收到急報的成王被逼無奈歸朝登帝,史稱“錦文帝。”

――《錦朝前傳》

適才下了點小雨,翠綠的枝葉上凝成了一顆顆近似於琉璃珠的水滴兒,一打沒一打滴落下去,濺在下方的外圍柵欄上。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那人影幾欲摔倒,他的胳膊摩擦到枝條尖兒,晶瑩剔透的水亂飛,飄過清明透徹的天空,沒了蹤影。

黑紅的雕花走廊直直蔓延到另一個院子裡,他扶上胸口平穩錯亂的呼吸,才探著幾步輕扣起木門。

“何事?”

那聲音如山間清泉音,清澈悅耳,纏纏綿綿透到了白雲之際,期間又有只屬於男子的低啞,恍若不經意間,就能俘虜芳人心。

只聽“撲通”一聲,門外那人霎時間跪下,本來安撫的心頓時焦躁不安,他想起那殿上之事,額角的汗就密密麻麻地滲出來。

這一聲引得房裡男子疑惑,卻又好若明白,那男子輕輕一笑,眼波婉轉間,徐徐開言:“可是朝堂之事?只是是何要緊事?竟讓你懼怕到極點?”

跪著那人仍是不語。

“那讓我猜猜,今日皇上又殺了人?”

話音剛落,男子就呵呵笑出聲,似乎這件事能讓他身心愉悅。

門外那人終於從驚恐中回神,強力壓制著哆嗦的身子,緊按袖口顫抖著嗓音緩緩扯出聲:“回主子,都不是,今日君驚鴻大人歸朝,第一件事就是要將皇上關押地牢。”

頃刻間沉默,連牆外探進來的豔美秀花都僵硬在半空中,天高雲淡青悠悠,鳥兒悠然自得蹦躍著,尖嘴銜著穀子搖頭擺尾,此景如故日那般,跪著那人屏氣凝神,等著房內男子摔門而去。

房內

水墨山水畫傾瀉而掛,青花瓷器恰到好處置放著,檀木茶几後,有一人靜坐,身著青衫素錦,銀暗繡紋鍛織就的束腰懶散繫好,三千墨髮垂下,只是凝望他臉頰頓感失望,不過凡人之面,唯一雙夜眸藏燦爛星子,微微誘人。

晏青沉著臉,臉色像是化不開的濃墨,枉他算計一番,費盡多少心血,才弄得皇帝昏庸,不顧江山社稷,朝上朝下一片哭聲吶喊之景,今日這君驚鴻所作所為,實在可恨!

君驚鴻,傳聞是皇帝謀士,平日裡鮮少見出現於朝廷之中,怎這關鍵時刻,像是螞蚱一樣蹦了出來,聒噪煩鬧,晏青無膽應對這傳聞之人,怕那人瞧出詭異之處,他退了那下人,埋頭在書房裡寫寫畫畫,有些計劃,可能是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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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錦清樂殿

眾大臣跪拜叩首,附在冰涼的地上不敢起身,往日裡囂張至極的皇帝失神跌落在殿梯之下,方才輕笑嫣然的妖嬈歌女裸著玉壁般的皮膚趴下絲毫不敢有任何舉動,即使那冰意好似吐舌的毒蛇一點一點逼入到她的心房。

殿上白影佇立,他身形像極春日青竹,消瘦修長,一把摺扇旋轉於男子手掌之間,目光移至男顏,不過清秀模樣,眉間一小紅“忠”字倒是奪人眼目,低笑出聲:“我意已決,而驚鴻不過小小謀士,做不了主,這等大事還請眾大臣下決定。”

君驚鴻雖言語輕微不過羽毛之斤,大臣們卻齊齊頷首,唯恐慢一步身首異處。

見此,君驚鴻眸含笑意,手掌略微一抬,對著身後幾人淡然說道:“把宣帝抬入大牢。”

那幾人匆匆行至皇帝之處,抬起宛若死屍的錦宣帝步伐緊促地出了大殿。

“大人,臣斗膽開口,這皇帝被關押,那……”

有臣子壓不住腹語,抱著即將死亡的念頭閉眸問道,然話未結束,被君驚鴻打斷:“我早先送信於成王殿下,時不多日,殿下就會歸來登基為皇。”

眾大臣愕然,原來這君驚鴻早有準備,真不虧是皇帝謀士!

“眾位大臣還有何疑慮?”

君驚鴻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微笑,低眸注視著那些大臣的怯弱模樣,眾位大臣慌忙刷刷搖頭,直至君驚鴻離開大殿不見人影,那些大臣才挺起身子,擦拭著額角細汗,喘著粗氣逃離這是非之地。

冷宮蕭條之色映入君驚鴻眼簾,枯牆灰瓦,耳際是啜泣聲,似在天邊,又近眼前,他嘴角輕抿,合著扇子行至另一邊,吱呀一聲抬手推開了常年失修的門,裡面唯一還算潔淨之處,是一片鵝黃色。

鵝黃上襖間勾勒著幾朵紅梅,淡雅素靜,淺藍下裙裙襬白色小花裝飾,顯得整個人都清麗脫俗起來,背後的黑衣女子一語不發接下她的白衫,靜靜凝視著她換裝。

對,是她!

“夫君可有來過?”君驚鴻,哦不!她如今名為郗渺人。

郗渺人洗涑完,用一花鈿細細將那“忠”字不著痕跡地掩蓋,巧妙地化成梅花妝。

“姐姐,他未曾來過。”

黑衣女子如實稟告,若有外人在此,定當驚訝不堪,郗渺人與這黑衣女子竟一般模樣!

“回府。”

晏青半日未出書房,郗渺人抬腳站在門外,遲疑著是否進去,正愣神之時,門在內裡被敞開。

“渺渺,你怎麼來了?”

晏青眸子微閃,腰間的手指不由得緊抽搐了一下,他故作淡定,手探去那柔軟舒適的烏髮上,語氣中夾雜著許些無奈:“你身子骨不好,就不要出門了。”

“渺渺聽管家說,夫君半日未出書房,渺渺來看看,夫君是不是魂歸青天了。”

郗渺人耿直的言語噎得晏青半晌蹦不出一個詞來,最終化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罷了罷了,時侯快到了,讓她多任性些也好,省得到時候……

“你這性子,在府上還行,出了府可沒有人嬌縱你。”

晏青輕笑地刮上郗渺人的鼻尖兒,郗渺人皺著小臉,撇撇嘴十分不滿。

“我郗家家大業大,父親更是皇商,何愁渺渺嫁不出去?”

“好好好,都依你。”

晏青晃著腦袋淺淺一笑,郗渺人看得出他是應付,低頭捏著衣角不語,她的臉頰白若霜花,抑或著是慘淡之白,晏青扭頭愣視著她,心尖湧上萬千種情緒來,絲絲卷卷,混亂不堪。

那一刻流光似若靜止,等至天崩地裂,滄海桑田後,柔柔弱弱的小聲才訴說道:“夫君,渺渺今日可不可以不要喝藥,太苦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