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時左右，夕陽不情不願地躍進西面的海平線，暫留漫天晚霞橫臥長空。
在這種天色下，天陽再度來到下城區，這次他沒有去找瘸子，開車穿過熙熙攘攘的熱鬧街道，在一條稍微偏僻的巷子前停了下來。
把車放在巷口那標識都快模糊的停車位上，天陽走進巷子。巷子裡有一家餐廳，餐廳的招牌上燈火閃爍，不時還跳出火星，就像它隨時會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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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店主人似乎對招牌上的燈管是否會熄滅一事並不在意，哪怕進入餐廳的客人對那些點點落下的火星頗有微辭。
餐廳裡，充斥著食物的香味，天陽落座後，一個服務員沒精打彩的把選單丟到桌上：“客人需要什麼？”
天陽笑了笑，點了幾樣菜，然後把一口機械密碼箱放在自己的腳邊。
箱子裡裝的，是5級昇華媒介的全套材料，因為這套媒介是為戰神職階準備的，天陽用不上，打算在灰色集市出手。
昇華媒介的材料在理論上可以長久儲存，不過，經過這麼多年的實鑑，早已得出一個理論。
那就是，材料可以長久儲存，可材料的品質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下降。而材料的品質，則會關係到媒介製作的成功率。
同樣的材料，如果品質低劣，那麼在製作過程中就會有一定機率失敗。
這是天陽急著出手媒介材料的原因，自己用不上，放著品質又會下降，那還不如直接出售換成貢獻點或者其實需要的東西好了。
很快，少年點的菜上來了。服務員剛把菜放下，天陽微微眯眼，左右兩邊，便各有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甚至稍嫌暴露的女子坐下。
這兩個女子還很年輕，皮膚的狀態非常好，雖然長相有些普通，但身材不錯。在下城區裡，她們通常能夠招攬到不錯的客人。
當然，她們提供的服務，收費也會比其它人高一些。
“一個人吃飯嗎？這多無聊啊，我們陪陪你吧。”坐在左側，戴著藍色假髮，塗著濃烈彩妝的女子，一隻手大膽地放到天陽的腿上，並輕輕摩娑著。
右邊那個女子把頭髮染成灑紅，上衣領口低得幾乎把裡面的風光全部呈現出來，更是直接靠在天陽的手臂上，努力把少年的手擠進自己的胸口中。
可眼睛，卻掃向天陽腳下的密碼箱：“這是什麼箱子啊，好特別，我還是第一次見，讓我看看好嗎？”
天陽嘴角揚起：“看可以，不過，我收費的。”
藍髮女子巧手向上滑去，笑眯眯地問：“怎麼收費的呀，太貴我們可付不起。要不，讓我們姐妹陪你過一夜如何呀？”
天陽閃電般握住了她那只作惡的手，微笑道：“你們肯定付得起，我收費很便宜的。看一眼，就挖出你們一顆眼珠好了。”
兩個女人均是全身一震，就要站起來。可這時，一股殺氣像冰水般當頭澆下，讓她們動彈不得，只懂牙關打顫。
天陽沉聲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紅發女子努力堆砌笑容：“怎麼會呢，我就看你一個人在這吃飯，怪寂寞
的，所以跟我的好姐妹，啊——”
沒等她說完，天陽輕輕一指點在女人的腰肋處。星蘊輕送，衝擊她的全身，讓她又酸又痛，頓時失聲尖叫。
叫聲讓餐廳人人側目，可這是下城區，沒人敢管閒事。
天陽笑容可掬：“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丟到後面的溝渠裡去喂老鼠。”
兩個女人終於怕了，動作僵硬，往餐廳角落一張桌子看去。
那張桌子上，坐著幾個男人，其中一個身材中等，可身上帶著一股陰冷的味道。
他突然哈哈一笑，起身離座：“小兄弟，好手段，三兩下就把這兩個沒用的賤人給拿下。不過她們賤歸賤，每年還替我賺了不少錢，你看看是不是把她們放了。”
天陽笑容純良無害：“當然可以，但你的人冒犯我了，就這麼犯了，不合規矩吧？”
少年說的規矩，自然是下城區的規矩。而下城區的規矩，通常需要用實力來維護。
陰冷男人眯了眯眼：“莫非我看走眼了，小兄弟居然是下城區的人？我還以為是上面的良民，閒得無聊，跑到下城區來找樂子來了。”
天陽心中暗笑，剛才這兩個女人來試探，他就知道肯定有人把自己當成上城區的肥羊。
好歹在下城區生活了十七年，這些伎倆，少年怎麼會不知？
天陽仍然捉著那兩個女人：“說了這麼多，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陰冷男人做足姿勢，伸手輕按胸口，鞠躬道：“承蒙兄弟們看得起，稱我一聲三公子。”
天陽忍不住輕笑道：“一隻下城區的老鼠，也有臉稱自己為公子。”
他心目中的公子，至少得是雲峰和白無極之流，眼前這位可差得遠了。
三公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相當難看，不再掩飾，陰冷說道：“我不管你是上城區的肥羊，還是下城區的小混蛋。現在我命令你，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交出來，不然的話，你別想離開。”
從天陽一進餐廳，他就盯上這個少年。無論是少年的衣著，氣度還是那口有著繁複機械的密碼箱，都在無聲訴說著一件事：這個少年是個有錢的主！
殺人越貨這種事，在下城區簡直再平常不過，這個自稱三公子的人，幹這種事當然也不是頭一回。
現在嘴上說得其實還算客氣，要不是因為自己的人在少年手上，他早就動手了，哪會跟天陽這麼多廢話。
天陽微笑道：“你這人倒是有點能耐，能夠未卜先知，把我要說的話給搶著說出來了。”
三公子一怔，還沒弄清這個少年是什麼意思，就聽天陽說：“現在我命令你們，把身上值錢的家當全交出來。否則，你們的生命，就到今晚為止了。”
三公子這才知道，原來所謂的“末卜先知”是這個意思。
他獰笑起來：“你找死！”
頓時，餐廳裡幾個角落，同時有人拍案而起，更有人把餐廳的大門關上，窗簾放下，讓這裡面的情況不會被外面所得知。
下一秒，餐廳中響起了槍聲、
慘叫和女人的尖叫聲。
不過，這些聲音很快結束，只有女人低泣的聲音在斷斷續續地響起。
剛才那兩個勾引天陽的女人，現在抱頭蹲在桌子底下，不敢置信地看著周圍的一切。三公子帶來的人全死了，個個死狀慘烈，不是給槍爆了頭，就是被刀嵌進面門裡。
那個三公子更是長刀穿喉，釘死在了柱子上。餐廳裡食物的香氣已經不見了，被血腥味代替，僅有的幾個食客戰戰兢兢，皆看著那個臉色如常的銀髮少年。
天陽朝桌上看了眼，他點的菜早已傾翻，甚至桌子上還有一根不知道是誰的手指。
少年搖搖頭，拎起自己的密碼箱往大門處走：“帳單就算在那些人身上。”
他對門口縮在一邊的服務員如是道，然後揚長而去。
這就是下城區的生活，有人一夜暴富，有人橫死街頭。
以免再次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天陽把密碼箱做了些偽裝，這次總算順利了些。儘管一路上仍然惹來諸多別有深意的視線，但至少，沒有再出現像三公子那般不長眼的東西。
這讓少年得以安靜地吃過晚餐，然後披上一件深色斗篷，戴上夢魘面具，來到灰色集市的入口。
依舊是那座像倉庫似的房子前，天陽出示了自己的徽章，兩名守衛便放他進去。
進入灰色集市，少年目標明確，直接來到陰影塔樓。
陰影的店還是跟昨天差不多，甚至今晚大堂裡的客人更少一些，昨晚那把霓虹已經被人買去，貨架上也沒有新增新品，空檔檔的放在那，徒然蒙上了一層灰。
來到諮詢臺，天陽屈指一彈，那個搖鈴就響了起來。
依舊是昨晚那個老頭，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帶著些許不耐煩地口氣道：“有什麼事？”
嗯，就連臺詞也和昨晚一樣。
天陽改變音調，淡淡道：“我是死神。”
老頭的表情立馬就變了，眼神變得灼熱起來：“原來是死神先生，你換了個面具，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不知道今天晚上，客人想出售什麼東西？”
呯！
經過偽裝的密碼箱放到了諮詢臺上，天陽微微傾前，用只有老頭聽得見的聲音道：“這裡面，有5級媒介的整套材料，你們陰影收嗎？”
“什麼！”
老頭子像觸電似的跳起來，吸引了幾位客人的目光。他們都有些好奇，多來幾次就會知道，諮詢臺這個老頭向來波瀾不驚。
不知道今晚是怎麼了，居然這麼激動。
也怪不得老人會激動，昇華媒介在灰色集市裡不是什麼新鮮的玩意，就是陰影自己，也在出售整套的媒介材料。
不過，陰影只拿得出4級媒介。至於5級媒介，不管是什麼職階，他們都湊不出一整套來，只能零賣。
即便如此，媒介材料依舊供不應求。如果現在，有一套完整的5級媒介鎮店的話，陰影的聲望立馬會漲一大截，壓過紅煙囪和飢餓舞會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