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正在策馬狂奔,身後卻傳來了震天巨響,令他頓時呆立當場,眼淚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他十分清楚這聲巨響意味著什麼,因為他曾幫助炮兵連親手在城中埋下了炸藥!
左軍都督府第二大軍第一戰師,兩萬五千二百一十四人,除了他以外,都犧牲了!
“啊!”
二狗子仰天怒吼了一聲,淚水順著他的臉邊滑落。
而後他翻身下馬,向著彭山縣城的方向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隨即翻身上馬,向著眉山縣疾馳而去。
眉州之地分為洪雅縣、丹稜縣、彭山縣、青神縣與仁壽縣,州府衙門便設立在眉山縣。
鄧將軍說雅州大部分已經落入敵軍之手,那最南邊的洪雅縣定然也已經淪喪,丹稜縣、彭山縣、青神縣皆已被敵軍攻佔,餘下便只有眉山縣與以北的仁壽縣了!
二狗子現在只有竭力趕往仁壽縣,將軍情傳遞給張侖大帥!
雖然他是兄弟們平時經常說他傻,但張侖大帥的事蹟他還是清清楚楚!
張侖大帥一到,那這些該死的敵軍必將潰敗!
心裡熬著一口氣,二狗子騎乘著雪蹄寶馬硬生生地奔襲千里,中途未曾片刻停息,直到眉山縣城就在眼前,二狗子才掏出了懷中的信號槍朝天直射,隨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血紅色的信號彈瞬間引得眉山縣城全城戒備,一隊鐵騎徑直奔襲至此。
為首者面容猙獰,伸出鐵臂一把將昏迷中的二狗子拉上馬來,隨後疾馳入城。
聞訊趕來的張侖喝問道:“是彭山縣,還是丹稜縣?”
“不知,人已昏迷不醒,懷中皆是將士絕命信!”
此人正是武定侯屠夫,渾身殺氣沸騰。
張侖嘆了口氣,下令道:“喚醒他,立刻!”
屠夫毫不遲疑地甩了兩巴掌上去,二狗子被劇烈的疼痛驚醒,身體本能地向後翻滾,而後一記直拳打向面前之人。
屠夫稍一抬手便瓦解了二狗子的攻勢,令其險些站立不穩。
“看清楚,你面前乃是張侖大帥!”
屠夫的一聲暴喝令二狗子瞬間清醒,後者當即跪在地上,失聲痛哭道:“大帥,戰師兩萬兩萬五千二百一十四人盡皆戰死啊!鄧將軍壯烈殉國啊大帥!”
“小人求大帥為我戰師兩萬餘名將士復仇!”
二狗子強撐著頭腦中的眩暈感,聲嘶力竭地講出了這番話。
豈料張侖淡然開口道:“暫且下去休息吧,此事日後再議!”
“大帥!敵軍就在眼前,為何吧發起進攻,難道我戰師就這般白白喪命了嗎?”
屠夫不由暴喝道:“年輕人,注意你的措辭!”
二狗子看著好整以暇地眾人,回憶起步入眉山縣內所見,頓時反應了過來,暴怒道:“你們早就到了眉山,為何不馳援兩縣!為什麼?整整兩萬多條人命啊!”
“張侖,你該死啊!”
屠夫上前一把捏住了後者的脖子,宛如提雞一般將其提了起來,令其喝罵聲頓時戛然而止。
“小子,我說了,注意你的措辭!”
二狗子宛如瘋魔一般瘋狂廝打著屠夫,卻根本難以撼動其分毫。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他本能理解!
他無法理解!
鄧將軍率領戰師死守彭山縣二十餘日,直至全軍覆沒,為了什麼?
明明援軍已經到達,卻停止不前,拒絕前去馳援守軍,這又是為了什麼?
他們一直期待著援軍,一直等待著援軍,但直到他受命離開彭山城時,都未曾見到援軍的影子!
他們心心念念的援軍卻早已到達了眉山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前赴後繼地送死!看著他們高唱著“吾輩報國,勿念生死”的口號前去送死!
這一切,都是因為張侖!
張侖先前在二狗子心中偉岸的形象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怨恨與痛楚!
“打暈他!送去休息!”
張侖面無表情地下令道,對二狗子的瘋狂怒罵置若罔聞。
片刻之後,州府衙門,此時已經被改置為帥府。
張侖看著沙盤沉吟不語,匆匆而來的呼延功稟報道:“大帥,那些絕命信怎麼辦?”
“日後再說吧,絕命信不止這點,只多不少!”
張侖嘆了口氣,隨即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正題上來。
“丹稜縣、彭山縣、青神縣接連被敵軍攻破,那洪雅縣定然也以淪喪敵手,整個雅州大半之地盡皆易主,這仗不好打啊!”
“傅將軍率領的大軍此刻抵達何處了?”
眾人聞言皆是眉頭緊皺,屠夫突然出言詢問道。
他們一行人率領遼東鐵騎及鐵浮屠大軍疾行入蜀,時間上比傅玉龍大軍快出了不知多少。
而今苗蠻瘋狂入侵巴蜀地區,其老巢播州必定空虛,此次若能直搗老巢,定然能夠一戰定乾坤!
“傅玉龍大軍經湖廣入銅仁府,莫復山大軍經廣西入永寧州,關鍵問題在於大軍不敢貿然進入,尚不清楚各地土司蠻夷的態度,距離播州之地還不算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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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施行堅壁清野戰略,絕不可讓其寸進一步!”
放棄雅州已經是朝廷無奈之舉,絕對不可再使大明疆土淪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