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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暗之心(中)

旁邊所有的人都驚呆了,誰都沒想到,那個能夠和羅賓、瓦特媲美魔法力量的大法師,竟然會是一個女孩,並且這個女孩的年紀看起來比羅賓還要年輕,在這之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他們又目睹到這個女孩竟然也是一名半獸人!

兩個聯盟成員之間的戰鬥已經暫時停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烏特法與辛莉這邊。

為什麼會有兩名半獸人?這次鬧得這麼大動靜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這兩個半獸人麼?所有人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也只有在礦山內見過辛莉一次的杜維和凱特家族中少數替她送飯的人才真正的猜到了什麼。

“停止!讓她停止下來!!”羅賓心中怒喊著,辛莉獸化後的樣子與烏特法有幾分相似,不過她的毛髮是雪白色的,但那雪白色毛髮也只是猶如曇花一現,接著就被不斷湧出的鮮血染了色,也就是因為如今辛莉成為了亡靈體才沒有被這種突然大量爆血而直接死亡,但不難看得出來,她現在十分的痛苦。

“……以你現在的力量是不可能讓這個過程逆轉的”,愛麗絲沉默一下,緩緩說道。

“我知道我不行!但你不是可以嗎?幫幫我,救救她,你要我簽訂什麼契約都可以,預支靈魂元可不可以?一萬點!十萬點都可以!或者你告訴我我需要怎麼做才能幫助她?!”羅賓用近乎瘋狂的聲音在腦海中和愛麗絲求喊著。

誠然,辛莉現在已經不再是人類的軀體,而是恢復力極強的亡靈體,但即便如此,她現在經受的是來自血脈力量的自我崩潰,亡靈恢復力只能暫時的保證她不會流血過多而死,一旦出現更嚴重的類似內部結構破壞,就算是以亡靈族的恢復能力也是無法拯救。

內部結構?羅賓突然想到兩個多月前塔莉婭也受到了一次肺部被徹底刺穿的意外,幸好當時無盡靈淵的【復原藥劑】兌換解鎖了,才幾乎是瞬間就恢復了塔莉婭的傷勢。

想到這,羅賓手裡瞬間出現一劑試管裝著的星藍色藥劑,一旁的杜維目光凝固、呼吸一窒。

“沒用的,這個惡魔語魔法造成的最終後果是血脈力量完全啟用,這是上古二翼魔獸的力量,現在才啟用了百分之一的程度,越到後面就會越劇烈,只要一剎那她就會因為身體承受不住直接消散,就算你餵給她再多的復原藥劑也無濟於事,等到那時,她就連實體都沒有了。”

“……”

羅賓來到辛莉身旁,先前她還能用雙手維持著身體的平衡,但現在已經徹底的倒在了地上,附近半徑一米滿是鮮紅炙熱的血液,羅賓從未見到過辛莉如此痛苦的模樣,即便從被簽訂了那個契約後,時時刻刻承受的靈魂撕裂一般的痛苦也沒有,羅賓甚至想象不出來,辛莉此時承受的痛苦會是什麼樣的,也許換做普通人早在獸化的那一瞬間就會死去了吧。

是什麼,讓這個還不到十八歲的女孩有著如此的毅力,僅憑著意志一直堅持到現在?……是自己嗎?

輕輕托起辛莉的身體,他能夠感受到辛莉微微顫抖的身軀,那滾燙的血液瞬間就溼透了自己的法袍,望著那已經毫無血色的臉蛋,她也正望著自己,痛苦地皺著眉頭嘴角卻揚起了一絲笑意。

“這就是塔莉婭說的價值一萬金幣的藥劑嗎?你是要給我喝嗎?我好開心。”辛莉的聲音十分虛弱,喜悅之意沒有絲毫做作。

“是啊”,羅賓望著她,眼圈已經紅了一片,“快喝了吧,喝了你就會恢復過來了。”

辛莉點點頭,在羅賓的幫助下一飲而盡,藥液順著喉嚨進入身體後,發揮出來強大的恢復能力,不斷的修復著破裂的身體外傷和內在的血管器髒。

辛莉的臉上恢復一些血色,眨了眨眼皮笑道:“真的感覺好多了,這是不是說明,我在你的心裡面和塔莉婭佔有的份額是一樣的呢?”

羅賓正欲開口,辛莉卻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嗯,或許我也不知道,但你不用告訴我結果,我不想聽,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否定可能,我也不想去賭博,我就當做、在你的心裡、我和塔莉婭的份額是一樣重要的吧!”

“在去礦山之前,我就聽說過你的遭遇了,也是因為我和你一樣,所以你當時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我諸多任性的要求並且收留我還給了我強大的力量吧……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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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原藥劑的恢復能力雖然極強卻也不是永久的,在和血脈力量崩潰之間消耗時,很快地就耗盡了所有的藥力,辛莉臉上剛剛恢復過來的血色再度消失,並且咳出了一口血,顯然,她體內的器髒又開始崩潰了。

“先別說話,喝了這劑藥劑,”羅賓制止住辛莉,拿出了第四劑復原藥劑,辛莉的眼睛已經彎成了月牙狀,這還是羅賓第一次看到辛莉如此開心的模樣。

此時的辛莉猶如瞬夜花一般,雪白色毛髮與皮膚如同輕薄的花瓣,黑色的法袍如同那片黑夜,美得不可方物,唯獨可惜的是,瞬夜花只在夜裡綻放短短幾個小時。

“嘻嘻,兩劑了呢,我用了你這麼多金幣,你會不會怪我?”辛莉撲朔著一雙淡橙色瞳孔的大眼睛。

“……”羅賓靜靜地看著她,一句話都沒說,雖然愛麗絲說過這個覺醒血脈力量到了最後時,辛莉的軀體就會瞬間消散,但他還是想用僅剩的三劑復原藥劑讓辛莉好過一些。

“真的很抱歉,其實我早就從生我的女人那裡聽說過烏特法可能是半獸人的事情,後來他也用這個能讓我直接死亡的方法威脅過我,但我還是闖入了你的世界……”

“我知道,我的身體太骯髒了,我配不上你,我不怪你……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一直陪著你啊……”

辛莉失落的樣子似曾相識,一下子就讓羅賓想到了四天前的那個晚上,辛莉出來和他一起縮在大石頭上看星星的冷風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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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我真的好羨慕塔莉婭,如果我能早幾年遇到你該多好……其實我也很自私的,真希望能和塔莉婭對調身份……”

“並不是哦,我是在想,等結束了這次事情,就可以和羅賓大人一起生活,所以很開心呢,我們有無盡的生命,一定可以遇到無數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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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了是嗎?你知道你的生命已經沒有多久,所以才會發出那樣的感嘆對不對。不……其實是有轉機的,對不起,那時候,如果我沒有介意你的過往、親吻了你,或許你就不會有這種想法,剛才混戰時你也有機會用擲骨靈來一擊擊殺烏特法,正因為我露出了嫌棄你的樣子,所以你才會選擇離開我吧。

羅賓懊悔不已,他終於明白這些天好多次感覺心被扎的感覺是為何了,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會感覺到要失去某樣東西。

因為自己的介懷導致了辛莉會有如今的樣子,哪怕他還是能夠讓辛莉留在礦山陪伴在自己身旁,但對她那早已傷損不堪的心也是造成了最後的一次傷害,所以,她才會求死。

羅賓的眼淚終於滑落下來,一隻纖細冰冷的手撫摸上他的臉頰,辛莉的聲音顫抖著,強撐出一絲微笑,“為什麼要哭呢?我聽說即便得到了家族的噩耗時,霍格林-羅賓也沒有流下來一滴眼淚,你應該是一個很堅強的男人才對,為什麼會為我哭呢?錯的是我才對,我不應該抱著最後的希望來找你、拖累你,甚至會讓你為我流淚,其實,你不需要哭的,像我這種不會有任何人在意、身體骯髒的女孩,就算是死掉了,過不了幾天也不會有人記得我出現過。”

“誰說不會有人在意的,我會在意!塔莉婭會在意!娜萊和柯坷本也會在意!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啊!”羅賓流著兩行清淚大聲的反駁著。

“一家人嗎?”辛莉獨自低語著,無奈一笑,“因為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人,所以才是一家人對嗎……”

“咳咳”,辛莉神色痛苦地又咳出了一大攤血,羅賓拿出了最後一劑復原藥劑,卻被辛莉用手攔下來,搖著頭,“不用了,我已經明白了在你心裡的位置,我知道高階藥劑來之不易,雖然你不是一般人,但也總會有需要這劑藥劑的時候,你的敵人太多了,太強大了。”

“……可是,我卻無法陪著你,幫助你了,很抱歉,拿走了你給我的力量,我卻沒有幫上任何忙,”辛莉露出歉意的表情,一雙秀眉皺的更緊了。

辛莉的身體已經開始呈現虛影,羅賓在腦海中焦急的聯絡著愛麗絲,“愛麗絲,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求求你,以後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愛麗絲的聲音很冷,“沒有了,除非天使長或者神大人來,否則崩潰將不會停止,因為她現在已經被轉化成了亡靈體,所以即便死後也不會再去【亡靈之山】或者【亡者墓園】以及任何一個亡靈世界,再有不到一分鐘,她就會徹底消失,徹徹底底的消失。”

羅賓的眼淚已經沒有了,但還是輕輕託著辛莉輕柔的身體,讓她能夠靠在自己的臂膀上,血液也早已流乾,“咳咳……還記得我和你的約定嗎?”辛莉儘可能收回痛苦的表情,嘗試著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那首小提琴曲尾奏一定要完成哦!”

說完,辛莉又變成一副很嚴肅的表情,再一次重複了那句話,“結尾,需要羅賓大人來演奏!也只有羅賓大人您才能演奏!”

辛莉的意識在漸漸模糊,“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光,真的很開心呢,比以往的十六年中任何一天都要開心快樂,如果可以的話……好想,好想……能夠和你一起在礦山中生活……十年,百年,千年……永永遠遠……一起……生活下去……該多好。”

最後一句話剛說完,辛莉顫抖的身體終於開始潰散,軀體慢慢的消失,最後徹底進入到虛無空間之中,只剩下一件法袍,上面沒有任何的體溫,亡靈體本身就和死屍一樣冰冷。

“哈……咳咳……小婊子,終於死了吧,咳咳……哈哈,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我給你吃給你穿養著你,你居然去幫去我想收拾掉的敵人。”烏特法的骨頭已經斷了多處,虛弱的躺在地上,瘋狂的大笑著,雖然他有些好奇辛莉為什麼能夠堅持那麼久,羅賓又是用的什麼藥劑來減輕她的痛苦,但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除掉了背叛自己的女兒。

烏特法啐了一口血,“跟你父親我作對?真是當我烏特法是瞎子不成,我早就看出來你和你那酒吧女母親一個樣子!”

這突然而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訝的待在那裡,只有凱特家族的幾位長老,一直在組織人手尋找最薄弱的缺口準備打出一條通道,好讓他們的子女順利的逃脫這裡,雖然對方死掉了一名實力強大的法師,但後面可是來了整整一個魔法師公會的正規法師團,他們的勝率毫無疑問,為零。烏特法也正是看到人群中的端倪,才撐著半死的身體,挑釁羅賓以及杜維,只為爭取一點時間,反正他也不可能活著逃脫了。

“呵呵呵。”羅賓將辛莉穿過的衣服平整的疊好放入生戒之中,這是能夠證明辛莉存在過的痕跡之一,除此之外,還有那一首小提琴曲尾奏他也會完成。

“呵……呵……呵”,羅賓低著頭,發出不明意義的陰森笑聲,眼皮下垂,目視前方卻並未直視任何一人,反倒像是在看著遠處的天空或者地面,“誰讓你,自稱為辛莉的父親了?你配嗎?!”

“警告!宿主的精神波動十分劇烈,有墮落黑化的可能!……警告!警告!宿主你正在主動吸引伯蘭扎德的本源力量,現在就在所有人面前,你這個做法十分的危險!宿主我在很嚴肅的警告你!!!”愛麗絲的聲音十分焦急。

“黑化?墮落?是嗎?呵呵,那就黑化墮落好了,這樣力量來的更快,知道我為什麼保護不了辛莉嗎?就是因為我的力量太弱,就連從烏特法這樣的垃圾手中都保護不了,我還要說什麼穩定發展,等到塔莉婭也離我而去,即便那時我擁有了二翼、四翼、甚至六翼八翼的實力又有什麼用?!如果我連要保護的人都不在了,就算擁有了無人可匹的魔法力量又有什麼用?!”

羅賓在內心中瘋狂的和愛麗絲吼叫著,磅礴的精神力伸向隕石下面,牽引著大量黑氣朝著自己湧過來、這股黑氣蘊含的力量遠超幽靈試煉時的黑氣。

黑氣進入的速度十分快速,愛麗絲甚至來不及淨除其中原本主人的殺戮瘋狂氣息,羅賓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浪費了,隨著黑氣的吸入,那原本就有些漆黑幽邃的眼睛終於連帶白眼仁徹底化為了黑暗,不止如此,就連那件紅色的炙靈法袍也變成了黑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