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和小靜思聊了一會,問了一些關於他們的近況。小靜思只是偶爾回答幾句,對於大部分的問題,就只是搖頭。看來鬼醫有很多秘密都不願意讓景雲知道。
景雲本想和小靜思多待一會,但又怕耽誤了任務,就依依不捨的和小靜思告別了。
青伯還算念及一點“戰友”的情誼,派樹蛇使者給景雲帶路,幫他完成任務。
樹蛇使者馱著景雲和昏迷的妖妖,穿梭在枝葉之間。
遠離樹洞之後,妖妖才緩緩的醒了過來。
“我在哪?”妖妖迷迷糊糊的問道。
“在蛇背上。”景雲笑道。
“啊!”妖妖驚叫一聲。不是驚恐,而是驚喜,對她來說,騎蛇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
“青蛙不是最怕蛇嗎?你怎麼對蛇這麼親熱?”景雲好奇的問。
“我們族人都怕蛇,不過我從小就不怕!反而蛇都怕我。爺爺說,海蛙神在創造我時,望了放膽怯這種東西了。”
“哈哈哈哈!你爺爺還真幽默!”景雲大笑。
“有什麼好笑的?”妖妖嘟著嘴,有些不高興。在他們的信仰中,世間一切生命都是海蛙神繁育出來的,嬰兒的降生也是海蛙神將蛙卵產在了姬蛙族女性的體內。每個人的身體和內心,都是海蛙神的精心設計。所以說,爺爺的那句話,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景雲卻把這當笑話,是對海蛙神的大不敬。”
景雲拜託青伯,先讓樹蛇使者把他們送到鳳凰巢。隨著目的地的臨近,景雲的神情也越發的嚴肅起來。
妖妖又和景雲鬥了幾句嘴,景雲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著景雲反常的神情,妖妖的話也少了許多。
……
終於,巨大的鳳凰巢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哇!這就是鳳凰巢啊!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妖妖站在蛇背上歡呼道。
然而,妖妖的聲音聽起來卻有點有氣無力,有一種強裝歡笑的感覺。
樹蛇使者爬上鳳凰巢的邊緣,景雲讓它停了下來。
俯瞰鳳凰巢,裡面空蕩蕩的一片,不見有人類居住過的痕跡。中央池塘還在那裡,池水比以前清澈了一點,水面上還多了幾片綠油油的浮苔。
景雲望著鳳凰巢內,神情無比的凝重。
“爸爸不在了……對嗎?”妖妖的眼睛變得晶瑩,那是隱隱泛起的淚花,她努力睜大著雙眼,彷彿一閉上,眼淚就會傾瀉而出。
“之前不告訴你,是……”
“是以為我沒有長大。”妖妖將頭揚起,彷彿這樣可以讓眼淚倒流回眼睛。
“來!”景雲又蹲下身子,讓妖妖上了他的背,揹著她飛到了鳳凰巢內。
“這裡,就是曲宮前輩做飯的地方。”景雲憑藉著回憶,找到了曲宮搭建灶臺的地方。此時,這裡空空如也。
“爸爸做得飯好香啊……”妖妖趴上去,使勁的聞著,就好像真能聞見飯菜的香味。
“這裡……是前輩的帳篷,裡面可大了,各種傢俱都有。我懷疑那些傢俱都是他用暴風木親手做的。”
妖妖跑過去,環顧著四周,假裝看到了滿屋子的傢俱。
“爸爸的手藝就是棒!”
景雲又走到了一處地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有些事情,我必須讓你知道。這裡,就是我和前輩攜手作戰的地方。”
“爸爸那麼厲害,肯定打贏了吧?”妖妖笑著問,隨即,她的表情變得落寞,喃喃道,“就算輸了,也是你拖得後腿……”
“是啊……是我拖得後退,我的這條命,也是前輩救的……”
“那打敗爸爸的那個人,一定也很強吧?”
“敵人真的很強,是當時的我無法想象的強。不過,你爸爸並沒有輸,敵人都敗在了他的聖蟲之力下。”
“那我爸爸為什麼……”妖妖始終不願親口問出曲宮的死因,但這個話題又不可避免。她意識到,自己早晚要接受那個殘酷的現實。
“他在擊敗了敵人後,安詳的閉上了眼睛,然後……”景雲小心的思索著措辭,然後緩緩說道,“他和這鳳凰巢,融為了一體。”
“那就是說,我爸爸還在這裡!”妖妖努力的讓自己笑起來,然後做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蹦跳著說道,“爸爸沒有離開,他一直在這裡閉關呢!他一見我來了,就故意躲起來,跟我玩捉迷藏!景雲!我們不找了,現在就回去,留他一個人在這裡乾著急怎麼樣?”
景雲走到妖妖身邊,緩緩將她摟在懷裡,輕聲道:“妖妖,想哭就哭出來吧……”
“誰想哭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妖妖將頭埋在了景雲懷裡,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景雲感覺胸口被淚水浸溼了,接下來是細微的嗚咽聲,最後,是妖妖的嚎啕大哭。
景雲也抑制不住淚水,陪著妖妖無聲的哭泣。
……
不知過了多久,妖妖終於停止了哭泣。她離開了景雲的懷抱,用力擦了擦通紅的雙眼。
“回去以後,不許和別人說我哭過。”
景雲默默的點了點頭。
妖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著空中大喊道:“爸爸!我來過了!你也看到我了吧?”
景雲偷偷擦乾淨眼淚,生出霸蝗蟬翼刀,將一條凸起的枯枝,削成了碑墓的形狀。
他本來想在碑上刻出姬蛙曲宮的名字,但又怕被朝廷發現,就決定只留一個無字碑,做為對曲宮的紀念。
景雲站在碑前,朝墓碑深深的鞠了三個躬。
“你在幹嘛?”妖妖問道。飾紋國沒有碑墓的傳統,也沒有鞠躬的禮儀。
“這塊木頭,我們稱之為墓碑,代表了前輩的安葬之處。如果你想爸爸了,就常來看看墓碑吧!”
“景雲,和我爸爸打架的人,現在在哪裡?”
“前輩伸手了得,他的敵人,怎麼還會活著呢?他們沒有一人走出鳳凰巢。”景雲有些慶幸,殺死曲宮的人,此時也死了。妖妖沒有在這麼小的年紀,就揹負不該有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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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妖妖突然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她雙手抓住墓碑,使出一身怪力,將整條枯枝拔了出來。
枯枝深入地下,足有一丈多長,猶如一根粗大的木樁,卻被妖妖輕鬆的抗在肩上。
“妖妖!你這是幹什麼?”
“我要回家!把爸爸帶回家!”
“妖妖!別亂來!暴風木是禁止出港的!你這樣做會被官府抓起來!”
“我不管!我就是要把爸爸帶回家!爸爸不能和仇人待在一起!”
景雲無奈,默默的看著木樁,不再說話。
妖妖執拗的盯著景雲,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
良久,景雲開口道:“好,我答應你,一定把前輩送回飾紋國。不過此事要從長計議,給我點時間,可以嗎?”
“那你說話一定要算數!”
“拉鉤!”
景雲伸出小拇指。
妖妖奇怪的看著景雲的手,並不明白拉鉤的意思。
景雲伸手勾住了妖妖的小拇指,笑著說道:“這是我家鄉的立誓方式,小指互相勾住,就是永遠不會違背的誓言。”
妖妖也笑了,將木樁插回到了地裡。
景雲看了看天色,吃驚道:“壞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要抓緊做任務了,如果雲中俠客團連一個簡單任務都失敗了,傳出去多丟人啊!”
“嗯!不能讓別人小瞧!”
接下來,妖妖和景雲開始搜尋天甲枝,採集不同的植物樣本。
……
終於,他們在傍晚之前完成了進度。然後在樹蛇使者的領路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天甲枝。
任務的交接人就是朝日城門口的哨兵。
景雲在最後的時間,完成了任務交接。
此時天色已黑,天井口的飛傘都停了。景雲和妖妖不得不在朝日城過夜了。
不同於慧,妖妖喜歡熱鬧的地方。她選擇的過夜地點竟然是酒館。
姬蛙族人都是海量,整桶整桶的蜂蜜酒,被妖妖灌進了肚子。傭兵酒鬼們無不為妖妖的酒量所折服,圍著她又唱又跳,簡直把她奉為女王。
妖妖手舞足蹈,縱情的歡呼。
然而,景雲卻知道,妖妖平時並不太喝酒,表面歡笑的她,內心是在痛哭流涕。
午夜過後,朝日城的街道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這個酒館還熱鬧非凡。女人和軍隊頭目們紛紛找上門來,將不歸的酒鬼們強制帶回了家。
妖妖醉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起來。景雲陪在她的身邊,守了一夜。
……
次日天明,妖妖依然沉睡不醒。
景雲只好抱著她,乘坐飛傘返回微風鎮。
褐蟻珍看到酒醉的妖妖,嚴厲的斥責景雲沒照看好她。景雲還是第一次見褐蟻珍向自己發火。
在褐蟻珍的心目中,妖妖也成了家人。
……
讓景雲意外的是,妖妖睡了一天一夜都沒有醒來,有好幾次還停止了呼吸。
景雲慌忙找來久參,久參對姬蛙族的身體並不瞭解,也是一籌莫展。
直到第三天的早晨,妖妖終於在眾人的關注下睜開了眼睛,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喊肚子餓,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一次,褐蟻珍全家都被妖妖嚇得不輕,這更加堅定了景雲把妖妖帶去王領的念頭。
……
妖妖對於送墓碑回飾紋國還念念不忘,時不時的提醒景雲一句,每次都把景雲弄得心驚膽戰。
景雲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拉下臉來,去雲中樓找紋仲幫忙。
然而紋仲早已出海去了。為了運送黃金,他還帶走了暗刃俠客團的全員。
景雲等了小半個月,紋仲都沒有回來。
去王領的日子臨近了,景雲只好暫時放棄運墓碑的念頭,準備進入王領,開始他的王下生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