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資源?"
季小涵蹙眉。
齊浣確定的點頭:"是。"
季小涵沉默下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跑到桌子前面去拿起鏡子來,仔細照著自己的臉。
這張臉比起六年前自己的那張臉來,已經不復從前那樣美麗漂亮了。
雖然五官依舊精緻,但是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清純靚麗。
六年在這異國他鄉的風沙裡面日復一日的生活下來,白皙的肌膚早就已經變成了小麥色。
頭髮也已經有些枯黃。
就連眼角,都已經有了幾許乾燥的小細紋。
不過是二十七歲的年齡而已啊。
她將鏡子鬆手扔在桌子上。
鏡子落下,一下子就映照出她脖子上面那道深於膚色的疤痕。
蜈蚣一樣可怕的趴在她的脖頸上面。
那是當年給軍刀割喉,大難不死留下的疤痕。
雖然沒能斃命當場,但是除了留下了著難看可怕的疤痕之外,她的聲音也毀了。
她現在說話的聲音跟公鴨嗓一樣,就是當初被割喉治癒之後留下的後遺症。
她的眼神一分分黯淡下來:"我還有什麼資源啊..."
她已經沒有當年的年輕漂亮,已經沒有那好聽清脆的聲音。
甚至,連軀體上都已經遍佈傷痕。
有什麼資源再去牢牢抓住秦譽的心?
齊浣看她這樣失落頹然,忍不住搖了搖頭,走到她的身邊,將落在桌子上面的圓形鏡子拿起來,然後用鏡子照她的臉。
讓她看著:"你現在是不如六年之前那樣年輕膚白了,但是,沒有了白皙的肌膚,跟年輕的模樣,你身上的這些疤痕,跟歲月的滄桑磨鍊,不是比那些更能夠抓住秦譽的心嗎?"
季小涵的眸光閃爍了一下。
齊浣道:"這六年來,秦譽從未停止尋找過你活著的線索,除了是對你的愛意之外,還有濃濃的責任跟愧疚,他自己知道對不起你,所以想要找到你之後對你負責,你身上的傷痕越明顯,就越是讓他無法逃避,也沒有辦法拋棄你,你當年為了她差點把命給丟了,他心裡面是記著的。"
"但是他已經不愛我了..."
季小涵茫然的開口。
齊浣皺眉:"只要你一直待在他的身邊,他就一定還會愛上你。"
"還有那個女人..."
"他們已經離婚了,不會在一起了。"
"不,只要是那個女人還活著,秦譽一定不會忘了她的。"季小涵咬牙,有些嫉妒跟憤恨那個女人的出現跟存在。
齊浣又道:"當務之急,就是你能夠跟秦譽回去,只有你跟秦譽回去了,才能夠有更多的機會跟他接觸,然後把他的心給拉回來,懂嗎?"
季小涵抿著唇,不說話。
"難道,你是真的不想回去?真的不想跟秦譽在一起了?"
"怎麼可能?"
季小涵直起腰來,看著齊浣,惡狠狠道:"我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誰也不能搶走他。"
誰也不行。
她要跟秦譽結婚。
要讓秦譽的心裡面只有她季小涵一個人,再也不能夠盛下別的女人。
...
秦譽在一樓看著窗外的風沙,眼睛眯了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距離齊浣跟季小涵上樓已經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但是這兩個人還沒有從樓上下來。
她有些擔心。
轉頭看向樓梯口,很想要上樓去看看。
然而,剛起了這個念頭,就又自己給按下去了。
就算是去勸她,自己又能夠說什麼?
他的心裡面,確實已經不是完全盛著的只有季小涵了。
不知道這個時候展眉在國內怎麼樣了...
他的思緒就要控制不住的飄遠。
就在這個時候,樓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沉重的開門聲。
緊接著,便是有人下樓梯的聲音。
秦譽順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轉頭看過去。
就看見季小涵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長裙長披肩,還有一條紗巾圍住自己的頭,只露出一雙明顯已經哭過的眼睛來。
齊浣在她的前面,幫她將有些破的行李箱提下來。
看這個情況,秦譽的心裡面便明白了,季小涵這是願意跟他回去。
他心裡面松了口氣,卻又不能完全高興起來。
只是彎了彎唇角,然後上前去接過齊浣手裡面拖著的行李箱。
看向季小涵:"回去吧。"
季小涵點了點頭:"嗯。"
她不能在這裡生活一輩子,既然秦譽已經找過來了,她也沒有辦法像是以前一樣,再這樣想著在這邊靜靜的過完一輩子了。
她想要跟秦譽在一起,不管是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
都要跟秦譽在一起。
三個人一起上了車。
季小涵在車子開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著自己住了三年的那個小二層樓越來越遠,然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齊浣看了看季小涵,又看了看秦譽。
沒有說話。
秦譽也有些無話可說。
好一會兒之後,季小涵才用沙啞的聲音開口問秦譽:"你會嫌棄我嗎?"
秦譽轉頭,立馬否認:"當然不會。"
她是為了他們能夠全身而退才被抓的。
所以,不管是她變成了什麼模樣,他秦譽都不會去嫌棄她。
季小涵聽見秦譽這句話,抿了抿唇,抬手將自己脖子上面的圍巾往下拉了拉,然後露出脖子上面那道猙獰可怖的傷疤,問秦譽:"這樣也不會嫌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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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譽看著季小涵脖子上面那道橫著的大疤痕,點頭:"不會。"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
因為憤怒跟強烈的恨意而握緊了拳頭。
聽見秦譽這麼說,季小涵才像是放心了一樣,微笑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季小涵拉了拉圍巾,重新將脖子上面的那道傷口給遮住。
齊浣看著季小涵,點了點頭。
很滿意她剛才跟秦譽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
只有給秦譽壓力,讓他心裡面明白自己究竟虧欠了季小涵什麼。
他才能夠更明白,他應該如何對季小涵負責。
車子行駛到了跟江逸塵一起去的旅館。
季小涵在車上沒有下車,齊浣也沒有下車,只有秦譽一個人開啟車門下去了。
等到秦譽下車之後,季小涵才問齊浣:"這樣做可以嗎?"
齊浣開口:"有什麼不可以的?你要是不這麼做,讓他知道你被當初那件事害成了什麼樣子,他的心裡面就不會有壓力,如果沒有壓力,就不會一直對你心懷愧疚,也不會一直對你負責照顧你。"
"但是,這樣用責任跟愧疚去栓著他,真的能夠讓他重新喜歡我嗎?"
"我只知道,你現在不用責任跟愧疚去栓著他,他可能把你帶回國之後,就把你交給你的家裡人,不會對你再負責了。"
季小涵點點頭:"我明白了。"
齊浣跟季小涵將話給說的明白了。
季小涵的心裡面也有了分寸。
而秦譽在進了旅館之後,看見江逸塵在旅館的吧檯前面喝酒,就坐過去,也跟老闆娘要了一杯酒。
江逸塵看見秦譽坐在自己的旁邊,還要了一杯酒,就笑起來:"怎麼,沒有找到那個女人?"
"找到了。"
"接回來了嗎?"
"在外面車上。"
"那真是要恭喜你了。"江逸塵將自己手上的酒杯朝秦譽碰了碰。
酒杯相撞,發出輕輕的聲音。
秦譽抓著酒杯,將裡面的酒給一仰頭全部喝下去。
江逸塵沒有著急喝酒,而是輕輕搖了搖手裡面的酒杯,對著他開口道:"你好像不是很高興?"
秦譽不說話。
江逸塵笑著站起來:"既然人已經接回來了,你也就沒有回頭路了,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展眉,你就好好照顧姓季的女人吧。"
江逸塵心情很好。
雖然心裡面有一點點的可憐秦譽要被責任給拴一輩子,但是,一想到這個男人以後再也不能也沒有立場去騷擾顧展眉,就覺得心裡面很開心。
他把酒杯裡面的酒喝了半杯。
然後就放下酒杯往外走:"我去看看你喜歡的這個到底長什麼模樣。"
江逸塵往外走去看季小涵的模樣。
而秦譽也在又要了一杯酒之後,跟著出門上車。
車上,江逸塵坐在副駕駛席上,透過後視鏡來看那個渾身都捂得嚴嚴實實的纖瘦女人。
齊浣正在低聲跟她說下什麼。
女人沒有說話,一直在點頭。
直到秦譽上車坐在她的身邊之後,她才將視線放在秦譽的身上。
然後在車子啟動的時候,輕輕往秦譽的身邊靠了靠。
然後動手抱住了秦譽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身邊。
江逸塵從後視鏡裡面看見季小涵抱著秦譽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身邊,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女人,還真的是很會把握秦譽。
看起來,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秦譽被季小涵這樣抱著胳膊,感覺到她一直依偎在自己的身邊,垂了垂眼睛。
想要伸手把她推開,可是,一動,就馬上想到了季小涵脖子上面那道可怕的疤痕。
都是因為他,季小涵才會留下這道可怖的疤痕。
才不得不從鬼門關走一遭,不得不從這樣惡劣的異國生活這麼多年。
他虧欠她,的確是太多了。
多的,只能夠用餘生來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