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展眉抬手揉著眉心，心裡面有些絮亂無主。
李媛知道關曉凡是顧展眉的閨蜜，覺得自己在這邊也不好說什麼，便開口對著關曉凡道："你照顧她吧。"
"嗯。"關曉凡點點頭。
然後李媛才擔憂的看了顧展眉一眼，轉身從房間裡面出去。
等李媛走了之後，關曉凡便關好了房門，坐到了顧展眉的對面，看著顧展眉道："你懷疑有人給元正打了過敏藥？"
顧展眉吐出口氣，讓自己的思緒鎮定下來。
"嗯。"
"懷疑呂藝？"關曉凡又問。
顧展眉點了點頭："我覺得她的反應很反常。"
"反常？"關曉凡不在醫院裡面工作，並不如顧展眉那樣瞭解呂藝。
顧展眉解釋："呂藝打從一開始被劃入手術人員名單裡面的時候就是想要從中退出來的，但是，在開最後一次會的時候，沈主任說誰想要退出，呂藝舉了手。"
"既然舉手了，為什麼還沒有退出去？"關曉凡不解。
顧展眉道："因為她接了一通電話，接完了電話回來，就對這件事絕口不提了。"
關曉凡多年從事在律師行業裡面，對可疑的人所做的任何反應都會比較敏感。
"你是說，那個給她打電話的人有問題？"
"那通電話的內容有問題。"顧展眉揉著眉心，看關曉凡，"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查出來是誰打電話給她？通話內容又是什麼？"
關曉凡直言："元正是一個公眾人物，本來入附屬二醫就已經備受關注，現在又死在了手術臺上，警方一定會介入調查的。"
顧展眉點點頭，知道這次的事情走向會很嚴峻。
關曉凡想了一下，開口道："不過，有秦譽這邊，秦譽只要是說句話，就能夠讓警方幫你去調查呂藝。"
"我不想要走這個裙帶關係。"顧展眉在這種事情上，倒是不喜歡走後門託關系。
關曉凡皺眉，有些不認同："必要的關係還是要走的，你怎麼這麼固執？"
"我不喜歡這個樣子。"
顧展眉堅持。
關曉凡跟她在一起十幾年的閨蜜關係了，也知道她在某些事上面出奇的倔強，聽見她這麼說，便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這件事你要跟秦譽說一聲。"
"嗯。"
她點頭。
關曉凡那邊又想到了什麼一樣，開口道："不過，這件事就算是你不親自跟秦譽說，秦譽早晚也會知道的。"
元正的死是久無波瀾的媒體界的大事，現在各家報社雜誌社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鋪天蓋地的進行報道。
只要是個看報紙的看電視的，有個手機頭條的，都能很快知道元正跟顧展眉這兩個名字。
顧展眉因為這件事，腦子一直隱隱作痛。
關曉凡在她旁邊陪著她："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元正早晚都是要死的，他的病情本來就已經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但是她不應該死在這個時候。"
顧展眉垂著眼睛，手指握緊，指節都有些微微的泛白。
她將元正的手術看做了自己父親的手術，花費了一百二十分的努力跟專注，在最開始接到手術通知的時候連夜去想方案跟漏洞。
但是，他沒有想到元正會在手術臺上這麼喪命。
這是她所羅列的所有意外中最不可能出現的。
但是，卻出現了。
她心裡面的驚濤駭浪一直拍打著心房，整個人到現在都是繃緊了神經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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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曉凡知道她現在正處在迷茫無措卻又要努力鎮定的狀態，沒有別的話可以安慰她，只好在旁邊一直守著她。
顧展眉就這樣沉默了一個下午。
然而，醫院外面的驚濤駭浪已經由媒體掀起，開始將元正的死訊擴散到整個A城，甚至是全國跟國外。
...
秦家在下午六點鐘的時候準時開啟了晚間播報。
聽著晚間播報開始的聲音，衛敏往客廳裡面瞅了一眼，然後就開口問秦建業："小譽今天應該回來了吧？"
"嗯。"秦建業喝著茶，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衛敏的臉上有笑容浮起來："小譽出差之前跟我說，要跟展眉的家裡人見個面，然後商量一下辦婚禮的事情。"
秦建業聽見妻子這麼說，也有些奇怪："他不是說不辦婚禮了嗎？"
"誰知道呢。"衛敏笑著嘆氣，"不管辦不辦，展眉都是咱們家的兒媳婦兒了。"
"也是，誰家的孩子結婚不辦個婚禮熱鬧熱鬧，小譽說辦婚禮，你就操著心聯絡一下展眉的家裡人吧。"
秦建業說完了，就又喝了口茶。
衛敏繼續在廚房裡面擇菜，旁邊在秦家工作了十來年的保姆李姨也跟衛敏一起擇菜。
就在擇菜的時候，秦建業在外面突然開口喊了衛敏一聲："她媽。"
衛敏聽見秦建業的聲音，從廚房裡面探出頭來，埋怨他："叫我阿敏不好嗎？孩子他，媽。孩子他，媽。的的叫了這麼多年，你也不嫌麻煩。"
衛敏還在埋怨，就看見電視屏幕上出現了顧展眉這個名字，接著就是元正家裡人崩潰哭泣的面容跟元正的死訊。
衛敏的嘴巴張了一下，腦子裡面有些亂："這..."
秦建業的眉毛也皺了起來："元正死了。"
衛敏有些難以置信："手術是我們展眉做的？"
"是。"
秦建業的手指放在桌面上，臉上的表情嚴肅又複雜。
衛敏腦子裡面有些亂，卻第一反應就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馬上就轉身："我去給小譽打個電話，通知他趕緊回來。"
秦建業應了一聲："嗯。"
元正在大學生跟網民裡面的影響力十分的廣，因為他一直被稱為國內慈善第一人。
雖然未能夠擠入華人富豪榜的前十名，但是去捐出了比富豪榜裡面任何一位知名富豪都更多的錢去資助民困學生跟殘障認識，以及教育落後的窮苦山村。
元正這樣一死在顧展眉主刀的手術上，無疑把顧展眉也連帶著拖到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顧展眉想過媒體輿論會對她大肆批評。
但是，沒有想到會有人用更偏激的方式來譴責她。
她下午下班，關曉凡擔心她一個人回去出事，便打算送她回家。
只是剛跟著關曉凡到了停車場裡面，就看見有幾個穿著病號服的病人衝過來，然後往她身上潑了一盆水。
這盆水潑的人猝不及防。
關曉凡的反應快，衝過去擋在了她的身前。
大半盆水都潑在了關曉凡的身上。
關曉凡聞見水裡面有種奇怪的臭味，便馬上想到了洗腳水。
眼睛瞪著那幾個穿病號服的病人："你們想進局子喝茶嗎？"
那幾個病人聽見關曉凡的話，嘀咕了幾句，便大聲罵顧展眉："這個殺人兇手才應該進局子！"
"殺人兇手！"
"庸醫！"
"垃圾！"
幾個病人口中都是謾罵顧展眉的話。
顧展眉白著臉，手指有些發冷。
停車場的兩個保安聽見嘈雜的聲音馬上趕了過來！
看見那幾個手裡面拿著洗腳盆的病人，立刻驅趕他們離開。
等把人攆走了，那兩個保安才到顧展眉的身邊，擔心的問她："顧醫生您沒事兒吧？"
關曉凡有些生氣："這是哪裡來的病人？"
"G城那邊轉過來的兩個鄉下人，進城務工的時候被包工頭拖欠工資，要錢的時候在從爛尾樓上摔下去摔壞了腦子，精神有點病，顧醫生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顧展眉沒有說話。
關曉凡卻知道，元正在世的時候，對G城的山村資助捐建的專案最多。
興建希望小學，幫助農民工找律師圖拖欠工資的施工方要血汗錢。
G城人受元正影響極大，現在看見元正死了，而顧展眉又是主刀醫生，自然而然就把顧展眉當成了罪魁禍首，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到了顧展眉的身上。
顧展眉蒼白著臉，一動不動。
關曉凡知道她的情況不好，跟保安說了幾句話，便伸手拉住顧展眉的手，開啟車門："回家換件衣服吧。"
顧展眉被關曉凡推到車上。
蒼白的唇瓣抿直。
關曉凡上車之後，便開了暖氣，還拿了毛巾給她將臉上的水擦乾淨。
顧展眉接過關曉凡手裡面的毛巾，開口問關曉凡："我沒有給元正注射過敏藥物。"
"我知道。"
"我當時的頭腦很清醒。"
"我知道。"
"我沒有害死元正。"
"我知道，展眉。"
關曉凡抓住顧展眉的手，發現她的手指冰涼。
就算是車子裡面開足了暖氣，也沒能將她手指給暖熱。
"她們都不相信我..."顧展眉垂下眼睛。
心態開始一分分變得失落下去。
"我相信你，展眉。"
關曉凡看著顧展眉，強調："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相信你，展眉。"
顧展眉抬起眼睛，看著關曉凡，眼睛裡面有淚水氤氳在眼眶裡面。
"我是不是不適合做醫生？"
顧展眉問關曉凡。
關曉凡皺眉："展眉，你是最好的醫生，你要相信自己。"
顧展眉將手從關曉凡的手裡面抽出來，忽然開口："秦譽應該回來了吧？"
關曉凡皺眉。
"麻煩你送我回去吧，我想要見見秦譽，出了這樣的事，可能會讓秦家對我不滿。"
秦譽的母親心心念念的想要找一個能夠在以後幫助秦譽升遷的女人。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她被輿論謾罵，搞不好會成為秦譽的拖油瓶也不一定。
不知道秦譽知道了這件事，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應。
顧展眉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然後想著回家之後見到秦譽，應該怎麼跟他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