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慕容靜靜地蹲在沙發旁,手貼在璟行臉上許久,心裡藏抑多年的感情終於再也藏不住,他俯身,想要吻她一下。
可是就在他剛剛低下頭的瞬間,包間的門忽然被人砰地一腳踹開了禾。
許慕容抬頭,英澈正站在門口,眸色暗沉,像是暗夜修羅一般,渾身充滿著危險的氣息。
許慕容微微眯了眯眼睛,也站起身來。
英澈緩緩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璟行,隨即才又看向許慕容,聲音冰涼:“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正人君子。妲”
許慕容聞言,忽然笑了笑,頓了片刻,笑容斂去:“我還以為你真的會讓她幸福。”
英澈聽了,卻聲色不動,只是一言不發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許慕容微微一怔,隨即也開始解起了自己的襯衣袖口。
他們是表兄弟,雖然從來沒有說出口,可是事實上,大家都看不慣彼此很久了。
更何況,如今兩個人中間還加進了一個璟行。
許慕容挽起了袖子,與英澈對峙片刻,又轉頭看了璟行一眼,這才一個拳頭揮了過來。
可是英澈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一偏頭避過去,重重一圈打在許慕容臉上。
許慕容失重往後倒去,卻趁機一腳踹到了英澈腹部。
兩個人各自吃痛,卻彷彿都沒有察覺,再次對峙了片刻,終於徹底地扭打在一起。
英澈拳重,可是向來溫文的許慕容跟他打起來,竟然也並不吃虧。
兩個人都是氣極怒極,全都憋著一口氣,使出了狠勁!
這樣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歌城老闆,惹來了一堆圍觀的人。
兩個人實在是打得太狠了,想要勸架拉架的人都不敢上前,旁邊竟然還有喝醉了酒的人開始吶喊助威,場面一時更加失控。
打到最後,兩個人都是鼻青臉腫,可是終於還是英澈佔了上風,許慕容躺在地上,他處於他的上方,揚起拳頭就要朝許慕容砸下去。
許慕容心知這拳避不過,因此就閉上了眼睛,準備生捱。
誰知道英澈那一拳揮到半空中,卻驀地頓住了。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躺在沙發上的璟行,心裡明明是盛怒,那一拳,卻再也揮不下去。
被他按在身下打的這個人,才終究是她最在乎的人……
從小時候起,自打許慕容出現開始,他們就開始變得形影不離,似乎每一次他見到璟行,許慕容都總是在她身邊,他看著他們一起玩一起笑,他卻彷彿是多餘的。
哪怕,明明是他和璟行先認識。
因此他只能不動聲色地疏遠,不讓自己看見,心就不會痛。
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暗地裡和許慕容較勁,許慕容考年級第二,他就要考年級第一;許慕容選擇了a大,他也選擇a大;許慕容高他兩級,他就努力跳級,決不讓自己被他甩在身後。
可是她卻回來了,並且,也選擇了a大。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輸了,從她向他表白的那一天,他就知道。
如果不是在那天早上得到許慕容有未婚妻的訊息,她還會選擇向他表白嗎?
他明知道自己輸,可是卻還是剋制不住內心洶湧而出的欲/望。
只要能得到她,那麼,以輸當贏,又有何不可?
他知道她只是一時衝動,他怕她反悔,所以乾脆利落地直接將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
可是事後,他卻更怕她反悔。他怕她說出那些反悔的話,他不想聽,所以寧願躲在外面,不聽她的電/話不回她的訊息。
可是,她卻在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之後,才對他說,她不會反悔。
她應該是被傷怕了,是想要找一個避風的港灣吧,所以才要在確定他是不是真心之後,才敢說不後悔。
他從來驕傲,卻在她面前一次次輸得徹底。
只要她不後悔,那麼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
直到她一聲不吭地打掉了孩子,他才知道,她根本從頭到尾
,都沒有信任過他。又或者,她已經從先前的一時衝動中醒悟過來,不想要繼續這段荒唐的錯誤感情。
那個時候,他真的準備好要放棄這段感情了,可是她卻突然跑來找他,還很傷心地問他,他是不是要和她分手。
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一輩子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怎麼會捨得和她分手?
看著她哭,他以為,也許她真的是愛上自己了。
可是第二天送她回香港,卻看見前一天她和許慕容一起吃飯被登上雜誌的封面。
他們冷戰那麼久,她都沒有找過他,可是偏偏在見了許慕容的當天下午,就跑過來找他。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那麼卑微過,可是已經卑微到這種地步了,卻還是願意當鴕鳥,將頭埋進地底下,假裝看不見,假裝不知道,假裝她真的愛自己。
後來,他們再次冷戰。
他不是不肯哄她,而是……不敢。
從來都是她選擇他,她要他,他就回到她身邊,而如果她不開口,他連主動回去的勇氣都沒有。
驕傲如他,卑微至斯。
可是終究還是比不過許慕容。她在乎許慕容,在乎得令他嫉妒到心疼。
在愛情裡,有一種說法是誰先動情誰就輸,他先動情,並且陷得那樣深,所以輸的註定只有他……
英澈看著許慕容那被自己揍得發青的眼圈和腫起來的臉,揚在空中的那一拳,怎麼都揮不下去。
看見許慕容被打成這樣,她會多難過?會多心疼?會哭得多傷心?
他滿腦子都是她,終究是失了所有的力氣。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失敗者,就算打贏了許慕容又怎樣呢?打贏了,就能把她的心從許慕容那裡贏過來?
英澈想著,嘴角忽而就勾起了自嘲的笑意。
原本激烈打鬥的兩個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圍觀的人中,先前準備拉架的人連忙再次行動,將英澈拉開,將許慕容也扶了起來。
英澈猛地掙開拉住自己的人,又跟許慕容對視了一眼,忽然彎腰撿起自己的外套,隨後轉身就撥開人群,走出了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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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慕容皺著眉頭看著他走出去,有些怔忡,轉頭又看了璟行一眼。
這樣大的動靜,圍觀的人那麼多,她卻始終陷在昏昏的沉睡之中,彷彿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圍觀的眾人眼見著打架的人都走了一個,當然沒什麼再好看,於是紛紛散開了。
不一會兒,偌大的包廂裡就又只剩了許慕容和璟行兩個人。
打架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的許慕容,也沒有力氣收拾自己,捂著被打得發疼的肋骨處,緩緩在地上坐了下來,仰頭靠著沙發,原本只是想休息片刻,沒想到卻就那樣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睡在沙發上的璟行才終於恢復了知覺,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陌生的天花板,有些艱難地坐起身來,這才發現她竟然還在ktv的包廂裡!
可是許慕容呢?
她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他衣服,回頭往門口看去,卻一眼看到靠著她身後的沙發坐在地上的許慕容,登時嚇了一跳。
“慕容哥?”璟行連忙從沙發上起來,等低頭看見許慕容的臉時,她卻更加驚嚇,“慕容哥,你怎麼了?”
也許是她的聲音太沙啞粗糲,許慕容微微皺了皺眉頭之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見到璟行蹲在他面前,他原本想笑著說一句“你醒了”,可是剛要笑,嘴角卻忽然一陣劇痛,他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是什麼情形。
“怎麼會這樣?”璟行又驚慌又害怕,“誰打你了?我……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不用……”許慕容抬起痠疼的手臂,攔住她,“沒事,不用叫救護車……”
說完,他就撐著沙發,想要強行站起來。
璟行連忙扶住他,好不容易才將他扶起來,她擔憂得不行:“真的沒事嗎?”
許慕容微微搖了搖頭:“我去洗把臉,然後我們就回去……”
璟行連忙將他扶到洗手間門口,不一
會兒就聽見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與此同時,歌城的女老板也被驚動了,披著一件外衣就出現在了門口,看了璟行一眼,這才道:“喲,可算醒了啊?我原本想著我起來的時候你們要是還不醒,我就要報警了。”
璟行腦子裡完全是一片空白的,見到她連忙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
“昨晚,可熱鬧了。”老闆娘指了指包間裡凌亂的地面,“兩個大帥哥為了你打得不可開交,瞧瞧砸壞了多少東西?不等你們醒來把帳算清楚,我敢送你們去醫院嗎?”
璟行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隨即才又反應過來什麼:“你說誰打架?”
老闆娘指了指關著的洗手間門:“裡面那位帥哥,還有另一個小帥哥。對了,那個小帥哥的錢包都掉在地上了,他也不知道。他是衝你來的,你肯定認識他,我把錢包拿給你吧。”
老闆娘說完就轉身走到了吧檯的地方,取了一個璟行一看就覺得熟悉的錢包走過來。
她幾乎是顫抖著手接過那個錢包,閉上眼睛片刻,像是鼓足了勇氣之後,才終於開啟錢包,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竟然……真的是他的。
璟行捏著那個錢包,呆呆地站在那裡。
大概是因為有兩個男孩子為她打架的緣故,那老闆娘看她的眼神始終帶著一點鄙夷的味道,終於開口道:“小姑娘,做人要知足啊,可不能太貪心,到頭來只會害人害——”
她的“己”字還沒說完,璟行忽然就已經衝出了房門。
洗手間裡面,許慕容終於漱掉了口中積聚的淤血,又洗了洗臉,這才拿了一些紙巾擦了擦臉,推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去。
然後門口的璟行卻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歌城的老闆娘站在門口:“帥哥,你醒啦,咱們來把你們昨天打架砸壞的東西清算一下吧?”
許慕容微微一怔,又往包間裡看了一眼,的確已經不見了璟行的身影。
“她呢?”
“那個小姑娘?剛剛拿著昨天跟你打架那人掉下的錢包跑了。”
許慕容聞言,抬腳就要追出去,卻被老闆娘緊緊拉住:“幹什麼啊?砸壞了東西想賴賬?你不把錢結算清楚我可不會讓你走!”
許慕容猛地甩開她的手,取出錢包,從裡面拿出一沓現金:“夠不夠?”
老闆娘立刻眉開眼笑地接了過來:“夠夠夠,您可以走了。”
許慕容走出歌城,璟行卻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