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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早早打烊的鐵匠鋪

麥茨的鐵匠鋪,今天很早就打烊了,因為本鋪的前店主,兼自己的師傅,爺爺,在退休十年後的今天,破天荒地提出,要親自下廚,並與麥茨共進晚餐。

麥茨的爺爺,不僅打鐵技術高超,還有著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與冷峻的行事風格,這讓他早早便成為了,諾米村,德高望重的人物之一。

如今時候不晚,兩人已對坐在餐桌前,桌上菜品五光十色,整個餐廳菜香四溢,但餐桌上的氛圍,卻沒因為蒸騰的熱氣,而緩和幾分。

爺爺兩鬢斑白,他那千褶百皺的臉上,嵌著兩顆賊亮的眼珠,閃爍著鬼火般的光芒。

可他的氣場,卻如千年不化的霜雪般,壓得麥茨喘不過氣來。

只見他雙頰一抖,喉結一動,咽了口食,用那刀一般的目光,看來一眼,眼前這個,眸子賽燈,直鼻闊口,皮膚黝黑的青年,並用他那嘶啞,而蒼老的嗓音問道

“算上今天,剛好是第十年,沒錯吧?”

麥茨心中一凜,立即記起了十年前的約定,連忙回道“對!”

爺爺的目光下轉,在麥茨那老樹根般,粗壯的雙臂上逡巡,同時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見他,手往下一探,麻利地拿出了,那柄十年來,麥茨打鐵專用的烏色黑錘,並擺在桌上,鏗鏘道“你想什麼時候走,自己算計吧!”

此話一出,麥茨心中一喜。

十年前,麥茨萌生了,外出去學習魔法,並參加魔法考核的想法。

九歲的麥茨,和爺爺進行了溝通,爺爺聽後,竟然沒有反駁,只是提出了一個要求。

麥茨,要和他學習打鐵,並幫助他,經營鐵匠鋪十年。

那時,單純的麥茨沒有多想,立即答應了爺爺,只不過麥茨最初並非真心想學。

而是隨著,自身技藝的增長,才逐漸體會到了,鐵匠這一行業的魅力。

到那時,他才將爺爺提出的約定,當做自己的責任。

同時,他也對自己使用了,近十年的烏色黑錘,產生了獨特的情感。

但此時的麥茨,卻不知道,爺爺將錘子擺在桌上,意圖為何,他剛準備發問,就聽爺爺說道

“十年來,你幹得不賴,錘子,你自己拿著,去重鑄兵器吧。”

麥茨聽此,更為欣喜。

這黑錘陪伴自己近十年,打成不少鐵器,卻鮮有擦痕,錘身鋥亮,若能重鑄成一把武器,定當是上品,且可解自己的,離別之苦。

麥茨接過了黑錘,拿在手裡,覺得沉甸甸的,他抬頭看了一眼,餐廳後壁上木架上,擺著的一把普通長刀。

這把刀歷史,比自己年齡還長,是他的曾爺爺,七十歲時傾力打造的。

爺爺,則將其視為,如數家珍的至寶。

雖然爺爺從未透露過具體原因,但看著這把刀,平凡的外表卻幾乎無可挑剔的做工。

麥茨隱喻感覺,這把刀,一定是家族鐵匠精神,在某種意義上的凝聚。

在麥茨接過黑錘時,他便打定了主意。

他只要打造一把,外觀普通的長刀,並將其中,各種細節拿捏到,自己能做到的極致。

這本是作為一名鐵匠的職業操守,同時,也是麥茨,為了參加魔法考核,最好的準備。

一年一度的魔法考核,是魔法協會,面向莫澤伐克這片大陸,各個種族的選拔活動。

考核每一年,都競爭激烈,其中必然不乏,能人好手,若有一把稱心如意的武器,自然大有裨益。

麥茨此時已神飛天外,他彷彿聽到了賽場上,矮人鏗鏘的錘擊,與精靈悠婉的笛聲。

豁見了目光如炬的人族戰士們,那激射寒光的盔甲。

嗅到了大自然的氣息,又看到了森林之子們,保持著原先動物的外觀,以人的姿態挺立在自己身前。

萬物在魔力的滋養下蛻變,元素石,魔法原料與道具,應運而生。

孕育著濃郁雷漿的電石,血紅色的火石,大放光芒的光石,轟洩凍氣的冰石,性質各異的元素石,融入了人們的生活。

麥茨在四散的思緒中,結束了晚餐。

他立起身子,空出位置,拍了三下桌子,只見原先亂開的椅子,自動地重歸原位。

同時,餐桌上的餐盤,一個個穩當地浮起,排著均勻的長隊,向廚房的水槽中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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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餐盤自大而小,自上而下地磊成了一座小山後,麥茨又打了一個響指,水龍頭裡的水,應聲而出。

餐盤們極為聽話地接受著淋浴,衝乾淨後,便在半空中高速旋轉,甩幹水漬後,才飛向餐櫃,並依次排好。

其實,麥茨並不會魔法,但他的傢俱,卻本身就具有著魔法的效應。

他只需要施加,諸如拍三下桌子後打一個響指的指令,配套的傢俱,便可自動完成各種打理與清潔。

而麥茨在打了響指後,便準備去拜訪,他的一位鄰居。

馬林。

馬林是一位,近些年才從外地,遊商而歸的商人,也是諾米村中,為數不多,對於魔法,和鍊金術均有所涉獵的人。

麥茨那些,具有魔法效應的物品,多半也來源於,馬林的商鋪。

麥茨曾和他,交涉過自己未來的打算,也提出過,想要和馬林學個一招兩式。

馬林最初,對於麥茨的想法,嗤之以鼻,但在發生一件事後,馬林對麥茨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轉。

之後沒多久,他便答應了麥茨,等哪天,麥茨完成了,他和爺爺之間的約定,他便會教授麥茨魔法。

當然,除開魔法,他商鋪內的史書典籍,並不避諱麥茨觀看,也在此期間,傳授給了麥茨,一些基礎鍊金術。

因此,麥茨習慣稱馬林,為馬師傅。

正是今天,時候到了。

麥茨,如今站在馬林的商鋪前。

馬林的商鋪是間兩層高,地下還擴了一層的木屋,木屋的側壁爬滿了顏色各異的藤蔓,藤蔓上綻放著七色的花朵。

兩根粗大的條藤,從商鋪的二層處牽出,橫過商鋪周圍的草地,直閂花園在正門,那兩根高高豎起的木柱上。

兩根條藤之間,長滿了密匝匝的枝條,相互絞纏,使條藤之間形成了,既能遮陽,也能避雨的通道。

繳在一起的枝條之間,垂滿了淡黃色的燈籠花,燈籠花在夜間能吸引燈籠蟲的光顧。

此時每朵燈籠花,就如同小燈泡般,在燈籠蟲的聚集下發出光亮,勾勒出條藤下那蛇形的小道,與周圍茂密的小草。

麥茨看呆了,半晌才記起正事,他熟稔地往門口那木柱上摸去,摸到一處突起,發力下按,突起陷了進去,低矮的門板上滲出一綹飄忽不定,卻遲遲不散的白霧。

不多時,這白霧開始重新匯聚,幻化成一個中年男人的臉部,連他臉上的溝壑,和架著的眼睛都顯得分外逼真。

這便是馬林。

麥茨和馬林,說了自己的意圖,接著,那白霧簇成的臉,發出了老成的聲音。

“好的,你進來吧!”

馬林話音一落,白霧重入門板,伴隨著嘎吱一聲響,花園大門徐徐敞開,麥茨順著條藤小徑,來到了商鋪的門口,等待著馬林前來開門。

而他此時,卻在回憶自己與馬林的往事。

馬林是一個老練的商人,給人的第一印象,普遍是,正經而老練。

但因為,那件事發後,麥茨才和他,逐漸加深了瞭解,並漸漸知道了。

馬林,其實是一個藏的很深的逗比,這人性格彈性極大,有些喜怒無常。

他正經起來,有模有樣,說話那叫一個鏗鏘犀利。

但有時候,跟他聊天,聊著聊著,馬林就會毫無徵兆地,蹦出一些騷話。

又或者,情緒,一下子發生劇烈波動,有時,甚至會做出一些,極為反常的舉措,給人一種,又逗又神經的感覺。

因此,每當馬林逗比症發時,麥茨也喜歡,耍耍嘴皮,和他互掐一陣。

就在此時,房門開了,馬林的腦袋從門縫裡探了出來,他用著,初看凌厲,而久看滑稽的眼神,打量著麥茨。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了半晌,馬林突然伸出一隻手,掣住麥茨的胳膊,把麥茨往裡一拽,同時貼著麥茨的耳縫說道。

“快進來!我今天要做一個十分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