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學宮獵場,西荒山山腰處。
寬闊巖洞內,越堅與越家探子正在找尋雲風的蹤跡。
“為何無人來與我匯報情況?”越堅皺著眉頭,微怒道。
越家留有二人盯梢雲風,三個支脈學子之間有聯絡手段,可目前卻音信全無。
那僅存的越家支脈學子冷汗涔涔,慌張道:“不知道啊,不久前我們還有聯絡的,可現在傳音符卻怎麼也沒有回應,說不定是掉了吧......”
“掉了?兩個人的傳音符都能掉了!”越堅聞言怒喝,土靈之氣波動,將那支脈學子鎮壓趴伏於地。
那學子不敢掙扎,只能顫聲道:“我們之間還有一對感應符,催動後會自己追尋另一張而去。”
越堅冷眼以對,不等其下令,那越家支脈學子便急忙催動了感應符。
靈氣如赤焰燃燒,符篆升空,一邊灑落著餘灰,一邊引領著越堅二人前行。但這速度極慢,至少就越堅而言遠不夠看。
那支脈學子不敢出聲,只能悄然與其身邊跟隨,越堅與越千帆兄弟二人不同,他是赤裸裸的恃才傲物,沒有半分遮掩。
越堅是家主一脈長子,若無越千帆兄弟二人,他本應是越家最耀眼的存在。
可惜在他引靈入體之時,越千帆出生了。
這個靈脈竅穴品階極高,一出生便吸引了整個越家注意的妖孽,將本該用於他身上的資源盡數奪走。
清越商會越家,擅於經營的家族,其族長未必是家中修為天賦最高之人,而更多則是經商頭腦發達之流,越堅之父便是如此。面對這樣一個妖孽,即便是越堅父親當代家主也無法截下部分資源。
越堅從小到大一切修煉資源,除了家族中最基本的分配,便是老少二人自己奮力爭取。在這樣的家族中成長,越堅對無論主脈還是支脈的族人都沒有絲毫好感。
對支脈學子的粗暴對待,不僅是越堅恃才傲物,也是他憤怒的無理宣洩。
但當他看到另外兩位族人破敗殘缺的屍身時,他還是皺了皺眉頭。
裂山鼠修煉到這一境界,哪怕並未完全啟靈,但卻已經有一點靈智。至少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裂山鼠還是明白幾分的。
殘碎的學宮制服鋪在兩側,隨身物品散亂四周,碎骨遍地,鮮血浸染。
感應符化作灰燼,落在血水與模糊肉渣之中,像是悲涼的雪,轉眼便無言消卻。
倘若是魔道副作用解除時的雲風,想來會給二人一個痛快,但此時的情景,卻屬實噁心了一些。
“呼——”越堅平心靜氣,冷眸道:“裂山鼠曾被學宮教師震懾,此妖懼怕人族,眼下情況並不應該。”
另一學子癱坐在地,神情如同魔怔,喃喃道:“肯定是那家夥幹的!肯定是!肯定!”
“兩個遊天圓滿,對上一個離合境修士,你覺得......”越堅眸子微眯,忽地想起了什麼,這一路上他見到許多符篆,難道那離合少年還精通於陷阱之術?
“有這個可能,或許他們並非是被那離合少年所殺,而是那少年設下陷阱困住了二人,再引來裂山鼠圍殺了他們。”越堅猜想道,但仍覺疑點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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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何現場並未留下妖血,他們不應毫無抵抗之力吧?還有,巖洞內的符篆究竟是做什麼用的,莫非是偵查我等動向方便......”
“轟!”
越堅的思索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聰慧如他,一瞬間便判斷出雲風的意圖!
“他是想,橫斷西荒山!”越堅眸子怒睜,渾身簌簌發抖,並非懼怕,而是一種憤怒到了極致的表現。
他已經瞭然,雲風早已察覺到越家意圖,對手實力不知如何,但卻屬實狡猾!
橫斷西荒,倘若被學宮察覺是何人所做,越堅甚至其父,乃至整個越家,都將承受來自臨淵學宮的怒火。
曲家這一代突然有了這麼多妖孽,而越家試圖襲殺其中最優秀的存在,不僅會影響大荒天驕榜的大比,而且還導致了西荒山獵場的損毀!
倘若讓學宮在曲家與越家之間做出抉擇,恐怕結果不會有第二個可能。
爆炸聲接連傳來,但其頻率並未高到讓越堅無從應對,此時的越堅別無他法,只得動身盡力阻止西荒山崩塌。
“符篆威力一般,將他們全部收起來丟下去,優先外側!”
縱使那支脈學子恐懼,也全然不敢違抗越堅命令,只得悍不畏死地將一張張符篆撕下。
然而此時,身為始作俑者的雲風,卻悠然獨佔天火池,正在參悟此處的未知技法。
天火池內熔岩滾燙,儘管西荒山五峰已經有所傾斜,但熔岩卻始終漫不過浮礁。百十八卦仙爐同時煉化火靈,其速度之可怕,讓熔岩池子都肉眼可見地變淺了些許。
雖然這樣做神識會百倍消耗,但白蛟韻靈可以化霧自保,而且行動工序單純簡單,雲風不必消耗大量神識專注於指揮。
再者說,以雲風的識海層次,姑且還是能夠支撐得住消耗的。
雲風盤坐在正中最大的浮礁上,韻靈小白盤縛在雲風身上,幫助雲風感應下方的外靈流淌。
“西荒山上靈氣是外靈,這說明這一奇景本身可能是由一術法建構。”雲風揣測。
武學,依靠肉身與內靈居多。
術法,更多利用神識與外靈。
西荒山並非自然奇景,其上也未有道意瀰漫,這恐怕是有境界超然的存在以不涉及道的術法創造。
“但這靈氣軌跡......為何更像是一門武學?”
隨著火靈的汲取路徑被雲風推演轉化,這一門玄妙技法也逐漸水落石出。
“燎天掌?”天火池逐漸變淺,雲風透過小白的感應,卻發覺浮礁側邊竟是有字!
核心處浮礁側方赫然有著燎天掌三字,應當是這一門技法的名稱。
“果然是武學,而且浮礁也絕非自然存在。”至此,雲風終是能夠斷定。
事實如他所料,這一整片西荒山獵場,乃是學宮已故大能所設立下的傳承考驗。
道境之下,神通極少,那是因為有些極難參悟的道,其本身便擁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可怖威能,以此道創立出的技法自然可擁有神通之名。
但這般道法非是何人都能修煉,至少要參悟了那絕巔之道才可。
至於不依賴道法的神通,那便不存在道的限制,甚至未及道境都有可能學習,然而這種神通在荒域幾乎是尋不到的。
神通分為兩種,一者真神通,一者偽神通。
任何技法都可為神通,武學,武道,術法,道法,身法,只要足夠出神入化,擁有玄妙莫測的威能,都可列為神通。
而偽神通則是指於修途另闢蹊徑,技法規則系統與尋常修煉有所不同。偽神通往往有著諸多限制,或許修煉條件刁鑽,或許副作用極大,或許只針對稀少的特殊人群。
而雲風的天獄指,便可歸為偽神通之中。
至於那學宮前輩想要創造的神通,當然是能夠名震荒域的真神通。
術武兼修的他,為了創造神通想出了一條別樣的方法,以術法建構武學模型,將細微處放大,再進行模擬研究。
這便是西荒山的原身。
不過很可
惜,他失敗了。
那學宮前輩在有創造神通的念頭時,其壽命已所剩不多,老化的修士無論實力還是思考能力都會逐漸下滑。儘管鑽研了數十年,但卻仍未能創造出神通。
那前輩仙逝之後,西荒山起初被學宮設為禁地,但隨著時間流逝,術法本身靈氣弱化,這一處禁地也變得趨於平凡。
儘管此處擁有燎天掌傳承,但一來這並非神通,二來這也不是道法傳承,故而學宮後世道境皆對此看不上眼。
長此以往,西荒山荒廢,學宮不捨,遂將之改造成了一處獵場。
雲風不知其中過往,他只知曉,這西荒山傳承的武學位階極高,放在大域恐怕也有上等武學的程度吧。
雲風立起召回小白,右臂收於腰腹一側,內靈在其手臂靈脈中以極其繁複玄奇的軌跡醞釀流轉。
一息後,雲風以撩天之勢出掌,右臂帶起灼熱的烈焰軌跡,掌心處有純白熾焰綻放,宛若盛開的無憂花,絢爛之中藏有極盡的殺機。
但雲風卻神色木然,遺憾開口道:“好像不是很實用......”
確實如此,至少對人戰的時候,誰會站著讓你一掌自下而上撩上去?
學宮前輩光想著創造神通,但實用性似乎並沒有考慮進去。
“也罷,至少對付體型大的妖獸時或有奇效,況且我本身僅是為了火靈而來,這一武學便當是額外收穫了。”雲風對此絲毫不介意,哪怕這武學一無所用,雲風也大可究其原理,化作自身養料。
但是研究一事,還是要等到西荒山事了再說了。
不過雲風在方才試驗燎天掌之時,卻發現了一點,自身的離火好像已經昇華圓滿,終是化作完整的南明離火了。
“九轉煉天功第二重,南明離火圓滿,我算是走了捷徑了,至少短期內無需再尋火靈了。”雲風內視仙藏後,喃喃自語道。
九轉煉天功每三重一階位,第二重僅需昇華至南明離火,而第三重則需集齊八種異靈,將八卦陣圖完整解封。
“好麻煩,有需要時再說吧。”
雲風修煉功法太多太雜,每一種皆是極高位傳承,故而修煉時所需資源條件太過複雜,八種異靈難尋,雲風斷然是沒有這個閒工夫的。
白蛟幻化的八卦仙爐盡皆散去,歸回雲風仙藏之中。
天火池熔岩還剩許多,但雲風已經無意煉化。
此時的雲風,在巨量靈氣的催化下,其修為終是達到了離合後期,不能再過分拔高修為了。
修為主要依靠底蘊和參悟,仙藏底蘊已是足夠,但功法參悟還差些火候。
“主要目標已經達成,接下來要考慮的,是我該如何從西荒山中脫身?”
雲風環視周圍,飛禽類妖獸仍是環繞四周,而走獸雖暴動卻也無計可施,妖獸並未緊盯著雲風,這意味著想要離開天火池並不困難。
“但問題在於越家越堅,那種聲威肯定是形意圓滿的修士,倘若遇見我想必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從下方狀況來看,這傢伙貌似在巖洞拆除符篆,我或許可以直接溜到低處,那裡會被學宮教師察覺,越堅定然不敢再度出手......”雲風沉思道,然而此時此刻,雲海忽地有了動靜。
一道身影倏然穿過雲海,遊天渡空,踏在了五峰邊緣。
雲風別過頭去,儘管他沒見過越堅相貌,但從其神情表現來看......
“越堅?”雲風架勢警戒,問道。
“看來...你便是雲風了!”
天火池邊靈氣灼烈,越堅眸子森冷,語氣陰寒。
相遇,已經無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