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山山腰處,巖穴之中。
一眾學宮學子聚集此處,察看著巖穴情況。
“怎麼回事,為何會有爆裂之聲?”有學子問道。
那越家支脈學子不敢多言,只得說是不知何人放置符篆,意圖炸燬巖穴。
學子們心有猜疑,因為不久前越堅離開天火池,他們原以為越堅是去周遭與妖獸搏鬥歷練,卻在巖穴處遇見了越堅。這模樣也不似是剛剛趕到,這就頗為蹊蹺。
眾人與越堅交流一番,卻不料越堅聽聞天火池有人佔位,立刻便動身離開。
“越堅莫不是發現了西荒山什麼隱秘?”
“天火池中央浮礁果然有大機緣,他佔位這麼久,肯定是看出了什麼!”
眾人猜測,有心去天火池一觀,但卻不得脫身。
巖穴中符篆尚未清理完畢,一般學子可沒有像越堅這般家主之子的身份,倘若西荒山出事,他們又視若無睹,難免會被學宮問罪。
學子們清理著離火符,不知為何,符篆的引爆暫時停止,巖穴也總算能夠保住。
忙活了一段時間,忽地巖穴之中木靈之氣瀰漫,一股鬱郁生機擴散開來。
“咦?”
“怎麼回事?”
學子們好奇,難道是有人覺著他們勞累故而施以慰藉?
但很快,眾人便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木藤枝葉彌散開來,但凡有點腦子的修士,都不應在熾焰燃燒時放出易燃木靈,除非......
一切如他們所擔憂的那樣,掩藏在地面碎石下的離火符轟然引爆,木生火,哪怕學子們有力阻擋有能鎮壓,但此時也應對不及。
這生生不息符乃是雲風以仙藏建木周遭精純木靈所制,其效果遠勝一般,配合上離火符,巖穴頃刻坍塌。
雲海之上,熔岩流溢,五峰墜落。
越堅悚然,他從未見過這般瘋狂之人!
那山腰處巖穴的符篆,他此前覺著僅是為了逼得他去費力尋找拆除,不料雲風竟是真的要橫斷西荒山。
旁人怎麼想,那都是猜測,但雲風是瞭解真相之人。
西荒山橫斷,罪責落在越堅身上,目前的越堅已經別無選擇。
“必須殺了他,無論接下來會不會有人看到,都必須殺人滅口!”越堅下了決斷,然而此刻雲風已經穩不住身形滑落而下。
越堅能夠遊天渡空,雲風可不行。
半空中雲風雖能創造出借力點,但他此時不僅並無這般打算,甚至在從五峰落下之前狠狠蹬了一腳。
雲風加速墜落,雖不知他有何手段避免墜亡,但這架勢顯然是要避戰跑路。
“雲海之下人多眼雜,我沒有時間了!”越堅急迫,一向謹慎的他此刻別無他法,只得貿然俯衝而下。
西荒橫斷,靈氣紊亂。
不藉助御器,而是腳踏虛空,這需要分出不少神識。
而在這外靈混亂的時刻,越堅已是很難凝聚出足夠強力的術法。
他的仙藏意靈也被雲風摧毀,法相石竹被白玉龍槍打碎,目前除了近身肉搏的武學,越堅已是沒有其他的手段。
無關謹慎與否,這是唯一的通路。
同樣,也是必死之局!
必須殺,只能肉搏,所有道路被限死!
商人之子的越堅這是第二次品嚐到這種無奈,前一次是越千帆出身,這一次是越千帆建言家族除掉眼前少年。
為什麼這傢伙總要礙自己前路?為什麼自己會被一個離合境界的少年逼迫到這般境地?
為什麼......不對,為什麼要思
考這些?
都說人之將死,心魂會返照過往,似是不捨就此消散。
難道,要死了嗎?
呵...這怎麼可......
“唔呃——”
拳印閃耀著灼灼靈光,眼看著便要追上雲風,給他最後一記絕殺。
但,到此為止了。
一道黑影自雲風體內倏然乍現,其身邊虛空之中驟然生出兩道漆黑空洞,由未明之力建構的吞噬之蛇自空洞中鑽出,整片空間皆被死死鎮壓!
黑蛇交錯,魔禽化作流光穿膛而過。
小黑身形化作正常,雙翼遮蔽天日,羽翼掀起滔天魔威,如刀鋒般劃過越堅殘軀,仍由虛無魔蛇將之撕咬殘碎!
勝者,是雲風!
小黑擁有形意圓滿的實力,即便不解放魔威,他的本事也不輸形意境的妖孽。
對付越堅這般形意天驕,還是手段盡失已經足夠弱化的天驕,一招絕殺,便已足夠!
雲風力竭,雙眸闔上,終是放下了心來......
另一邊,西荒山獵場飛舟停泊處。
駕馭飛舟由學宮教師輪流值班進行,那位在這一學周輪值的教師正在盤坐修行,但西荒山崩斷這般劇變附帶的靈氣紊亂卻將之驚醒。
“嗯?難道有妖獸晉升妖靈了不成?還是說被學宮下過禁制的妖靈突破封禁了?”
那學宮教師抬頭望去,看到了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整座西荒山從山腰處截斷,那由陣法組成的雲霧被撞得支離破碎,模樣滑稽至極。
五峰砸下,碎巖崩落,天火池熔岩傾灑,宛若天災末日。
巖塊在火靈的侵蝕下燃起熊熊烈焰,拖曳著長長的火焰尾跡墜襲而下,彷彿紛灑的流火,亦如隕落的星辰!
妖獸巢穴仍在五峰之上,故而成片的妖禽追逐著五峰而去。
小黑收斂魔威,將雲風吞入腹中,混在妖禽群中俯衝下去。
四周妖禽原不敢靠近小黑,那是來自血脈甚至靈魂本源的恐懼,但在小黑的威脅下不得不向其靠攏。
收斂了氣息的小黑,即便是學宮教師也察覺不出其與其他妖禽的異常。
那教師驚慌失措,這可是出大事了啊!
道域展開,西荒橫斷已然無法阻止,但這聳立巨峰倘若砸落地面,必會造成極大的破壞!
那教師皺眉齜牙,雙臂平舉,道威施展,一邊咆哮一邊以無邊偉力減緩西荒山墜落之勢。
“嗷,不行,頂不住啊!”
五峰何其之重,破壞雖容易,可託舉卻如何能夠辦到?
那教師拼盡吃奶的力,他甚至能夠發誓,哪怕渡劫也沒讓其這般焦頭爛額,但也僅僅只能減緩墜落的速度罷了。
他畢竟不是參悟無上大道,一劍可劈山斷嶽的強絕大能,光是阻滯,便已讓其沒有了後繼之力。
五峰以可怖威勢砸壞學宮獵場壁障,無數妖禽脫身而出。
西荒山倒塌,掀起百丈塵幕,流火墜落,天火池熔岩流淌,那教師已經無力去阻止了。
越州靈氣密度與絕靈之地不可比,一般來說自不可能出現星火燎原的狀況,天地靈氣能夠自我調節,故而受災的範圍不會大的離譜。
但眼下情況,無疑已經發展成了足以震動越州的大事件。
西荒山坍塌,壯闊靈氣輻照四方,一般修士沒有什麼感覺,不過但凡修為及至道境,或是在靈覺感知方面極為優秀的存在,皆是心有所覺。
即便臨淵城與之相距甚遠,但細微的波動從極遠方傳來,這意味著什麼道境修士都很明白。
“遠方,出大事了!”
“機緣出世?”
“洞府現身?”
待得那學宮教師有餘力透過傳音符傳信學宮,學宮再將此事告知臨淵城時,已經有許多道境修士奔赴而去“爭奪機緣”了。
臨淵城與西荒山通路上。
越家支脈學子倉皇奔逃,他知曉自己的結局,無論雲風死活,倘若他回到越家,必然是會被家族處理掉的。
“西荒山橫斷,家族絕不會讓外人知曉這次事件的根由!”
那越家學子不蠢,故而並未留在獵場,西荒山獵場壁障已被打破,遊天圓滿的他雖然能夠腳踏虛空,但此刻心神不穩,緊張異常,故而那學子只得御劍而行。
踏空本是形意之能,對遊天學子而言,御器的速度反而更快一些,只是這樣會顯得沒什麼面子。
危急關頭,誰會管什麼面子,但這御器遊天,卻無疑是在昭示著他的修為。
那支脈學子行不多時,路途上竟是遭遇不少踏空而行速度極快的修士。
“道境!不好!”
他御器遊天,明眼人一眼便看出其遊天境修為,對他的行為必會起疑!
狀況不妙,他這一會兒已被許多目光掃過,回到臨淵城內必然會被認出!
“完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不管了!”
那學子飛劍不穩,身形微顫,他也知道這樣更加可疑,於是拋空心思不再思索,朝著側面方向飛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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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去哪,至少決不能回到臨淵城了。
奔逃許久,那學子終是不再遇到前來之人,他安心下來,御劍速度放緩。
然而,忽然一道陰仄的聲音在其耳邊響起——
“小家夥...為什麼...要跑啊?”
越家學子眸子猛然睜大,身子簌簌發抖,甚至牙齒都止不住打顫。
這一瞬間,他只覺頭暈目眩,似乎生命已經到此為止,他僵硬地別過頭去,入目所見,是一張恐怖到了極致的面龐!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黑袍之下,慘白的面龐,龜裂的皮膚,如針般細小的瞳仁,宛若噬人的幽鬼一般。
那學子想逃,但是渾身一點力都使不上,飛劍不聽使喚,甚至雙腿都僵直若木。
“不要怕,你告訴我,我讓你死個痛快。”那黑袍下的身影幽幽開口道。
“我不......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識海撕裂,神識扭曲,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痛苦,那越家學子已經不可能形容的出了。
他眼白上翻,瞳中血絲密佈,七竅血水混雜著唾液淌下,已是徹底沒有了聲息。
“啊~生機多麼飽滿!”黑袍下的身影伸出枯木般的手掌,貪婪地品嚐著那激烈搏動著的心臟。
“魔的力量真是令人舒爽,一切皆能成為養料,也讓我發現了這人間美味!”
那魔人舔著殘缺的心臟,神情陶醉,他最喜愛的便是讓人陷入恐懼,再搜識折磨而死。這樣心臟搏動會快至癲狂,其內生機也最為濃郁!
“越堅嗎?估計是死了啊,真可惜......那白髮小子身邊妖禽可怪異的很,哪是這麼容易能夠弄死的?”魔人舔了舔嘴唇,眸子微眯,冷冷道:“不過,越家曲家,嘿嘿,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紋狼......助我獲得無上魔威,在我前往地域之前,可要好好回禮才行呢!”
陰冷的話語在空曠的平原上迴盪,一具悽慘無比的屍體落下,血氣引來自西荒山逃出的妖禽......
臨淵城,風波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