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回去的路上抹了一路的眼淚。
她在路燈開啟書包, 想抽幾張面巾紙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擦掉,結果現紙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揉成了一團。而且早上撞上該死的許鳴翊時,筆袋掉去, 藍色圓珠筆的筆芯全漏在了紙巾上,沒有一包紙能用的。
腳步一停來, 還立刻被蚊子趁機叮了幾包。
姜寧蹲來瘋狂往腳踝上噴花露水,頓時哭得更傷心了。
雖然知道燕一謝的自尊心強得令人指,極有能說的是氣話, 但她心底還是有些難受。
難受當中還夾雜著恐慌, 擔心他的不想再見到自。
姜寧回到家前, 去胡外的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把臉上亂七八糟的淚痕擦乾淨了, 才恢復了平靜。
但回到家時,仍然掩飾不住神情懨懨的。
鄭若楠今天不知怎麼也早早從公司班回到家, 一見她進來, 趕緊過來將書包從她背上摘來, 高興地摸了摸她腦袋:“寧寧回來了?”
姜寧有點詫異, 她媽平日都得忙到晚上十一點才回來, 今天怎麼這麼早?
再一看,坐在沙上的姜柔柔和王素芬表情都有點奇怪。
片刻, 姜寧搞明白了, 原來是班主任把她讀英語的那段小視頻給鄭若楠了。
鄭若楠自打生她以來,就沒見過她在學習上這麼有“造詣”過,在公司就詫異地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小視頻, 要不是三班班主任說姜寧最近很用功,鄭若楠都不相信這就是她家的小姜寧。
最近她兩孩子的情況好像都在好轉,姜帆跑去網咖的頻率少了很, 姜寧又不知道什麼時候苦練英語。鄭若楠心中激動,顧不上公司的事情,匆匆交代了就趕了回來。
回來,她喜悅的心情難掩,又將小視頻給家他人看了。
姜父也是很高興的,他雖然偏心,但姜寧和姜帆都是他的孩子,他自然也希望兩人成材。只是專案的事情仍沒有絲毫進展,他不由得沒有太的心思去管姜寧的成績。
而姜柔柔和王素芬自不必說,這一老一少納悶至極,想破腦袋也想不姜寧為什麼忽然能說漂亮的英音。
她最近每天早上起很早,晚上又經常在學家待很久才回來,難道是在外面偷偷補課?這才幾天功夫,補課難道就有成效?
這一點暫且不說,問題是,以前姜寧從不將心思放在學習上,最近卻怎麼變了人一樣?
以時刻,就有了這樣一幕。
“吃晚飯了嗎?”鄭若楠拿著姜寧的書包放在沙上,關切地看著姜寧:“說要在學家復習功課,還以為很晚才回來,沒想到這會兒就回來了,餓了吧?想吃什麼,去給煮點。”
“不餓。”姜寧說。
鄭若楠不讚地看著她:“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得吃點,去給煮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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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鄭若楠身上西裝裙都沒換,就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姜寧能感覺到鄭若楠的那股高興勁兒。
僅僅是自的英語有進步,就能讓她這麼高興。
姜寧心中不由得泛酸,假如上輩子自少女時期也早點懂事,沒那麼叛逆就好了,那樣的話鄭若楠兩輩子都能高高興興的。
她忽然想和鄭若楠獨處一會兒,於是蹭著鄭若楠進了廚房:“媽,幫。”
母女倆一進去,外面的姜柔柔就忍不住看了姜山一眼,有點委屈,低聲道:“叔叔,,不以也請外教?”
剛才鄭若楠喜不自勝,連連對過來送餃子的許鳴翊的父親誇姜寧英語口語好,許鳴翊的父親是學教授,看了影片也由衷地說不錯,誇了一句說小姜寧以往配音方向展,鄭若楠就放在心上了。
不是嗎?她看現在很國語動畫片翻譯成外語口,都需要英語配音人才,或許姜寧未來職業以幹這也說不定。
鄭若楠覺得姜寧說不定有點兒天份,回來就和姜父商量要給姜寧報幾補習班。除了舞蹈外,外教也請上。
姜父倒是覺得根本不需要,他們家雖然吃穿無憂,但有三孩子要養,又不是錢堆著沒處花的那種家庭,外教一節課好幾百,能學到點什麼?又要花一筆錢!
姜父便道:“姜寧才十四歲,這年紀玩玩是好事,沒必要給她那麼壓力,看她現在不挺好的麼?”
鄭若楠臉立刻拉了來,沒再和姜父提這件事,她說給姜寧請外教就得請,誰阻攔的話都不中用。
雖然財政權掌握在她手,姜父管不著,但一想到外教那麼錢,姜父便肉疼。
沒想到兩人說的話被姜柔柔聽見了,姜柔柔也想上外教補習課。
旁邊的王素芬織著毛衣,也幫腔道:“是啊,姜寧請的話,肯定也得給柔柔報一名啊!這位老婆什麼德行?總是偏心!柔柔也太憐了。”
姜父頓時頭疼:“許教授也說了,寧寧是的確有點天賦,柔柔跟著湊什麼熱鬧?”
三孩子全請外教,全報上各種補習班的話,得花少錢?
姜柔柔咬了咬唇,眼圈立刻有點紅,不再提這事。
姜父看她這樣,又有點於心不忍,本來比起姜寧姜帆姐弟倆,他就更對不起姜柔柔,現在居然連一外教補習班都不讓姜柔柔上,他還是當父親的嗎?
於是姜父嘆了口氣,說:“給想想辦法。”
姜柔柔眼的那抹憂愁這才消散,高興地“嗯”了一聲。
今天的事情,她倒是沒有鍾從霜反應那麼。畢竟她又沒在課堂上當眾刁難姜寧,相反的,她還試圖阻攔過鍾從霜。
怎麼著被打臉的事情也落不到她身上。
而且她也沒有覺得姜寧會是威脅。
除了英語外,還有那麼科目,還有才藝和舞蹈,每一樣她都花了心血,姜寧怎麼樣也比不過自。
不過,假如姜寧請外教的話,她也得請才行,她不能眼看著姜寧超過自。
姜帆一拎著書包回來,就聽見姜父正在對姜柔柔做承諾,他立刻從鼻子一聲哼。
“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姜帆嘀咕道。
不是腦子有問題的話,十年精神病也做不來對一外人比對自家人還好這樣的事情。還想辦法?姜父能想什麼辦法?到時候上外教補習班的錢不還是求著老媽?
“哼什麼哼?”姜父扭頭看到姜帆就來氣:“給過來。”
“您叫過去就過去,豈不是很沒面子?”姜帆一溜煙上樓了。
……
姜寧吃完鄭若楠煮的夜宵,仍沒有什麼精神,便很早回房間睡覺了。
鄭若楠察覺到女兒有些不對勁,寧寧這陣子做什麼都很有幹勁,簡直是擼起袖子就往前衝,然而今天卻像是受到了巨的打擊,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鄭若楠有些擔心,不由得跟著她推門進去:“怎麼了?跟朋友吵架了?”
姜寧覺得長再和鄭若楠撒嬌很丟人,但她現在只想正回到十四歲,做什麼都以。她抱住鄭若楠的腰,想傾訴一堆關於燕一謝的事情。
然而最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鄭若楠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麼,但她知道姜寧從小就是沒什麼壞心的孩子。她撫了撫姜寧的腦袋,道:“但的初衷是好的對不對?就是太莽撞,做事情沒顧及果。”
姜寧鼻子一酸,點了點頭。
本來最近少年已經接受了她,快要和她成為朋友了,但是現在卻因為自的失誤,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姜寧感到很挫敗。
“那何不再坦誠一點,再堅持久一點?”鄭若楠說道:“總,只要知道自在做正確的事情,就不要半途而廢。”
姜寧沮喪地說:“是,擔心越靠近他,他越是煩。”
“看來這朋友對們小姜寧的很重要,居然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姜寧失去自信。”鄭若楠點了點姜寧的鼻尖,若無事地試探著問:“是許鳴翊?”
姜寧立刻無奈地道:“不是,才不是他。媽,別亂猜了。是女孩。”
鄭若楠這才稍稍放心……
要是姜寧說的這朋友是男孩子,她要懷疑姜寧是不是早戀了。
因為姜寧從小到都很灑脫,鄭若楠極少看到姜寧這麼在意某人。
她的確也在意許鳴翊,從小到一直跟在許鳴翊屁股跑,是小時候許鳴翊不和她玩,她要麼就是拍拍屁股走人,要麼就是衝上去用泥巴丟許鳴翊,從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傷心難過。
……而且這種在意的情愫姜寧自能都還沒察覺到。
有了鄭若楠的安慰,姜寧心情要好了許。
她想,她一開始靠近燕一謝,的確是想要報恩。
但來,她看到少年常年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院子看四季變換,看到少年無法從噩夢中掙扎來,看到少年腿上無法痊癒的疤痕。
她想要做的,就漸漸變成了,希望將他從過去的夢魘中拉來,變成不再渾身是刺的他。
以現在,即便燕一謝是的不想再見到她,她也不能就放棄。
鄭若楠不知道姜寧在想什麼,但是見到姜寧表情鬆弛不少,她心中石也稍稍落地。實以前母女倆很少有這樣交流的機會,一方面是她太忙,另一方面是姜寧比較叛逆,根本不愛和她交流。
現在像這樣能正兒八經地說幾句話,鄭若楠也很欣慰。
她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嘆,不知不覺地,姜寧是變了很。
鄭若楠摸了摸姜寧額頭,表情忽然緊張起來:“寧寧,額頭有點燙。”
“?”姜寧自倒是沒感覺,摸了摸自額頭。
鄭若楠趕緊拿來體溫計,給姜寧量了一,果然是有點低燒。
見姜寧難受的樣子,鄭若楠也不好責罵她,泡好感冒藥扶她坐起來:“肯定是在外面著涼了,喝杯感冒藥再睡。”
姜寧被迫灌了一杯感冒靈,意識都變得有些昏沉。
鄭若楠給她蓋好被子,掖了掖,說:“明天舞蹈課幫請假,先不去了,不能去吹風。”
“不行,明天還有點事想去。”姜寧惦記著去找燕一謝。
鄭若楠卻一把將她摁了回去:“別不聽話,有什麼事等感冒好了再說,這季節很容易反覆,到時候嚴重了就麻煩了。”
姜寧只好躺,她感覺鄭若楠的手一直落在自額頭,讓她舒服又安心。
她又模模糊糊地想到,與時另一人,他的家人卻將他丟在那棟建造了不知道少年的古堡,從沒有來探望過他。
老管家並不知道生了什麼,翌日,只見到少爺分外沉默。吃早餐的時候一句話不說,空氣寂靜得只有刀叉與盤碟碰撞的清響。
早餐過,燕一謝徑直推著輪椅從電梯上了樓。
等管家找到他的時候,他又在他以前愛待的天臺上,白皙的脖頸上纏繞著白色的耳機線,隱沒於領口,音樂鼓點開得很,手拿著一本管家看不懂的書。
少年昨晚掛了一夜的點滴,高燒總算退了,現在已經恢復了半精力,只是面色仍殘餘著一些蒼白,有幾分病態。
腳踝處纏著白紗布,今早他自剛給自換過抗生素。
他面色冷冷的,對遠處的日也不感興趣。
一切好像回到了一開始的孤獨模樣。
老管家有幾分心悸,走過去說:“您高燒剛退,醫生建議不要吹風。”
少年翻了一頁,淡淡道:“反正也吹不了少年,就讓吹吹風好了。”
管家喉嚨一哽:“您怎麼又說這種話?”
少年極容易感染,醫生說過他壽命不會有普通人那麼長,當然,像廢人一樣靜靜養著,活得久一點是沒問題的。
但問題是,管家知道燕一謝無比痛恨這種日復一日坐在輪椅上的生活。
燕一謝回頭看了管家一眼,忽然意識到管家是心在為自擔心。頓了頓,他說了聲“抱歉。”
管家愣了一。
燕一謝又將頭扭了回去,又翻了一頁:“以不再說那種話了。”
老管家有點受寵若驚,他意識到少爺好像的確有什麼方面生了一些改變,似乎是由那少女帶來的改變。
想到姜寧,管家忍不住走到天台玻璃窗邊緣朝院外看了眼。
今天怎麼根本沒看見姜寧的蹤影?
管家忽然想起來,猶豫了,對燕一謝道:“昨晚送完醫生回來,看見姜寧揹著書去,好像在擦眼淚,少爺,把她欺負哭了?”
實管家也沒看清,畢竟他是開車回來的,一晃姜寧就跑過去了。
不過於他的人生閱歷,他決定按照嚴重的情況說。
在這種事情上誇張一點沒什麼關係的吧。
“對了,她還摔了一跤。”
燕一謝攥住書頁一角的指骨瞬間白了白。
他沒回頭,但是心中有些心煩意亂,片刻他沉沉地問:“是不是很惹人厭?”
一定是了,不用別人回答,他就知道他惡劣得令人生厭。
老管家對他周到是的。
但沒有鉅額僱傭費的話,他不敢確定老管家還會留在這棟陰森森、死氣沉沉的別墅,面對他這樣一脾氣古怪、不好伺候的人。
而姜寧,現在肯定也這麼認為了。
管家連忙道:“沒有。”
燕一謝並不信。
管家一心惦記著姜寧,忍不住道:“唉,少爺,哪有這樣對人家小女孩的,讓廚師準備幾道她最愛吃的菜,等她來了,趕緊給她道歉。”
燕一謝心中一刺,沉默了,淡淡地道:“她不會再來了。”
管家頓時急了,上前一步:“怎麼就不來了?”
少年道:“把她趕走了。”
老管家一怔:“為什麼?”
燕一謝臉上沒什麼表情:“因為很吵,也很煩。”
“少爺是……”老管家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以為燕一謝是因為姜寧跳進河而生氣,實這麼點兒事有什麼好趕人走的,也就是十四來歲的小姑娘,難免抽風了一些嘛。管家又問:“那風箏呢?”
前兩天燕一謝讓管家買的風箏,管家買回來了。
很一隻嫩黃色的兔子,風箏骨架輕薄,用的是上等的木質材料,在曠野的地方能很輕易就飛起來。
燕一謝冷漠地說:“扔掉吧。”
管家還想說什麼,少年卻懶得說,徑直推著輪椅回了房間。
管家在原地手足無措,片刻嘆了口氣,了樓,拿起客廳的風箏卷起來,去別墅外面扔在了垃圾桶。
燕一謝坐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繼續看書,視線落到那些字上,卻怎麼也看不進去。他像是失去了閱讀的能力一般,無法看懂任何一文字。
足足半小時過去,他還停留在第三百八十八那一頁。
燕一謝擰起眉梢,眉心一股驅散不開的燥意。
實故事在這結束是最好的。
姜寧即便不是有圖謀,他們也永遠沒法成為正的朋友。
因為沒人能受得了他,也沒人能在看到他的廢腿不露驚懼的表情。
與等姜寧主動再而衰三而竭,不如在時劃上句號。這樣的話他還能留一片蘆葦和一隻螢火蟲。
而且,她果沒再來。
……
是,儘管如想著,少年仍是忍不住抬起頭。
他視線遠眺,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院外一角,露來的那一小片黃色。
片刻,他終是忍不住,忽然推著輪椅,去將風箏撿了回來。
老管家聽見輪椅的聲音,從廚房探頭:“少爺,您要去?”
燕一謝迅速閃進了電梯,冷冷道:“沒有,聽錯了,那是外面樹枝的聲音。”
他將風箏裹在毛毯,像做賊一樣抱著風箏回了房間。
……
管家整理完廚房的東西,準備開車去購物,然而經過院外時,卻現外面垃圾桶上的風箏不見了。
他嚇了一跳,迅速洗乾淨手上樓。
燕一謝仍坐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看他的第三百八十八頁。
聽見管家慌張地說風箏不見了。
燕一謝漫不經心地道:“不一定是來賊了,哪有人來這專門偷一隻風箏?”
“能只是被風吹走了。”他翻了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