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與蘇木修對視了一眼, 從各自蒼老的臉上、與渾濁的眼中看到了力不從心。
若是在這之前,瓊樹尚未完全出世,他們還尚一息餘力, 拼了這條老命, 可以將這兩個無辜的小娃兒送離這深淵熔爐之中。
但是如今, 這瓊樹一出湖面, 便如雨後春筍一般蓬勃生長。他們的靈力修為早就隨之被吞噬殆盡了。
“什?!你們不行了!”
春姑姑氣得直接嘔出了一口老血:
“沒用的男人!沒用的東西!無事時就喝酒打屁吹牛,到真要用你們的時候, 卻一個個都跟孫子一樣!縮頭烏龜!”
展星辰也倏然抬起了頭來, 黑眸凝視這用整個深淵熔爐所設的豔陽陣。
經過改造的陣催生出了瓊樹。
瓊樹炙熱如火, 烈焰熊熊。
只有這被改造過的、無知無覺的不死族才可以隨著瓊樹的生長一同出去。
普通人若是想要憑藉此逃出生天, 哪怕就算銅皮鐵骨, 也要被活生生的剝掉一層皮。
此路不通。
那又該怎麼辦?
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瓊樹出世,吞噬整個南嶼的生靈, 成為新的一根天柱嗎?
展星辰見多識廣,素來主意頗多,但這一時三刻之際, 也是眉頭緊蹙,一籌莫展。
“展星辰,你不覺得這個瓊樹就是根避雷針嗎?”
而就在這時, 一隻小小軟軟的手,捏了捏他冰冷的大手。
軟軟糯糯的聲音也隨之悄悄傳來:
“既然瓊樹的生長需要靠天雷的激。那我們若是把天雷引回到那人的身上去呢?那瓊樹是不是就長不大啦?”
“你說什?!”
展星辰聞言, 猛地低下頭去,就見穿著黑色披風的小姑娘,正在努力揚起頭來,透過大大的風帽看他。
那一雙水潤漂亮的大眼睛清澈靈動,墨黑纖長的睫毛微微眨動, 就猶如脆弱的蝶翼一般,只在一瞬間就一掃四周的陰霾。
“緲緲……”
在場的三位老者聞聲,也立時便看了過來。
漆黑披風終於被拉下,立時露出了一張欺霜賽雪、絕色傾城般的容顏。
因為炎熱,巴掌大的小臉紅彤彤、汗津津的,微溼的額沾在白皙粉嫩的臉頰,便是活色生香、如珠如玉。
“的是我的女兒!”
蘇木修涕淚橫流,渾身鐵鏈都被他抖的噼裡啪啦直響:
“老魔頭,你看她的眼睛……真的和夢凝長得一模一樣!是我的女兒!我的緲緲啊……”
“好了,知道了。是你的女兒。”魔尊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快想想辦送他們出去啊。否則你女兒就要化成灰了。”
“對對!想辦……想辦……”
蘇木修百感交集,抖抖索索的在身一陣亂摸,也不知道要摸出什東西來。
春姑姑也是凝望這嬌嫩漂亮的小姑娘,忽而一咬牙,放聲大喊道:
“老不死的!看什看,一看見小姑娘就走不動道了。還不快幫老身抑制住瓊樹的生長,為那倆小孩兒爭取一點時間……”
這話一出,魔尊與蘇木修倒是立時回過了神來。紛紛指揮著鐵鏈,生拉硬拽的不讓瓊樹繼續往突破。
此行雖似螞蟻撼樹,但能撐過一時是一時!
展星辰衝著三位老者點了點頭,趕緊扶起了白緲緲來,低頭問道:
“緲緲,感覺如何?”
白緲緲雙眸亮晶晶:“再沒有更好的感覺了!”
好的簡直想讓人尖叫。
此時,白緲緲體內的靈力充裕,衝擊著她的四肢百骸、丹田骨骼。
澄澈清新的木靈根之力,猶如化作了一股涓涓細流,在她的體內來回運轉了好幾個周天。最後皆都凝聚到了丹田中央。
只要再經過三道天雷的洗禮,她便能結成金丹,成為真正的金丹修士。
“突破,我已經準備好了。”白緲緲挺起自己的小胸膛,豪邁道,“就讓暴風雨來得更加激烈一點吧。”
“咳!”展星辰握拳輕咳了一聲,唇角卻是抑制不住的微微勾了起來。
即使生死一線又如何,即使天塌地陷又怎樣,只要能看她的明媚笑容,一切煩惱立時便煙消雲散。
事在人為,那必要放手一搏。
展星辰抑制不住內心的歡喜,抬起手來就揉亂了白緲緲烏黑細軟的頭髮,又附和道:
“緲緲厲害。不過,你剛說什?避雷針?”
“哎呀!”
白緲緲一把就把展星辰那作亂的大手,從自己的頭頂給拽了回來,又一指外邊,快速道:
“展星辰,你看啊,那麼大一棵瓊樹,直不楞登的立在那裡,可不就是引天雷打這裡嗎?所謂避雷針,不就是個引雷裝置嗎?”
“那……這瓊樹能夠長那麼大,主要是三個動力吧。其一,被封印在岩漿底下的火龍。其二,便是魔尊與……”
白緲緲飛快地瞥了蘇木修一眼,終究還是沒將那個稱呼說出口。
展星辰低聲:“嗯。”
“咳!”白緲緲咳嗽了一聲,掰著手指頭又道,“其三,則是這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火龍在此已經了千年,現在有沒有活著還是個未知數。而魔尊……他們也是快要力竭。這天雷才是瓊樹快速生長最重要的動力源。”
“展星辰,我們能不能把天雷引回到正確的位置,讓它去劈應該劈的呢人呢?之後再來解決這邊火龍與魔尊的問題。”
展星辰星眸微眯:“引回正確的位置……”
“這天雷是你家的啊,你讓它劈誰就劈誰?”魔尊在一旁拼了老命拉扯住瓊樹,於百忙之中還咬牙切齒插話道,“小娃兒,你可別在那異想天開了!”
蘇木修倒是很想替白緲緲反駁,只是仔細想來,也覺得她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天馬行空、不切實際了。
只有春姑姑怒道:“老不死的,你們瞎比比啥!快給我閉嘴。小囡囡,你說、你說你要如何讓天雷引過去。”
白緲緲猶豫了一下,不太確的小聲道:“用……風箏。”
“風箏?!”春姑姑等人倏然瞪大了雙眼。
他們一開始聽白緲緲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事實也是果然如此,的確還那麼幾分道理。但是,她現在說用風箏引去渡劫天雷,豈不就是胡思亂想了嘛。
魔尊直搖頭:“瘋了,這姑娘兒是瘋了。”
可誰知,展星辰一把捏住了白緲緲的手,道:“緲緲說的沒有錯,試一試便知。”
“嗯嗯。”白緲緲也是用力點頭。
剛被這幾位前輩一說,她都快要不自信起來。
可是,現在一了展星辰的支援,白緲緲便又立即就抖擻了起來,抬手便從懷中取出了一塊傳音玉珏,將自己的靈力注入其中,開始召喚身處鏡月湖畔的慕梓蕊。
“慕姐姐,慕姐姐……”
此時的慕梓蕊正與藍佳和並肩,跟那些從那棵燃燒的瓊樹之掉下來的不死族,打的難捨難分。
四周混沌,天雷打擊敵我不分。
更要命的是,那些不死族看起來不堪一擊,卻是怎麼殺也殺不死。
而且,被他們不小心撕咬了之後,中了醉生夢死的修士,也會出現相同的症狀,變得雙目赤紅,開始無差別的攻擊同伴。
“要死了!這些到底是什鬼東西啊!?”
慕梓蕊鞭子舞動虎虎生風,但面對如此源源不斷來襲的不死族,也是力不逮,敗下了陣來。
眼看無數名不死族張開了血盆大口,就要朝她咬了過來。藍佳和急得大聲喊道:“小心!”卻苦於實在分.身乏術,根本來不及護住她。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迅如疾風,抱住了慕梓蕊將她帶離了危險的境地。
“砰——”而在其之後,一道寒冰刺骨的劍意襲來,猛地就劈開了一條血路。
原來是劍尊霍蕭然在後,只憑著一柄木劍,就打殺了一片不死族。
慕梓蕊心餘悸的抬起頭來,轉眼又見到抱著她的就是碧雲尊者:“……白家舅舅!”
“慕姐姐!慕姐姐!”
可她尚還來不及向碧雲尊者致謝,一直帶在身的傳音玉珏之中,卻驟然傳來了這日思夜想的聲音。
“是……緲緲!”慕梓蕊一把捏住了傳音玉珏,高聲道,“你在何處?現在情況怎麼樣?”
身處在法陣之中的白緲緲,立時看了身邊的展星辰一眼,隨即快速道:
“我在你們的下面……我能看見你與……舅舅。”
聽到這話,碧雲尊者瞬時蹙起了眉頭:“緲緲,你如何會在鏡月湖之下?”
一旁的劍尊聞聲,也飛身趕了過來。一開口,那聲音便是嘶啞無比,猶如含了滿滿一口沙礫:
“……緲緲?是夢凝……夫人的另一個女兒嗎?茵茵的妹妹?!”
“嗯嗯嗯!”慕梓蕊拼命點頭,快速道,“其實緲緲今日一早就失蹤了,卻不知道怎麼跑到湖面之下去了。白家舅舅、劍尊伯伯,你們快救救緲緲啊!”
“緲緲,的是緲緲?!”
劍尊忽而用手一把捂住了太陽穴,緊緊的蹙起了眉頭。
碧雲尊者見狀,忙道:“霍兄,你的舊傷未愈,休要激動。”
劍尊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肌肉都似乎都要痙攣起來,卻還是沉聲道:
“這到底怎麼回事?這些不死族,這瓊樹又是從何而來的?!緲緲,你既然在鏡月湖之下,我便開啟陣,將你救出來!”
此時,展星辰已然指揮著玄蛇飛到了慕梓蕊的下方,這幾人的表情,他們皆都可以看得一清楚。
只是,這看起來只隔一層波光粼粼的水面,卻似一道根本無逾越的天塹。
“不可以!”
白緲緲看了一眼周邊赤焰熊熊的瓊樹,與其上掛滿的張牙舞爪的不死族:
“一旦打破了陣,我們能不能安全出來尚且不好說。但這瓊樹、以及不死族定是會翻湧而出。屆時,整個逆仙門、乃至於整個南嶼、整個菩提大陸修真界,都會陷入生水火熱之中。”
“萬萬不能讓瓊樹再長,也不能讓更多的不死族出世!”
白緲緲捏緊了傳音玉珏,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又大聲道:
“那個蘇木修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凌怡月搞的鬼!目的是要用南嶼所生靈之血肉,催發起這棵瓊樹直通天界,成為另一根天柱。舅舅,劍尊伯伯,煩請位將天雷引回到蘇木修的身上,救南嶼萬民於水火之中啊。”
“什?!”
劍尊倏然抬頭,看向了獨自站立在瓊樹一旁的“蘇木修”。
的確,與其他疲於奔命、狼狽不堪的眾多修士相比,此時負手而立的“蘇木修”顯然是顯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而畏畏縮縮躲在一旁的凌怡月,更是顯得怪異無比。
她的四周根本沒不死族圍繞。臉上雖也帶著驚恐的表情,但更多的卻是陰謀達成以後的雀躍。
先前劍尊一力殺敵,還不覺得此二人有異,如今被白緲緲一聲喊破,一切便立時清楚明白了起來。
“用這多的人命開啟天界之門?他們是瘋了嗎?”碧雲尊者也是目眥欲裂,低聲問道,“只是……這天雷又該怎麼引回去?”
白緲緲遂用這輩子最快的語速講了一遍來龍去脈,又快速道:
“用風箏……或者其他可以飛行、導雷的器,其下墜鐵片,接入到地面上來。只要比這棵瓊樹高,放得雲層之中,高高的,便可以將天雷引回到那個替身的身上!”
“一旦沒了天雷這個動力源,瓊樹便不能如此之快的生長。這之下更多的不死族便也不能再出世。只要沒有新的不死族出現,合各大掌門宗主之力,想必整個南嶼地界便尚還一絲機會,可以逃出生天!”
白緲緲望方一派混亂,也是心驚肉跳,立時又道:
“慕姐姐,你再趕緊通知所人疏散撤離。還請各個仙門世家駕起法舟、各種交通工具,救救南嶼的百姓。能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趕緊離開逆仙門,離開南嶼,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能救下幾個人,就救下幾個人!”
“還……”白緲緲喘了口氣,“快派阿大阿小去往白家墓園,通知老太太趕緊帶著所族人離開那處。告訴她,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快去!——”
“好好好!”
慕梓蕊原也沒有想到這問題居然會如此嚴重,聽了白緲緲之言,雖然一時之間手軟腳軟,但是還是咬了咬牙踉踉蹌蹌的衝了出去。
藍佳和見狀,手執紙扇,也是趕緊陪伴左右,不離不棄。
傳音玉符被留下了,就留在了劍尊的手。
“舅舅,劍尊伯伯,南嶼百姓的性命可全靠你們了。拜託、拜託了……”
輕輕軟軟的、又略顯模糊的聲音自傳音玉珏之中傳出,將計劃一五一十詳細告知。聽在劍尊耳中,卻猶如雷霆萬鈞,讓他握劍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緲緲……”
多年前,白茵茵慘死,白夢凝隕落,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一般,讓他困於夢中根本不可自拔。
可如今,乍一聽見白緲緲的聲音。
小娃兒身處如此危險之境地,卻依然鎮自若,甚至還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想出了如此出其不意的方法……
這一聲“劍尊伯伯”,就堪比天上的驚雷,立時便讓頹廢多年的劍尊打起了精神。
“緲緲,那你們怎麼辦?”
“劍尊伯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即使不從上邊走,也辦另尋出路。伯伯便不要擔心我們了!”
聽到這話,一旁的碧雲尊者也是若有所思,低聲問道:
“引雷……霍兄,你覺得緲緲的建議如何?是否可行?”
“若是他人必不可行,但是……”
劍尊捏緊了傳音玉符,將手一揮,一隻碩大無比的美人風箏就被天空。
那美人身姿窈窕,星眸桃腮,眼含輕愁,手持一柄團扇,輕輕掩住了半面,卻也是美貌多情,令人心旌搖曳。
碧雲尊者眼眸一縮:“……姐姐?這是姐姐做的風箏?怎麼在你的手中?”
劍尊只低低道了一聲:“抱歉。還請夜兄為我掠陣。”
碧雲尊者咬了咬牙,悶聲道:“請。”
下一刻,劍尊一聲呼嘯,手持木劍,便往“蘇木修”的身邊飛馳而去……
***
“原來如此!哈哈哈!”
陣之中,魔尊見此情景,不由的拍大腿道:
“小娃兒,好手段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在這外邊還這厲害的高手存在。這事情若是交給別人來做,可能真不行。但是,劍尊那個老匹夫……呵!是啊,此時,不好好利用他們,更待何時啊!”
蘇木修卻是盯著那美人風箏,恍然若夢:“風箏……怎麼會在他的手?”
剛,白緲緲也是提著一口氣,如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的所知、所想,都一股腦兒的告知了劍尊等人。如今,這一說完,也是累了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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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額頭的汗,白緲緲看了身邊的展星辰一眼,小聲道:
“展星辰,我剛所說之事,可還什紕漏?我不讓劍尊救我們,你可會怪我?”
展星辰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小姑娘。
就是這般嬌滴滴的模樣,又誰會想到她的心思如此縝密,不動聲色之間早已將一切都計劃妥當,可謂是面面俱到,滴水不露。
“沒有了,我又豈會怪你。”展星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低聲道,“緲緲既然如此決定,你可已經有了打算?”
“嗯。”
白緲緲猶豫了一下,又踮起腳尖在展星辰耳邊,小聲道,“其實,你們剛所說的話,我在入定之時都聽到了。”
“十八年前,茵茵姐姐、乃至於在截脈銷魂禁地之中的錢琨,都以為自己進入的是南嶼的一處幻境,卻不想那真實之地居然是魔域。”
“所謂,雁過留痕。每一件事情生,必會留下痕跡。展星辰,那你說……在這南嶼之地是不是有個地方,是直接接通北荒魔域之地的呢?或者說,是有一個地方,是連線在二者之間的,像是中轉站一般的存在……”
“中轉站……”展星辰聞言心念一動,低聲道,“緲緲,覺得會是哪裡?”
白緲緲咬了咬下唇,遲疑道:“截脈銷魂。”
展星辰立時黑眸微眯,贊同道:
“緲緲所想,便是我之所想。這瓊樹、還這些不死族絕不能讓其出世。而生機盡斷的截脈銷魂之禁地,就是安置他們最好的地方。”
“不過……一旦我們將這株瓊樹拖入到了禁地之中,整個白氏靈植園便會消失。”
展星辰說,微微俯下了身來,雙手握住了白緲緲的手臂,目光與之持平,四目相對。
他一字一頓,鄭重道:
“如此一來,這逆仙門的千年基業便會毀於一旦。緲緲,你可想明白了。”
白緲緲抿了抿唇,道:“若是瓊樹一出,整個南嶼都沒了,逆仙門還能剩下什?”
【哎呀,都到什時候了,錢沒了可以再賺,哪裡命重要啊!都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等逃出生天了,我一要把沒幹完的大事給補上!】
展星辰:“……”
此事關乎逆仙門,茲事體大,展星辰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悄悄的讀了讀白緲緲的心聲。卻沒想到,居然聽到了這個答案。
沒幹完的……大事?
豈不就是?!
“好!”
這世間最美之事,莫過於眼前人便是心人。而更美之事,卻是心人與自己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展星辰瞬間熱血沸騰,一把抱起了白緲緲就放在了大蜘蛛白毛團團身,而後,指揮著玄蛇便往那岩漿的底部飛去。
“你們要做什?!剛剛那劍尊老頭說要救你們出去,你們為什不走!?你們是瘋了嗎?”春姑姑卻是看不明白,高聲大喊了起來。
白緲緲道:“若是為了活我們兩個,便要死萬千生靈。春姑姑,我做不到啊。這活著也無安生的。而且,劍尊老頭兒也不一就能劈開這陣啊!”
展星辰爽朗的聲音,也自底部傳了過來:
“另闢蹊徑,斬草除根、以免後患,還請春姑姑助我們一臂之力!”
這一聲話下,銀白閃亮的天一生水便如瀑布一般,朝熊熊燃燒的瓊樹底部衝擊了過去。一股冰寒無比的氣息也是鋪天蓋地而來,試圖將整個豔陽陣熄滅。
“轟隆隆——”
“轟隆隆——”
與此同時,陣之外,劍尊已然將那美人風箏風箏線的另一頭,塞進了“蘇木修”的背。
天道無情,天雷聲聲,一道接著一道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即使“蘇木修”拼死掙扎,不到片刻之際,早已被天雷劈成了焦炭,只有一息尚存,苟延殘喘。
非但如此,那碧雲尊者更是一手抓住了即將要逃竄而去的凌怡月,一把也將她推入了“蘇木修”的懷中。
下一刻,“轟隆——”又是一道驚天動地的驚雷劈下。
修為淺薄的凌怡月,瞬間化作了齏粉。
天雷還在繼續,道道劈在“蘇木修”的身上。
如此一來,瓊樹的生長幾乎就要快被抑制住了。
魔尊見狀哈哈大笑了起來:
“幹得漂亮!小娃娃,果然好謀略!好小子,原來你還一直留餘力,等你身邊這個小娃娃醒過來發揮啊。好好好,另闢蹊徑,老頭子就幫你一把!”
話音未落,無數魔氣便如漆黑陰影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
魔族修真自與那正道不同,魔族之人最厲害的便是能夠逆轉經脈,倒行逆施。
如此一來,那些鐵鏈原本是在源源不斷的吸收魔尊修為與靈力,供給瓊樹的生長,如今倒是反被魔尊吸收起了力量過來。
瓊樹向外擴張的速度更是緩慢了起來,其上未曾出世的不死族也是更加搖搖欲墜了起來。
蘇木修見此,又豈肯示弱。立時咬了咬牙,將自己的那顆內丹吐了出來。
內丹便是修之人的根本。
修士一旦修成金丹之後,經過元嬰、渡劫,修得大乘修為,內丹便可分神體外。
“緲緲,將我的內丹拿去,你我血脈相通,我的內丹,你也可用……”
“瘋了,都瘋了。一群老瘋子,加這兩個小瘋子!”
春姑姑口中喃喃,卻也是對這對年輕人更是欽佩與歡喜起來。
“遇事不慌,且擔當。逆仙門白夢凝後人如此,實在是逆仙門之福啊。好,今天老婆子拼著一死,也要將這爛攤子收拾乾淨。不讓整個大幽族,因為我而落人話柄、留下口舌。”
春姑姑便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整個瓊樹按回地底去。
這時,她卻發現蘇木修的內丹光華閃耀,其上隱含著重重冰靈力。可白緲緲觸及其上,根本就沒有揮出一點作用出來。
“怎麼會這樣?”
在這菩提大陸之中,父母與子女的血脈相連。在最最危急的時刻,父母的內丹便會保護子女,為其所用。
可如今,那內丹居然半點反應全無!
這意味著什,顯然不言而喻。
“哈哈哈!”蘇木修愣了片刻,半晌回過神來,放聲大笑道,“蘇木修啊,蘇木修,活該你淪落至此。夢凝這般聰穎的女子,眼中又豈容得了沙子。”
“罷了,罷了,臭小子,我乃冰靈根修士,與你的靈力相符。你便把我的內丹拿去,揮作用吧……”
失了內丹,蘇木修簡直已近油盡燈枯。又只在片刻之間,更是變成了風燭殘年的垂死之人。
白緲緲可能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但展星辰如何會不明白。
他抬起頭來,深深看了蘇木修一眼,道:“那便多謝蘇前輩了。”
下一刻,展星辰捏住了那顆內丹,冰寒之氣瞬間便擴大了無數倍。
整個岩漿都被冰封住了,寒冰從熊熊燃燒的瓊樹底部開始向蔓延。
“噼裡啪啦——”
寒冰所過之處,其上的不死族皆都掉落下來,化作了一顆顆圓圓的種子。
這整棵熊熊燃燒的瓊樹都即將熄滅了。
陣之外,探出的瓊樹也漸漸開始枯萎,那些原本活蹦亂跳、張牙舞爪的不死族,也俱都動作變得遲緩了起來……
“好了!好了,成了!”魔尊口中帶血,大笑了起來。
春姑姑全身顫抖,一把老骨頭都快要碎了。可她看了一眼底下,還是有氣無力道:
“不成,瓊樹根系未斷,臭小子與蘇老頭的冰靈力一散,還是會春風吹又生的!”
“那要這辦?”魔尊都要勃然大怒了起來,“看你這個臭婆娘幹的好事!”
白緲緲耳邊聽著魔尊與春姑姑的對話,眼前也見展星辰全身靈力翻湧,臉上那令人感到恐怖的雲雷紋也是忽隱忽現。
這顯然便是展星辰過度使用靈力,靈力虧空的表現。
此時,展星辰拼盡了全力,便要將整個瓊樹自地底連根拔起,再拖入到生機盡斷、截脈銷魂的禁地之中。
他本就重傷未愈,用力至此已是勉強。若是再繼續下去,只怕便要死在這裡了。
白緲緲急得全身冒汗。
展星辰卻還蒼白著一張臉,朝她笑了笑。
“別怕,馬上就好了……”
所人都在拼命,便絕不能坐以待斃!
白緲緲看了一眼全然凝結成冰,又隱約根系露在了出來的瓊樹。忽而捏住了傳音玉符,大聲道:
“劍尊伯伯,還剩下幾道天雷?”
那“蘇木修”還幾分本事,即使到了此時還在苟延殘喘。
劍尊沙啞粗糙的聲音立時傳來:“四十八!”
“好!”
白緲緲下了大蛛蛛的背,盤腿而坐,運轉靈力。
“劍尊伯伯,收了風箏,讓天雷劈下來!”
天雷雖然不是我家的,但是,我也要讓其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