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就是一怔。
該不會，又來了一個給安嬪站臺的吧？
“哎，小舅媽您別這樣啊，我不是來找您麻煩的。”梁王妃見狀，她忙不迭解釋，“昨天母妃的確很不高興，在寢宮你把你給大罵了一通。因為罵得聲音太大，寧妃娘娘都聽到了，然後事情就傳了出來。秦王知道後，他連忙遣人來告訴了我們，然後我們也才知道。”
說著，她就低嘆了口氣。“我和母妃其實見面的次數也不多，但每次在一起的時候，她都對我很好，噓寒問暖的，真真是個體貼的好母親，比我娘一點都不差。”
“是嗎？”春枝怏怏的回應。
梁王妃點頭。“當然是。不過……”
她頓一頓，才低嘆了聲：“我本來以為，她就和她見到的一樣，我也都要這麼認定了。可是昨晚上，王爺他和我說了一件事。”
“什麼？”春枝懶洋洋的問。
“王爺說，母妃其實性情很不穩定。以前王爺小時候，母妃有時候對他十分溫柔，親手教他讀書寫字，對他關照得無微不至。可是，有時候她又會突然神色大變，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什麼話難聽說什麼，王爺小時候都被罵哭了好多回。只是，這樣的母妃只會在他跟前出現，別人誰都看不到。所以當他出去和人訴苦的時候，別人卻都當他是在胡說八道，甚至當時還有宮人教訓他說他不孝，後來他就不敢說了，只把這事給藏在了心底。”梁王妃慢聲說道。
春枝聽了，她卻是精神一振。
“這麼說，你們都是相信我的？”
“我信你啊！王爺他也信你。”梁王妃點頭，“只是，王爺他說，母妃這是生病了，受到刺激就會發病。想當年他才六七歲，母妃一天又發病，竟是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給扔到雪地裡，還不許任何人去救他。就這樣，生生的把他給扔在雪地裡凍了兩個時辰。”
“我的天，兩個時辰！”春枝低呼，“那他還不得被凍壞了？”
上京的嚴冬她已經體嘗過兩次了，每一次都讓她她印象深刻。她每次把自己給裹得跟個粽子一樣都還覺得冷呢，就更不敢想象一個人要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外頭去活生生凍兩個時辰那會怎麼樣。
“是啊，王爺就是被凍壞了。”梁王妃眼中也浮現一絲憐憫。“當母妃恢復正常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去把王爺給救了出來，可是已經晚了。王爺的身子骨被凍壞了，所以後來他的身體一直不好，吃多少藥都不管用。他能勉強活到現在，那都是奇蹟。”
春枝徹底無言。
以前是知道梁王從小就身體不好，可她以為是生下來就是如此。可是現在才知道，居然是安嬪幹的！
而且，一個做母親的，既然對自己兒子都能狠得下心幹出這等事來，那麼對自己這麼個弟媳婦發發瘋，那就很容易理解了。而且，好歹安嬪還只是無視自己幾次，衝自己發了幾次火。對比她對梁王做的那些事，其實自己已經夠幸運了。
這一對比下來，春枝突然就不覺得有多生氣了。甚至，她心裡對安嬪的怨氣都開始減弱。
梁王妃也輕嘆了聲。
“母妃她也是不容易。早些年因為是罪人之後，在掖庭沒少受欺凌。後來好容易因為美貌得到父皇臨幸，又懷了王爺，才得以脫離那個地方。只是後宮之中，又有幾個人是省油的燈？父皇對母妃其實也沒多少感情，連帶的對王爺也沒有多看過幾眼。母妃帶著王爺，母子倆在後宮艱難度日，又不知道遭了多少罪。重重壓迫之下，他們能活到現在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王爺雖然和我說起來也帶著幾分怨氣，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那是他的親孃啊！在正常的時候，她也是對他很好的，所以就算吃些苦頭，他也只能認了。”
春枝也跟著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姐姐她也是被折磨慘了，所以性子有些扭曲。以後我多包容她一些，我不和她計較就是了。”
梁王妃立馬揚起笑臉。“小舅媽你真好！王爺說得沒錯，你只要知道了前因後果，肯定就會原諒她！”
“你們晚輩都這麼可憐兮兮的來說情了，我又能怎麼樣？”春枝無奈搖頭，“而且，姐姐她也的確是命運悽慘。她現在淪落到這個性情，我其實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她不能徹底接受。
“我明白，母妃是很慘。可是她不該把她的慘向別人發洩。尤其是小舅媽，你明明沒有得罪她啊！”梁王妃趕緊點頭，“所以我和王爺都已經商量好了，這兩天找個機會進宮去看看她，好好的勸她一勸。其實小舅媽你已經很好了，那些名門閨秀也不一定做的比你更好呢！”
原來他們也知道，安嬪之所以嫌棄她，主要還是因為她出身太低了。
春枝淡淡一笑。“沒關係，只要相公認定我、我們夫妻倆好好的，那就夠了。姐姐她並不能左右我們的事情多少。”
“小舅媽您能這麼想就最好不過了！”梁王妃趕緊點頭，“其實我們也不是求您和母妃和睦共處，我們只希望您不要生母妃的氣。畢竟，母妃身上聯絡著咱們這麼多人，你們要是鬧掰了，這對小舅舅、對王爺還有咱們之間的關係影響都不好。”
“我知道。”春枝點點頭。所以，她不是一直在隱忍嗎？
之前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她就已經咬牙忍住了。那麼現在，既然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她當然更要忍下去了。
畢竟，不忍又能有什麼辦法？
春枝苦笑兩聲。
梁王妃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她也乾笑兩聲，就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其實我今天過來，還有一件事想和小舅媽你商量來著。”
“是關於我要在上京開鋪子那事吧？秦王妃讓你來的？”春枝隨口就問。
既然昨天楚氏已經主動來和她提了，那麼想必王宗平和太子那邊也早已經開始行動。只怕，秦王都已經被太子給欺壓過了！
梁王妃就吐吐舌頭。“正是。”
“那麼一切就都按照王妃的安排來吧！”春枝立馬點頭。
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柴東背後的靠山就是秦王，那麼她頭上的主人自然就是秦王妃了。秦王受了太子的欺負，明面上不能聲張，那麼內裡肯定窩了一肚子的火。這火怎麼洩？自然只能來找和這事密切相關的春枝夫妻了。
如今她和柴東就是秦王秦王妃夫妻倆砧板上的肉，春枝也懶得折騰，就乾脆雙手高舉，把一切都交給秦王妃去處置好了。反正到頭來，自己肯定也不會有任何插話的餘地，那又幹嘛要自找苦吃？
梁王妃聽後，她趕緊又松了口氣。“小舅媽你現在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能不聰明嗎？身邊這麼多比她聰明一百倍的人都在睜大眼睛盯著她呢，她也就只能強打起精神，逼迫自己變聰明了。
春枝看看她。“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也要和我們一起。有你陪著，我也能安心一點。”
“這個還用說嗎？六嫂她早就已經提過了，我現在是想拒絕都不行了！”梁王妃淡淡一笑，“以後，咱們倆可就有的是機會見面、然後一起研討畫作了。”
“那不錯啊！”春枝含笑點頭。
到現在，可算是讓她聽到一點好消息了。
梁王妃其實現在在府上也空虛寂寞得很。現在好容易有個機會出來走動，還是秦王秦王妃安排的，梁王也沒有否決的餘地。於是，這事就這麼拍板定下了。
“對了！”梁王妃馬上又想起一件事，“六嫂還讓我給你傳個話，她說她想見你一面。讓你記得帶上你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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