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春枝還沒有反應，立小子就已經站了出來。
“王妃您要對我娘做什麼？”
“這話你不該問我，你該問問你親孃才對。”秦王妃冷笑，“朝中還有君為臣綱呢！你父親對王爺也十分的恭敬，可是到了你娘這裡，她都已經冒犯我多少次了？我活了這麼多年，還從沒有見過這麼不顧禮義廉恥、不忠不孝、不懂上下尊卑的人！”
她這話就說得太重了，直接就是在往春枝頭上扣帽子。而且還是一頂接著一頂的大帽子不停的壓下來，壓得春枝幾乎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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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來找您，肯定只能吃個啞巴虧，心裡一樣不好受。要是來找您，又要被您叱責不顧禮義廉恥、不忠不孝，反正怎麼樣都討不到好。”春枝淺笑，“但是至少現在過來了，雖然被您罵了，但我也讓您心情不好。至少有個陪著我一起不高興的，那就夠了！”
秦王妃被她這破罐子破摔的姿態氣得牙癢癢。
“來人啊，把柴顧氏給我抓起來，拉下去打！重打十板子！”
“王妃不可！”立小子臉色一白，趕緊低叫。
春枝則是冷冷看著她。“你只要打不死我，這次等我回去了我就一定會把一枝春裡頭的所有布料全都拿出去送人。大不了這幾個月的錢我不賺了！”
“你敢！”秦王妃臉一沉。
春枝冷笑。“您試試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膽子！”秦王妃也被刺激得不輕。
她已經退縮過一次了。眼前這個時候，她要是再退縮一次，那她這個王妃的臉面就真的不用要了！所以，她堅決不退。
更何況，一枝春雖然賺錢，但是現在一個月分到她手上的也還沒有五百兩呢！這個錢不算多，就算割捨了她也無所謂。
所以，春枝拿這個來威脅她，根本就是做夢！
心裡拿定主意，秦王妃當即揮手。“把她給我拖下去，打！”
幾個僕婦立馬走上前來，一把制住她的左右胳膊就要把她給拖下去。
立小子見狀，他嚇得臉一白，趕緊上前低叫：“王妃請息怒！您放了我孃親吧，她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可她已經冒犯了！”秦王妃冷哼。
立小子還想說什麼，春枝直接對他搖頭。“立小子你別再說了，她要打就讓她打吧！不就十板子嗎？我扛得住。”
立小子咬唇，春枝再點點頭。“看好弟弟妹妹，別出來看。”
母子目光對接，立小子才咬牙點頭。“是，孩兒知道了。”
隨即春枝轉過頭去，任由人將她給拖了出去。
還記得上次秦王世子身邊的書童被打，也是被拖到了外頭，然後按在長凳上，然後扒了褲子後棍子就噼裡啪啦的打了起來。現在，春枝也一樣被按在了長凳上。
不過，好在對方看她是個女人，沒有扒掉她的褲子，只掀開了裙子，然後狠狠的一棍子就下來了。
疼！
這是鑽進春枝腦子裡唯一的想法。
這一棍子打得可真是狠，完全沒有一點力道保留。一棍子下來，她只覺得自己的筋骨都跟要被打斷了一樣，鑽心的痛楚瞬息襲遍四肢百骸，她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而一棍子下去之後，馬上又來了第二棍子。
這一棍子的力道比起第一棍子來絲毫不弱，而落在早就已經吃了一棍子的臀部上，那效果更是加倍。春枝的眼淚直接滾落下來，她咬緊牙關，雙手死死摳住凳子腿才沒有讓自己叫出聲。
然後，第三棍子、第四棍子……
痛楚加劇，鼻端似乎傳來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可是春枝卻已經沒有心情去管了。她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渾身上下只叫囂著一個字——痛！
但又想到在裡頭等著的幾個孩子，她不肯叫出來嚇到了他們，只能拼命的咬牙隱忍，只覺得牙根都快被咬松了。她嘴裡也泛起了一絲血腥味。
聽著外頭噼裡啪啦的棍子聲，但除此以外就什麼都沒有了。秦王妃臉上不見任何得意，反而臉色更陰沉得厲害。
立小子則是把一對弟妹留在身邊，他雙手牢牢抓住了弟妹們的小手，不容許他們跑出去看，更不許他們叫出聲。只是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他的雙手現在也顫抖得厲害。
其實十棍子打得很快，一會的功夫就打完了。但這個時間不管對春枝、還是對立小子幾個孩子來說都好像有一輩子那麼長。
而後，就見行刑的僕婦走了進來。“王妃，十棍子打完了，柴顧氏已經昏死了過去。”
“這就昏死過去了？”秦王妃輕哼，“這個女人倒是有幾分骨氣，被打到現在也沒有叫出來。我還是小瞧她了！”
“那……王妃，現在該將她如何？”
“還能如何？當然是送她回家了！”秦王妃冷聲說道，“這個人雖然犯了錯，但我既然已經懲罰過她了，那當然我們之間的齟齬就一筆勾銷。不過她既然在上京有家，那自然不用留在我們王府上過日子。”
僕婦趕緊點頭：“是，奴婢這就叫人把她給送回到車上去。”
“那我們也告辭，和孃親一起回去了。”
立小子見狀，他連忙衝秦王妃一禮，這才轉身離去。
盼丫頭和巖小子連忙也學著哥哥的樣子行禮，這才跟著哥哥轉過身，飛快的跑了。
秦王妃看著這三個孩子，她又眼神一暗。“這個女人倒也把這三個孩子給教得很好。只可惜……她越是教得好，我就越是不能留她！”
等到被打到不知道是第五棍子還是第六棍子的時候，春枝就已經恍恍惚惚沒有知覺了。
等她再恢復意識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自家的馬車裡，耳邊還傳來弟妹董氏的抽泣聲。
春枝慢慢睜開眼，入目所見卻是立小子幾個孩子板得死死的小臉。
盼丫頭和巖小子已經眼淚汪汪的，可是他們都強咬住牙關不讓眼淚掉下來。立小子卻只是眼圈有些發紅，只是眼神十分的晦暗。
“姐姐……”
這時候，耳邊又傳來了董氏的聲音。春枝眼珠子轉了轉，才發現了董氏的身影——原來她還在車外站著。
春枝勉強扯扯嘴角。“你哭什麼？我還活著呢！”
誰知道聽到這話，董氏眼睛更紅，立馬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的眼淚一落，盼丫頭和巖小子也都忍不住，眼淚跟著嘩嘩的開始往下掉。
春枝看著這些眼淚就頭疼。
還好這個時候，立小子一聲低喝：“別哭了！這個時候，哭管什麼用？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娘給抬進去，請大夫給她看病！”
“哦，對，現在是該這樣！”董氏如夢初醒，她趕緊點頭，就回頭吩咐人把春枝給從車上扶下來。
剛才被打過之後，身上還有些麻木。但是經過這一路的顛簸，現在身體上的痛覺徹底覺醒，只要稍稍動上一下，春枝都覺得鑽心的疼。她又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咬緊牙關，不允許自己自己呻吟出聲。
董氏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她趕緊背過身去，這才讓自己開始流淚。
立小子依然死死板著臉。眼看春枝被從車上抬下來了，然後把人給放到凳子上，他趕緊走過去，佔據了凳子右前方的位置。“我來抬娘。”
董氏看看他，還是點頭。“那你小心點。”
立小子點點頭，立馬穩穩的把凳子給抬了起來。
把人抬進院子裡後，再移到床上，這對春枝來說又赫然是一大酷刑。但春枝還是繼續咬牙忍住了。
只是，等把人送到床上，再揭開她的裙襬，看到從她身上脫下來的沾滿了鮮血的衣裳的時候，盼丫頭和巖小子終於忍不住，他們扯開嗓子嚎啕大哭起來。
立小子眼中也滾動起一抹水光。
“這件事，我記住了。”他深吸口氣，一字一頓定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