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說好？柴東，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為誰做事、幫誰說話？”柴貴妃被他這句話氣得低吼。
柴東淡然抬眸。
“貴妃娘娘，您在一再的把他們往死路上逼迫的時候，您就該有他們遲早有一天會丟下您改投別人懷抱的覺悟。”
“憑什麼？他們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你孩子的娘，他們怎麼能不管我、卻去幫我的死對頭？”貴妃不高興的大叫。
柴東輕笑。“你當誰都和我一樣，任憑你怎麼折騰都無怨無悔嗎？姐姐，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的耐心也都有限。現在，就是你加速耗完了他們對你的忍耐。你得接受這個事實。”
“那你呢？”柴貴妃立馬雙眼通紅的瞪著他，“你是不是也要不耐煩、想丟下我不管了？”
“我不會。”柴東搖頭。
“真的嗎？”柴貴妃一臉狐疑。
“當然。”柴東頷首，“忠臣不事二主，我既然已經跟了姐姐你，就肯定不會再改弦易轍了。更何況，以我和你的關係，你說我再去投靠誰，他們會願意相信我？”
柴貴妃才低哼了聲。“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不過朱楨那個臭小子……哼，他敢丟下自己親孃和親弟弟不管，卻和別人聯起手來對付我們，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就算他們全都躲在涼州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出來，好歹他們的大兒子在我手上呢！他們敢對不起我，那我就只能對不起他的兒子了！”
“貴妃娘娘，您請別忘了，梁王的兒子也是您的親孫子。”柴東耐心提醒她。
“那又如何？”柴貴妃卻冷笑不止，“他的爹既然都已經不把我當娘看待了，那我又何必對他們這麼用心？以後，我也就當做沒有這個兒子好了！”
柴東眉心微擰，他沒有再說什麼。
柴貴妃又氣呼呼的罵了幾句，她忽然面色一轉，眼中又帶上了幾分笑：“小弟，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既然那個女人她這麼不在乎你們之間十幾年的感情，就連你們的好幾個孩子都不顧，那就說明她肯定已經不把你給放在心上了。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還對她念念不忘？”
“姐姐你又要勸我再娶了嗎？”柴東淡聲問。
“你都已經等了她十年了，已經夠了。”柴貴妃苦口婆心的勸他，“你也是個正常的男人，身邊沒有女人伺候怎麼行？就前兩天，你不是還畫了一幅全家行樂圖嗎？可見你心裡還是嚮往一家團圓的。”
“你怎麼知道我畫了一幅全家行樂圖？”柴東突然反問。
柴貴妃一頓。“這個……我……”
“你在我身邊安插了奸細。”柴東冷聲說。
“是又怎麼樣？”既然被拆穿了，柴貴妃乾脆下巴一昂，高聲回答，“現如今，就連我親生的兒子都已經背叛了我，這世上我還有誰能信得過？”
“所以，你現在是不信我了？”柴東聲音一沉。
柴貴妃馬上又換上一臉的柔和。“小弟你先別生氣啊，這件事吧，是姐姐做得欠妥。這次我是被梁王氣得太狠了，總覺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我，所以我一氣之下才……不過你放心，也就這一件事，後來我就把人給撤走了。你只管放心，以後我都不會再打探關於你的任何訊息了。你是我的親弟弟，這些年你對我的付出我也看在眼裡的，姐姐相信你！”
“無所謂。”柴東卻淡然回應，“我行得正做得直，不怕你打探。姐姐你要是不放心，就只管讓人去打探好了。”
他如此光明磊落，就反襯得柴貴妃行跡猥瑣。
柴貴妃乾笑幾聲。“不用了不用了，姐姐已經知道錯了，這種事情我肯定不會再做。小弟你放心，姐姐知道，這世上不管誰背叛我，你都不會背叛我！”
“嗯。”柴東只低哼一聲，“貴妃娘娘您要是沒有別的事，那微臣告退了。”
“退下吧退下吧！”柴貴妃趕緊擺手，“雍王大了，馬上都要出宮開府，接下來事情還多著呢！你是他的親舅舅，肯定也有許多事情要為他做的，我就不多打攪你了。”
柴東頷首，再對她拱手一禮，就轉身離開了。
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眼簾之外，柴貴妃臉上的笑意就漸漸淡了開去。
“娘娘，咱們放在柴府上的人真要收回來嗎？”此時，貼身的宮女小聲問了句。
“收什麼收？我好不容易才把人手給安插進去，訊息都還沒傳回來幾個，幹嘛要收回來？”柴貴妃沒好氣的呵斥。
“可是，您剛才說……”
“我剛才是糊弄他的！”柴貴妃冷冷說道，“既然連親兒子都能背叛我，那他這個親弟弟又有什麼是幹不出來的？你別忘了，他之前也是為秦王做事的！”
“但是之前柴御史幫秦王做事，那也是間接的幫了您和雍王殿下。後來您和皇貴妃決裂，柴御史不就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站在您這邊嗎？”宮女提醒她。
柴貴妃聞言只是一聲輕笑。“那又怎麼樣？那只能證明，他現在心還向著我罷了。可是，他心裡不一樣還裝著那個女人？十年了，這十年間我費了多少力說服他再娶，可是他呢？一拒再拒，這就說明他根本就沒有把我這個姐姐給放在眼裡！既然他都已經主動向我展露出這樣的意願了，那我怎麼能完全相信他？”
宮女連忙低下頭。“是，奴婢知道了。”
柴貴妃馬上又長嘆一聲。
“其實，也不是我不願意相信他，只是……哎，這兩年，我被背叛得太多，對人心都已經失望透頂了。就算小弟他現在還一心一意的跟著我，可我總覺得他有一天也會拋下我。我害怕。所以，那些人還是留著吧！只要他好好的為我做事，不胡亂想些亂七八糟的，那就算我放了人在他身邊也無所謂啊，那些人又不會把他給怎麼樣！你說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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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您講得很有道理。”宮女連連點頭。
柴貴妃才又揚起嘴角。“現如今，我也只有這個弟弟作為依靠了。其實，我心裡還是很信任他的。”
說話間，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柴貴妃立馬站起來，就見到一個十歲出頭的華服少年正怒氣衝衝的從外頭走進來。
“小二十三，你回來了？”她連忙揚起笑臉。
少年卻只是匆匆對她一拱手。“兒臣見過母妃。”
柴貴妃就知道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怎麼回事？”她忙問。
少年嘴角輕扯。“梁王世子今天進宮來讀書，身上又換了一套全新的裝束。這也就罷了，他手上還捏著一柄象牙扇，精緻得很。他為了討好學堂裡的皇子皇孫，竟然還主動把象牙扇送出來給人把玩，一點皇家人的風骨都沒有，簡直丟盡了我的臉面！”
柴貴妃瞬時眉心一擰，她的眼睛落在了少年縮在袖子裡的雙手上。
“把你的手給我伸出來。”她冷聲說。
少年沒有動，但眼底卻劃過一絲慌亂。
“來人，給我把他的手拽出來！”柴貴妃低叫。
一旁的宮女連忙上前，他們捋起少年的袖子，掰開他的手指頭，柴貴妃赫然見到他的右手手掌心裡捏著半片象牙扇的扇骨。
柴貴妃霎時氣得臉色鐵青。“誰叫你這麼做的？不就是一把象牙扇嗎？那又不是什麼稀奇東西。等以後你出宮開府，得你父皇賞識，這樣的東西你要多少有多少。你又何必一時眼紅，還做出偷盜的事情來？”
“你天天都說以後以後，天知道這個以後還要等多久？可是現在，我堂堂皇子，卻一直被那個鄉下地方來的侄子踩在腳底下壓迫，我的臉面都快丟盡了！現在學堂裡人人都嘲笑我，我受不了了！”既然被活捉了，少年乾脆破罐子破摔，“他不就是有一對好父母，總是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他送到手上來嗎？那以後只要他得到一件，我就給他毀掉一件。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得到！”
“你！”柴貴妃被兒子眼中噴薄的戾氣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