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啃掉一個油酥餅，眼尖的白老鬍子突然站起來，眺望村外。
玉林村外，一馬平川，白老鬍子眼睛微眯，眼角疊起層層皺紋。
“咋的了？”另一個人老頭子個子稍矮，視線不如白老鬍子寬闊，連忙問道。
“有外地的娃子過來，得看顧著，免得糟蹋了花。”白老鬍子把手中的紅辣湯一口喝完，巴砸了幾下嘴巴，視線盯著往村子邊花田走來的一行十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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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白老鬍子，分散在花田周圍的其他村子裡的老人，也盯著這群揹著大包的外地人。
林老闆可是交代了，這煙火鳳仙花收穫的是種子。
要是被這群娃子好奇，摘一朵花，可就少一個果子，可不愧疚林老闆這份豐厚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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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書榮是秦川大學驢行協會的會長。
今年大學放假早，不到七月，課業完成，考試結束，一群人終於可以從思想在路上，轉為身體在路上。
他們計劃的第一站，是秦川省西北邊境的河谷戈壁。
河谷戈壁作為旅遊景點，知名度並不高。
但驢行協會內部，卻有詳細的攻略。一路上，不僅能夠飽嘗秦川美食，還有不同的景觀風貌，目的地河谷戈壁，更可以撿拾河谷戈壁最有特色的漂亮五彩石。
最重要的是，這旅途上，開銷低廉，非常適合他們這樣經濟還未獨立的大學生。
他們一行十八人，從秦川省省會西府市，一路前進，順著前輩的腳步，玩得不亦樂乎。
到達東寒縣後，距離河谷戈壁就不遠了。
想要到達戈壁，必須途徑玉林村，最後然後步行三個多小時，才能到達。
他們搭乘縣城僅有的一班客車，到達這個不起眼的小村子。
剛下車，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風光驚呆了。
“天吶！”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女生捂著嘴，不可思議地指著村子周圍一片片花田，驚呼道，“這裡怎麼會有一片這麼美麗的花海！”
她的吶喊，也是眾人的心聲。
要知道，這一路越往西北，植被越稀少，景色越荒涼，從東寒縣一路駛來，他們只看到漫天沙塵，已經能夠看到戈壁蒼涼之景。
此時猛地眼前出現一片翠綠，還有盛開的花兒，他們第一個反應，是不是出現海市蜃樓了？
要不然，這大西北的貧瘠荒地，怎麼會有這堪比國內著名景點的花海美景。
“是海市蜃樓吧？”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搖了搖頭，難以置信地說道。
“一定是海市蜃樓！假的！”另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生自言自語給自己解釋。
“不管真假，我們過去看看吧！”
古書榮到底是會長，他雖然非常驚訝，但還沒有失去判斷力。
更何況他前年他就來過一次河谷戈壁，也在玉林村落腳住宿。他朝著記憶中的方向細看，那些坐落在花海中，極有西北特色的民居，確實和記憶力一模一樣。
他判斷無誤之後，率先往玉林村走去。
客車並未停在村邊，而是停在村子外的一條公路上，他們需要沿著土路，步行近十分鐘，才能達到村口。
越走越近，最早發出“海市蜃樓”結論的人，再也說不出之前的言論。
這真的是虛幻嗎？
目之所及，有嫩綠的葉梢，隨風搖擺，有杏粉色的花瓣，輕輕盪漾，一葉一花，皆有不同風姿。
等他們真正走到這片花海邊，看著近在眼前的嬌花，啞口無言。
這片出現在西北荒漠邊緣的花海，竟然是真實存在？
看花海邊上，那用老木頭分隔的半人高的籬笆，可不是告訴他們，這花海似乎還是專門栽培的！
“我覺得，這比我去年時春天時，到西江省五元縣旅遊，看到油菜花花海，還要迷人。”最早喊出話的那個穿著迷彩服的女孩，驚歎大喊道。
一聲叫喊，終於讓這十多個年輕人恍然回神。
他們看著這段旅途中最大的驚喜，忙不迭取出手機相機，以花田和荒漠為背景，紛紛記錄下這一刻的醉人風光。
若是在溫和多雨的南方，這一方花田，並不會給人帶來如此強烈的震撼感。
但襯黃沙荒野的背景，這一抹嬌羞的花海，更彌足珍貴。
花海並不連成片，有村道通往玉林村。
古書榮拍了幾張照片，隨之迫不及待地加快腳步，他想趕緊去問一問村中老人，如何在這遠離城市，伴隨乾旱，貧瘠的小村子旁，種出如此一片花海。
眼見村頭熟悉的老棗樹，還有幾個站在村口的老人，古書榮揚起笑容，正準備打招呼，突然一聲怒吼，從一個老人口中喊出。
“住手！不準糟蹋花！”
只見，原本站在村口看過來的老人，怒氣衝衝地大步跨來，指著古書榮的背後生氣喊道。
古書榮一愣，轉頭看向身後。
兩個女生站在花田邊，手臂伸進籬笆中，想要摘一束漂亮的花朵。
她們也被老人的吼聲嚇了一跳，尷尬地站著，看幾個老人不約而同走來，有些慌張地收回手臂。
“你們這些娃子怎麼回事！這是咱們村種的花，可是值錢的，咋沒道德亂摘！”白老鬍子快步走到古書榮跟前，有些不客氣地指責道。
他話語有些嚴厲，是因為養護了這片花田幾個月，心中的感情很深，最見不得有人破壞。
“就是，我們老頭子天天在田邊辛苦勞作，你們可別折騰。”端著飯碗的老油子，瞪著眼在旁邊附和說道。他個子小，但眼睛銅鈴般大，表情一兇，把那兩個女生都嚇哭了，躲在眾人之後，不敢答話。
古書榮一頭冷汗，他心裡暗怪這兩個惹事的女生，明知花田外圍著籬笆，還伸手採摘。他記得玉林村民風彪悍，村民雖待人熱情，但對惹火他們的人，卻是一腔暴脾氣。
但作為此行帶隊隊長，他此刻卻不得不出面調解。
“白老爺子，你可記得我？我是秦川大學的小古，前年還在你家借宿過。”古書榮臉上陪著笑，趕緊說道。
白老鬍子抽了一口旱菸，認認真真看了看古書榮的臉，稍一回憶，終於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是有這麼一個人。
“哦，”白老鬍子臉色稍緩，口氣也好一些，說道，“我是記得你，你後面這些人也是秦川大學的學生嗎？怎麼一點大學生的素質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