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上去的呢?難道我會飛?樓雲陽望著那屋頂若有所思。
此時雲陽蟄伏在黑暗的角落裡,只露出了一對亮晶晶的眼睛。
在記憶中,她以前最愛去人家梁上,看下面的人做菜,聊天。
還愛看二夫人家的錦茵二小姐,每早會坐在那打扮梳妝,等錦茵不在的時候便一個一個櫃子去翻找漂亮的衣服。
在大木盒裡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也該去找兩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自己的衣服永遠就是那兩件,皺得跟抹布似的,錦茵的衣裳就挺好看,雖然也不是最好的。
不對,記憶裡自己似乎也穿過特別漂亮的霓裳羽衣……怎麼回事呢?
那邊傳來呼喊聲,幾個家丁正說著話走了過來。
“陽陽小姐,誒……小姐人呢?你們快四處去找找。夫人老爺老太太都在前院忙著招呼客人,我們可不能把小姐又弄丟了,到別處再找找去。”
聲音又遠了去。
雲陽拿起看中的幾件綢緞衣裙,一股腦的全掛在身上。
雲陽圍著那梁下轉了兩個圈,抬頭著急的看:“怎麼飛不上去了呢?”
明明腦海裡出現了翻騰縱躍的記憶,現在渾身卻是軟塌塌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從下面飛不上去,從上面總能飛下來吧?”
乾脆用椅子墊著慢慢先往樹上爬。
來樓府做客的景家兄妹來內院找錦茵小姐。
“哥哥,咱們有幾年沒來這樓府了”寒煙道,“我都快忘記錦茵姐姐的樣子了,你可還記得?”
景辛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前面就是了,我去叫她。”寒煙說著上前去,對著西廂房樓上喊“錦茵姐姐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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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遊廊外,一個人影“呲溜”一下爬上了樹。
“怎麼不在呢?”寒煙皺了皺眉。會不會去了前廳,客人們都在那方熱鬧呢。
“哥哥,錦茵姐姐怕是在前廳,咱們過去看看。”她說著,就要轉身,忽見斜上方突然有什麼東西掠過。
景辛子也抬眼看過去,不遠處一株桐樹上一個人影閃過,身形像是個女子。
身子團團的,似乎抱了物事在手,這……難道是那書上說的‘飛賊’?
景辛子停下腳步‘咦’了一聲,脫口道:“常有俠盜者入巨賈宅,其衫似炭,其形如狸。取萬金,散於民。”
“哥,你嘀咕什麼呢?”寒煙問道。
“方才彷彿看到一個身影,似乎是飛賊……”
“飛賊?還不趕緊去看看,還在這裡神叨叨。”
景辛子疾跑幾步,轉到院牆後,踮腳往上一看。
綠葉掩映間,側身藏著一個女子。
“是位女俠!”
這側面真像幅畫啊,正面,正面呢?景辛子又急急穿過月洞門轉過去。
是個女的,那是誰?不似這府裡的人。
景辛子只覺得心跳加快,忙加快腳步匆匆跑上去,一邊喊道:“誒,樹上的人是誰?
樓雲陽聽見這聲音,站起身來,“看我飛一個讓你開開眼,再飛一個,可以的。”
……樓雲陽輕靈的一邁腳,誒不對……
只來得及抓了根樹枝,掛著枝椏呼啦啦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個狗啃泥。
“唔……”樓雲陽一聲悶哼:這地方太黑了,有些看不見。
“哎呀這笨賊摔下來啦。”景辛子在後面喊了一聲。
這廝,看著是個斯文公子的模樣,說話卻這麼難聽,我就是這府裡的,你又是哪個?
雲陽手裡抓著樹枝慢慢爬了起來,喘了口氣,轉過身問:“我怎麼是飛賊了?”
景辛子猛地一震,瞳孔便霎那間如煙花一般,一縮一放,景辛子呆了。
“姑娘,好……好美。”
眼前這女子,約莫十四五歲,衣服裹的跟個糰子似得,但那相貌卻是清麗到了極致,面瓷如玉,鼻樑秀挺。都不似個凡人。
樓雲陽看著景辛子。
“小姐說話……真好聽,哦,真好聽。”景辛子臉色已經漲的通紅,說話也開始結巴。
“對啊,我體柔清音易推到,我哪裡像飛賊了?”樓雲陽說著靠前一步。
景辛子窘迫的往後一退,“額,是……易推倒,不是,是飛賊……不是飛賊……”景辛子抬袖擦汗。
樓雲陽看著他的樣子,忽的‘噗嗤’笑了,身子隨著笑微微顫動,一面伸手掩嘴,只留一雙彎彎的眉眼:這人好害羞啊……
景辛子的臉漸漸的紅到耳根處,心跳越來越響,她會不會聽見?景辛子侷促的低下了頭。
再抬頭,人影已不見了,只留那串枝椏在地上。
“哥哥,真是飛賊?我好像聽見你和一個女的說話,嚇我一跳呢。”景寒煙從後面追上來,“還是家裡哪個調皮的小廝嗎?爬的這麼高也不怕摔了。”
景辛子恍若未聞,只朝那身影去的方向愣神:是個女的。狐仙,一定是狐仙,嗯,是的……還有可能是槐花姐、芭蕉妹什麼的。
人間凡人,哪有那般相貌的呢。
可惜沒說上兩句話就走了。他悻悻的撿起樹枝,輕輕摘下兩片葉子,喃喃的道:“為伊拾幾片,存作思慕箋……”
雲陽悄無聲息從窗戶鑽進自己的閨房,聽見外面有婆婆和丫鬟說話的聲音。
“去哪了呢?剛才不是說餓了嗎?這飯端上來了,人卻不見了。”
林媽端了雕花托盤進來,盤上放著一碗肉粥,旁邊擺著銀勺、牙箸。
有吃的?雲陽急不可耐衝了出去。
林媽和丫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小姐,這小姐身上穿的……是衣服麼?裡三層外三層……以為從內室跳出個被窩卷兒來呢了。
雲陽急急的跑上前,彷彿餓了幾十年的樣子,她兩手端起青花瓷碗,四個細細的指尖輪流捏住仔細看了看。
“啪,”雲陽將碗重重放在桌上撅起了嘴。
“什麼飯這麼難吃?你們給我吃的這都是什麼?”
“這……這都是府裡上好的精食兒呢,老太太都天天吃的……況且,小姐只看了一眼,都沒動口,怎說飯難吃哩。”林媽說道,突如其來的緊張,她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林媽心下里好奇怪:這小姐以前是個啞巴,性子一直挺溫順的,怎麼這一醒來……會發脾氣了?
穿青布滾花衫那丫鬟眉頭皺了皺,趕緊去擦桌上一點粥。
“小姐想吃什麼?我再去叫他們做就是。”那丫鬟有些無奈的問道。
“我要吃蟠桃!我要喝玉漿!這個難吃,我不吃!”雲陽的聲音十分的響亮。
丫鬟一愣,目光和抬頭的林媽對視一刻,各自低了頭偷著笑。
想吃蟠桃?倒是會說話了,只是又瘋了。
“我要吃蟠桃……”雲陽聲音更加尖厲,那丫鬟捂住了耳朵。
“哎呀小姐你別叫,這吃蟠桃,是有講究的。”
林媽在一旁急急的說道:“要在沒人的時候,悄悄的說,斯文小聲的說。”
雲陽“哦”了一聲,壓低嗓子拉著林媽認真的說:“我要吃蟠桃。”
……
林媽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府裡五穀雜糧,雞鴨牛魚羊倒是多的很,不過還都得在二夫人規定的用度之內,再說了,這時節哪來的蟠桃?”小丫鬟不耐煩的回道。
“那妖獸肉呢?還有仙靈果。”樓雲陽眼神迫切的望著那丫鬟。
這都什麼跟什麼?沒聽過。
“好好好,小姐先將就著墊下肚子,回頭,我上天給你摘蟠桃去。”林媽哄著這小姐。
沒法子,肚子餓極了,這肉粥賣相雖然十分難看,但那氣味聞著倒是香的,也罷,湊合吃幾口先。
雲陽慢悠悠的重新拿起小銀勺。
只覺得香濃清甜,沁人心脾。
“唔,好吃,真好吃。”雲陽咀嚼的速度越來越快。
林媽抬眼一看,不僅皺起了眉頭:這小姐吃東西怎得跟個兔子一樣。
“剛會說話了就開始折騰人,猴子麼?還想吃蟠桃。”端著盤子出門時,小丫鬟沒忍住嘟囔了一句。
“大膽!你竟然敢罵我是猴子?”
丫鬟驚了回過頭,只見那小姐直衝自己撲了來,兩手扎煞著要拿人的架勢,丫鬟緊忙扔了盤子抱頭蹲下“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哎呀小姐,快別打了,這……來人啊。”林媽見狀,大聲叫嚷著跑了出去。
“把這臭丫鬟給我轟出去……”雲陽清脆的叫聲響過整個樓府。
此時眾賓客都在前廳的院落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甚?小姐打人了?”老太太也顧不得當著許多的賓客,驚訝的問:“為何要打人?”
“小姐說要吃蟠桃……”
老太太等一眾人急急的來到雲陽院子裡,一見雲陽這身奇怪的打扮。
“陽陽,你怎得穿的披紅掛綠?”老太太急了,怎麼這孫女兒醒來後就有些不正常呀。
“這,這……這不是錦茵小姐的衣服嗎?她怎麼穿在身上了,還穿了三件……”二夫人的貼身丫鬟沫染驚愕的張大了嘴。
“嗯,她的衣服比我的好看,都穿上,免得我一趟趟的跑的麻煩。”雲陽淡淡說道。
“可是你哪裡拿來的……”沫染還要問,被二夫人一把狠狠的掐住,沫染疼的呲牙咧嘴。
“這……”大夫人望著這個樣子的雲陽也愣了。
“這以後,那些破破爛爛的衣服可是不能再穿了!你喜歡錦茵的哪一件,自己去挑就好。”二夫人說道。
“娘……”錦茵在一旁叫了一聲,癟著嘴,用力咬住唇忍住哭。
二夫人剛死了兒子,心裡還壓著塊石頭,沒大有心情理會,這婆媳,妯娌間關係也非常的微妙,臺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哎,可不能這個樣子,別人會笑死咱們家的。”大夫人臉都紅到脖子了。
“還有,以後不許打人罵人,女兒家要斯文,這閨中禮節是一定要講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嘖嘖兩聲。
“剛才那個死丫頭居然敢罵我是猴子!以前那麼多丫鬟和僕人,誰敢這樣無禮?”
“府裡這幾年哪裡換過丫鬟小廝了?不一直就是那丫鬟守著你嘛。”二夫人問道。
“以前很多丫鬟僕人啊,那些人……都很聽話。”雲陽呆呆地說,記憶中出現一片好大的海。
“他們……都叫我公主。”雲陽說道。
眾人都看向她,熱鬧了,這小姐……是魔杖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