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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張良計,人劍合一!

夜幕籠罩。

卓府寂靜無聲。

砰——

砰砰!

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天王蓋地虎?”

“小雞燉蘑菇!”

“寶塔鎮河妖?”

“蘑菇放辣椒!”

厚實的木門開啟,卓草笑著走出。

“哈哈,子房可算是來了!”

“……”

陳豨(xi)好奇打量著面前的青年,面露古怪。

這暗號可真是絕了,若非張良提前得知,鬼知道這暗號?

他來的時候便聽張良屢屢提及,說卓草總有奇思妙想。為人灑脫不拘泥於世俗,且與秦國也有死仇。卓草委曲求全雖說入秦廷出仕,卻也是為反秦大義而做準備。等將來時機成熟,卓草便能與他們裡應外合,順利推翻暴秦。

上次他能自咸陽回至河東,那可都仰仗著卓草暗中相助,所以方能擺脫玄鳥衛的追蹤。

卓草環視了圈,並未看到卓彘的蹤跡。

望著多出來的陳豨,面露不解。

“這位是?”

“魏人陳豨,自宛朐縣而來,見過卓君。”

“你是陳豨?”

“卓君莫非知曉吾?”

“不不不,只是聽吾翁提及過而已。”

卓草笑著擺擺手。

這同樣是後世的狠人吶!

“那卓公可在?”

“吾翁前往咸陽打探訊息去了。此地不宜談事,便來書房再詳敘如何?”

“善!”

……

望著書房的扶蘇,陳豨眼眸微蹙。

“這位是?”

“楚人蘇荷,出自溫縣蘇氏。”

卓草示意他們都先坐,笑著道:“小蘇與我是過命的交情,乃是吾翁差遣而來。其精通秦律,學識淵博。有些事情,也是我們共同商議。”

“是豨莽撞了。”

“來來來,先喝杯酒解解乏。”

“卓君客氣。”

陳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呼!”

“這草酒果真甘醇如瓊漿,比豨在河東所飲更為美味甘香!”

卓草也沒掩飾,笑著道:“吾賣至外面的酒,那可都是摻了水的。只有在我這卓府,方能嚐到這最地道的黃酒。來來來,再嚐嚐這佐菜也不差。”

“大善!”

從河東來至涇陽,他們耗費五六天的時間。這幾日是日曬雨淋,為躲避亭卒求盜追捕,有時候還得倉促躲進叢林內。沿途路過客舍,也不敢進去歇息,生怕被人認出這驗傳是假的。

“子房,吾有一事不明。”

“何事?”

“吾派遣過去的卓彘,為何沒來?”

“他至河東患了病,便在郡城養病。卓君大可放心,待吾回去後其自然會回來。”

咔嚓!

卓草手上的水晶杯直接被捏碎,眼神更是變得極其狠辣吞吐著殺機。怒目而視,直勾勾的張良。只聽到機擴聲響起,袖箭已經對準了他的面門。緊接著,一支弩機便自袖口飛出,擦過張良的耳畔,筆直刺入身後結實的柱子。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

快到他們都沒來得及反應。

力士猛地人力而起,黑色葛布被掀開。手中揮舞著那造型獨特的大鐵椎,喘著粗氣,殺機迸現。他沒什麼智謀,甚至聽不懂他們的雅言。他追隨張良,只因為張良能讓他吃飽飯。誰要是敢動他的飯票,他就和對方玩命!

“冷靜!”

“都冷靜!”

陳豨與扶蘇則是各自站在旁邊勸阻。

張良輕輕揮手,力士這才老老實實的坐下。

“想必這就是袖箭,果然厲害。二十步內,足以取人性命!若是昔日荊軻刺殺秦王,將其藏匿於地圖中,足以一擊斃命。吾等,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笑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吾這些年來東奔西走,始終未曾被秦人所擒,只因為吾足夠謹慎。不論任何事,吾都喜歡留下後手。卓彘,的確是被吾扣在河東。卓君大可放心,吾待其如上賓,可不會苦著他。”

草!

卓草目露兇光,此刻是恨得牙癢癢。張良這人可真是夠狠的,擺明是擔心有詐,所以提前做好後手。只是,他最恨被人威脅。張良這麼幹,擺明是觸及到他的底線。

他算是和卓彘一塊長大的,卓彘比他稍微大些。當初鬧饑荒,二人餓的都是前胸貼後背。卓禮把剩下的救命糧食勻給他們,自己一家老小吃樹皮啃樹葉。卓草一合計,便帶著卓彘去搞蜂蜜。想著以蜂蜜換點糧食,結果被蜜蜂蟄的滿頭是包。要不是卓彘護著他,他能被活活蟄死!

當時卓彘就說了,他們倆是兄弟是血脈至親。甭管怎麼著,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卓草出事。卓草後來當上亭長便承諾過,今後一定會帶著卓彘吃香的喝辣的。他沒想到,這次派卓彘去通知張良,反倒是害了他。

就算你是謀聖,我也一定要弄死你!

卓草長舒口氣,平復下心情,冷冷道:“子房可真是好手段,既然都不相信吾等,那也沒必要再談,請回吧!”

見卓草如此,扶蘇也是稍微松了口氣。剛才他真以為兩人要直接打起來,他是真沒把握能護住卓草。這力士若是出手,他十招之內必敗無疑。還有這陳豨,體魄強壯,布帛難掩其隆起的肌肉。腰間佩劍,顯然也是個劍術高手。

二人若是聯手,他撐死只能擋住兩三招。

還好,卓草沒有衝動。

扶蘇與卓草相處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見卓草這麼恨過。就算是當初破秦氏長女命案的時候,卓草都始終保持著冷靜。哪怕當時秦氏家長襲擊,卓草都沒這麼動怒過。

他記得卓草與他說起過,他當初真的曾想過造反。後續放棄其實不光是因為他爹的緣故,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牽連到自家人。卓氏好不容易在涇陽立足,一代人吃了三代的苦,他不想看著他們慘死。

誰敢動他家裡人,他就敢玩命!

……

張良氣定神閒,繼續道:“卓翁,吾自然是信得過。只是卓君……汝現在身份敏感。應當也該知道,這世間為了權利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我扣下卓彘,只是張底牌罷了。若卓君沒那些想法,吾必定會放其回來,並且親自給卓君賠禮道歉,如何?”

“好!”

卓草做不到某些人的冷血無情,可以不顧及自家親人的死活。剛才他沒有弄死張良,其實就是這道理。

“事先提醒卓君,三十日內我若不能回去,恐怕……”

“放心,綽綽有餘。”

一來一回算他十天,那也有二十天的時間。

“吾在路上已聽說匈奴太子冒頓出使秦國,為的是貨通有無,結盟止戰。卓君此次請我來涇陽,想必也是為了此事。”

“沒錯。”

張良能混到後世都不死,沒點本事手段是不可能的。冒頓出使秦國這事鬧得可謂是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他要是不知道那才有問題。

“冒頓為匈奴太子,而吾姑遭匈奴劫掠帶至草原。十餘年來生死未卜,此等大仇吾自然要報。我趙人世代與匈奴死磕,可笑那趙政暴君竟想著與匈奴結盟,更是無恥至極,不顧諸夏顏面。秦人,終究是戎狄!”

扶蘇聽到這話,極其彆扭難受。

昔日山東六國瞧不上秦國,覺得老秦人不尊中原禮法,便視作戎狄蠻夷。實打實的說老秦人先祖那可是柏翳,舜帝賜嬴姓,絕對是根正苗紅。至於和匈奴結盟就更是抹黑了,秦始皇壓根就沒想這麼幹。

他知道,卓草也知道。

他這麼說,純粹是為誆騙張良而已。

“卓君說的對!”

“暴君趙政,人人得而誅之!”

三人同時看向扶蘇,他也只得滿臉嚴肅點頭,“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我蘇氏世代詩禮傳家,絕不會做那趙政的走狗!”

“說的好!”

“來,幹!”

卓草端起酒杯,好似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扶蘇心裡頭則是有著無數草泥馬奔騰而過,就衝他說的這些話若是被外人知曉,他長公子也是當到頭了。甭說太子儲君的位置,能否活命都說不準。這出戲,可真是難演!

“既是如此,想來子房與我有同樣的計劃。”

“然也!”張良看向陳豨,笑著道:“可勿要小覷他,他與我也算有些交情,乃是位老友介紹。陳豨,你便與卓君說說。”

陳豨站起身來,踱步至前方。猛地拔劍,出劍速度奇快無比。卓草只覺得眼前閃過抹鋒芒,燭火已被其刺滅一盞。而後,陳豨便已收劍。

“彩!”

饒是扶蘇都忍不住拍手喝彩。

果然,這陳豨的劍術也極其精湛。

“豨這些年為反秦之事暗中做準備,結識三百遊俠為食客,暗中操練。只待有朝一日天下大亂,便舉兵謀事。昔日魏公子信陵君禮賢下士,有食客三千。吾最佩服信陵君,便效仿其陰養食客三百。”

“陳君實屬不易!”

卓草依稀記得史書上記載過陳豨,他是以特將的身份率領五百餘猛將歸順劉邦。特將身份可不簡單,那可都是能獨自統率﹑領兵出征的將領。陳豨現在便暗中操練三百食客,以後只怕會更多。

“陳君有此劍術,何愁大業不成?”

“獨夫之力,終究難成大事。倒是子房運籌帷幄,曾出手助豨逃離險境!”

張良笑著一飲而盡,繼續道:“卓君想來是想讓吾幫忙出手,暗中截殺匈奴太子冒頓。以此挑撥匈奴與秦國關係,若能挑起戰火於吾等更為有利!”

“子房當真是狡詐如狐!”

“什麼?”

“咳咳,我說的是智謀如妖!”

“哈哈哈!”

卓草則是目露殺機,繼續道:“此次若能成事,於吾等皆有大利。若是匈奴因此震怒而要報復,必會興兵塞外。縱然北郡現在有三十萬秦軍鎮守,卻也還得調動兵力與民夫。如此,吾等便可前往百越之地與越軍結盟。屆時坐山觀虎鬥,更可囤積糧食,操練兵馬!”

卓草長舒口氣,環視了眼。

見張良炯炯有神的注視著他,便繼續道:“另外,那匈奴與我有國仇家恨。吾姑十幾年來至今生死未卜,只怕是已遭他們毒手。草,也有私心。大丈夫生於天地間,不報此仇吾誓不為人!”

“大善!”

張良忍不住點頭,見他如此坦誠交代心裡也是稍微放下些許警惕。以公謀私的,他見得太多太多。卓草能坦率而言,實屬難得。

“吾聽說趙政對此事極其看重,更要調動玄鳥衛護送冒頓前往北郡。並且,還命衛尉屠睢率禁軍千人護其周全。他們,可都是精銳。”

“什麼精銳?打的就是精銳!”

陳豨望著卓草,頓時是肅然起敬。

霸氣!

“卓君準備出多少人?”

“咳咳……一人爾。”

“卓君準備親自動手?”

“不不不,是他。”

說著,卓草指了指扶蘇。

“蘇君?”

“……”

扶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草!莫非是在說笑不成?”

幾個意思?

他堂堂長公子扶蘇,現在成造反頭子了?

還得帶著六國餘孽,一塊去刺殺冒頓?

這tm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事如果傳出去了,今後他娘怎麼看他?

秦始皇怎麼看他?

秦廷宗室勳貴,又該怎麼看他?

只要扣他頂造反的帽子,那他人就沒了!

況且,他就只是來湊人數打醬油的。怎麼說著說著,就讓他親自去刺殺了?這古往今來,也沒聽說有公子幹這活的。

“我像是在說笑嗎?”

“蘇君……也能拔劍而戰?”

張良有些詫異的望著扶蘇,蘇家的名頭他自然是聽說過的。只是見扶蘇未曾佩劍,便以為只是尋常儒生,沒什麼真才實學。

“子房可曾聞布衣之怒?布衣之怒,以頭搶地耳!”

“???”

“咳咳,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

陳豨瞄了眼張良,有些哭笑不得。還真如張良所言,這卓草總會胡言亂語。雖說有些不合時宜,倒也是能緩解下僵硬的氣氛。

“蘇君不如與陳君擊劍,試試孰強孰弱?”

“擊劍?”

“啊不,是切磋舞劍。”

扶蘇見卓草眨著眼,只得起身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多有得罪。”

“哈哈,彼此彼此。”

……

在書房內無法施展開,他們便來至庭院。

皎潔的月光灑下,鋪在青磚上。雖說有些看不太清,但二人主要是切磋,也無需在意。這年頭很多人晚上都看不清東西,主要就是肉吃的比較少。對於扶蘇陳豨這些實打實的貴族,他們是沒有這種煩惱的。

“既是舞劍切磋,點到為止便可。”

別看二人是切磋,實際也都想爭個高下。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卓草與張良的顏面,誰也不想就這麼說了。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們其實也在暗暗較勁。

扶蘇拔出青銅長劍,六尺有餘。隨手舞了個劍花,便直奔陳豨面門襲來。俗話說功夫是殺人技,這年頭的劍術講究個簡單實用。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除開技巧外,自身力氣也很重要。一打打個十來分鐘的,那是在拍電影。

戰場上要在最短的時間解決敵人,沒人會在乎你用的什麼招數。因為只要活著,那就是英雄。若是不能快速解決敵人,那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樸實無華的一劍襲來,陳豨躲避的同時,便向後刺去。扶蘇猛地下腰躲過,來了個鐵板橋。看到這幕後卓草頓時忍不住拍手叫好,這腰好啊!不去拔火罐都浪費了!

張良雙眼微眯,帶著幾分詫異。就衝扶蘇這兩手,他就能斷定扶蘇絕對是高手!要知道陳豨的劍術可謂是出神入化,單打獨鬥還沒幾人能是他的對手。招數大開大合,壓制力極強。扶蘇則是完全不同的路子,走的是輕靈之劍。每次出手皆是襲擊其要害,看似輕飄飄的,實則是力大無窮。

二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劍鋒相對之時,甚至迸濺諸多火花。短短片刻的功夫,交手足足二三十回,卻是不分上下。

接著扶蘇一腳踹在樹樁,藉助這股力道飛躍而刺去,“吃我一招人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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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豨人都傻了。

人劍合一?

這小子tmd開掛?!

卓草無奈扶額,尬的能把地皮扣起來。想不到扶蘇都二十來歲,還這麼中二。這人劍合一是他在楚留香小說裡提到的,是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的招數。薛衣人劍法內力雙絕,並且踏足至人劍合一的境界。憑藉這招,周身都可迸發出強悍的劍氣。

陳豨倉促之下只得提劍阻擋。

卻是被扶蘇一劍撥開,利劍橫在其脖頸處。

“我……輸了!”

“蘇君劍術真是高超,豨心服口服!”

“的確,真是好劍!”張良都忍不住拍手讚賞,詫異道:“蘇君,你這最後的人劍合一是何招數?為何吾從未聽說過?”

扶蘇笑著收劍,指了指卓草。

“是卓君所傳。”

“……”

“???”

“???”

張良瞪大雙眼,滿臉震驚!

要知道扶蘇的劍術已是極其驚人,而他竟是卓草教的?

那麼,卓草的劍術得多強?!

“卓君,倒是吾看走眼了!”

“不不不,我壓根就不會什麼劍術。”

“卓君真是謙遜。”

“……”

卓草恨不得提劍砍死扶蘇。

你tnd就不能實話實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