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一點後,季霖便將司南放在了床上,開始試著將這幽冥之氣引導著流進穴池裡。在兩人想來,既然這兩種力都存在於這部功法,應該是很容易就能夠融合的。
可是,他試了許多次,幽冥之氣卻始終無法融入玄靈寒墨之中。
“老段,怎麼回事?難道兩個力並不能相容?”季霖將操縱幽冥之氣的精念放開,扭頭看向段天寒。
段天寒也很不解,他苦苦想了許久,才不是很確定地道:“也許,我在成為魂體的時候體內最先佔據的是幽冥之氣,而玄靈寒氣卻是後來才入住的……”
“你的意思是說……幽冥之氣需要單獨存在一段時間,或者說是先入為主?”季霖眼睛一亮。
“可能是,我不太確定。”段天寒道,然後他想到一種可能,駭然地看著季霖,“寒霏,你難道準備……”
季霖揚了揚嘴角,笑起來:“不試試怎麼知道?”
“你得到幽冥之氣的時間有些早了。”段天寒喟然道。實際上,他前世一直堵在了第三重瓶頸,遲遲沒能突破,直到身死後才無徵兆地突破了。
可笑的是,他以前一直以為只有經歷了生死才能夠突破那一關。結果後來才知道,只要是積攢了足夠的幽冥之力就可以突破第三重瓶頸,根本用不著死一次。當然,生死的確是一項快捷的方法。
他現在是亡魂,憑魂體就可以不斷吞噬周圍的幽冥之氣化為自己的幽冥之力,但是附身在季霖身上時卻不能夠使用這種力。
而季霖能在第二重時就得到幽冥之氣,不得不說也算是承天之運了。一般來說,即使到了一個幽冥之氣濃郁的地方,普通人一般都會感到不適,甚至被侵蝕致死;而免疫幽冥之氣的人卻感覺不到這幽冥之氣,如果不知道怎樣吸收,也是得不到幽冥之力的。
而像《幽玄冥靈化水訣》這種神功到了第三重後本就要以殺戮吸收幽冥之氣而突破,可是神功卻被這不開竅的傻小子得到了……段天寒想想都覺得可惜:真真的是暴殄天物啊,這麼牛的體質,這麼牛的功法,這小子居然對武道一點興趣都不感!
而現在,面前的季霖瞑目打坐,儼然一副修煉的樣子,可是最終目的依然不是為了武道!
萬事開頭難,他為了避免有一些可能發生的意外,就按照當時自己通穴的順序開始。而第一個穴道是百會穴,位於頭頂,要從這裡先下手的話就可謂是險之又險了。
作為要害穴,又是處於這麼個要命的位置,就怕一個不小心出了岔子。他十萬分小心地將玄靈寒墨渡出百會穴,然後又謹慎地將幽冥之氣緩緩注入穴池。這是相當重要的一個步驟,就如萬丈懸崖走鋼絲一般。
“咚咚咚!咚咚咚!”
好死不死地,就在這節骨眼兒上,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敲門的人生怕不能驚動季霖,刻意加大了力度。
果然,意外發生了——季霖體內的幽冥之氣失控了,莫名其妙地暴.亂起來,有的竟然竄進了季霖本就脆弱不堪的經脈之中。
“糟了!”段天寒靈魂一悸,急忙試圖附身於季霖止住這場暴.亂,卻被他的身體抗拒了。
走火入魔的季霖臉色愈發慘白,面無人色,渾身散發出一股股的黑氣。他的雙眼緊閉,眉頭緊鎖著,嘴唇抿得發白,兩邊臉頰鼓起一道稜,渾身顫抖不已,嘴角溢位了暗紅色的鮮血。段天寒也心慌了,不得已出了一個下下策——以暴制暴。
所謂以
暴制暴,就是將他自己的幽冥之氣也灌輸進季霖體內,鎮壓那些暴.亂的幽冥之氣。而在兩股幽冥之氣在季霖體內展開殊死搏鬥時,季霖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了,青黑色的眼白,青灰色的眼眸,沒有瞳孔。
“轟!”巨大的聲音從他體內發出,他所有穴池中的玄靈寒墨化作黑氣從毛孔中釋放出來,頓時,整個房間的溫度驟降,所有的一切都被黑冰凍結了。
三十六死穴也發生了異變,每個穴池中都產生了一個大風旋,瘋狂地吞噬著體內的幽冥之氣。段天寒只覺得自己全身力氣正在不斷流失,急忙收回了剩下的幽冥之氣,縮回了鏽劍。
他的臉上首次出現了暴戾的神色,劇烈的痛苦使得他的臉一陣扭曲,齜牙咧嘴,暗紅色的血不斷從嘴裡滲出來,眼睛死死地睜大,目眥欲裂,竟然也滲出了血。
“呃嗚嗚嗚……”他的口中傳來低吼聲,頭微微垂著,那青灰色的眼眸中出現了兩個青白色的光點,一閃一閃地。
“怎麼寒霏還沒有出來?”遊風首先感覺到了不對勁。
“尊主,裡面有一股不好的氣息。”小狐狸眼神裡有了絲憂慮,小鼻子聳了聳,回過頭對遊風道,“而且,寒霏的狀態好像並不怎麼好。”
“是啊,老季他在裡面幹嘛?”別人聽不到小狐狸的話,所以柴樂此時並不知道裡面的情況相當嚴峻。
一直沉默著的糜途卻走上前,將耳朵貼在門上,閉著眼睛仔細聽著房裡的動靜。接著,他的眉頭突然蹙起,急忙退開。
就在剛才他正貼著耳朵聽時,屋內季霖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了,瞳孔的那兩個光點仍在一閃一爍,而眉心處卻多了一團黑氣,漸漸地愈來愈濃。他突然仰起頭來,張開大口猛地一吸氣。
“吼!”他又嘶啞地咆哮了一聲,強大的氣流爆發而出,在房間裡亂竄,竟然將門給“吸”開了。
正是在糜途退開的前一瞬間。
“老季(寒霏)!”柴樂和遊風齊聲驚呼,看見季霖現在的樣子皆是大驚失色。
異象,使他們皆愣住了:季霖此時面色慘白,青黑色的血從嘴角溢位,雙目暴睜,鞏膜變成了青黑色,虹膜卻是蒼白的——猶如在漆黑的夜空中,只有一輪碩大的圓月當空。
柴樂咽了口唾沫,看著側對著他的季霖,問:“老季,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後者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對於他的話也是充耳不聞,雙手一抬,無靠倚憑地站了起來。
作為旁觀者的糜途不發一言地看著季霖,面罩下不知表情;遊風和小狐狸似乎也知道了什麼,同樣默然。沉不住氣的柴樂卻往前走向季霖。
“喂,別輕舉妄動!”
但這聲提醒卻依舊晚了一步。察覺到有人靠近的季霖緩緩轉過頭來,那一雙詭異的眼看向了來人。柴樂停住腳步,他此時和季霖的距離只有一丈。
“老季,說話啊!”
季霖仍舊不為所動,他那蒼白的眸子也沒有映入柴樂的像,沒有表情的臉讓三人看了發寒。他張了張口,正當後者以為要說話時,讓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現了:季霖竟然拔出劍來,向柴樂砍去!
“乒!”兩柄奇異的像戈頭一般的武器及時出現,將他的劍砍給彈開了。踉蹌後退一步後,他抬起頭來,冰冷森寒的異瞳與一雙冷靜沉著的眼眸對峙,目光交織。
與此同時,遊風不顧柴樂反抗上前將之強行拖進了隔壁房。
後躍
一步,揮劍間一道青黑色的劍氣像月牙狀的鐮刀飛向糜途。後者矮身避過,將手中異器駕於身前,警惕地防範著,等待他的再一次攻擊。他卻迅速轉身一躍,竟從窗外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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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途倒是沒有驚,只是飛快地衝上前,也從窗戶追出去,速度快如迅雷,並用《誅神綱》中的“御空術”以飛快的速度繼續往前方飛出了好一段距離。
御空術是《誅神綱》中的第一個身法,使人身輕如燕,可以疾速在空中飛行一段時間,但只能維持三個呼吸。
“嘶,這裡怎麼這麼冷!”
好不容易從隔壁逃出來,柴樂剛一步踏上前準備追上去,恐怖的寒氣撲面而來,他急忙縮了回去。奇怪的是,這裡的寒氣並不會逾越這道門,這也是為什麼剛才他們沒有感覺到寒冷的氣息,直到門開了才發現異變。
“小道士,你神通廣大,能不能幫忙把老季床上的司南給拿過來?”柴樂將求助的眼神看向遊風。他剛才無意間看到了床上沒有隨季霖一起被帶走的司南。
“嗯。”遊風應了一聲。站在季霖房間門口,施展引力術將床上的司南給拿了出來,遞給柴樂。
“好了,有了二哥送給我的‘神念司南’就可以找到季霖他們了。”司南入手後,柴樂松了一口氣。他閉著眼睛心裡想到了季霖和糜途,司南勺柄即指向窗外的方向。他和遊風立即往他們的房間窗戶跳出去,柴樂瞬間開啟了自己背後的大卷軸,在卷軸上畫了一隻大鳥,趴在實體化的鳥背上,與駕馭著仙雲的遊風一起往那個方向飛去。
“掌櫃的,不好了!樓上的房間被人破壞了!”不一會兒,小二慌里慌張地跑過來,指著樓上一間客房道。
“什麼!!帶我去看看!快!”掌櫃的嚇得老黃臉都白了,急忙隨小二一起跑上樓去。一大把年紀的他卻是精神矍鑠得很,一下子就爬上樓去了。
看著這被黑冰覆蓋的一切,走進去,驚人的寒意湧上來,他急忙又退了一步,寒意消失了。掌櫃的突然冷靜下來,老眼中露出一絲精光。
這之後的幾天,老吉客棧生意爆紅,那些人都是為了一塊超級好的避暑聖地而去。
兩人在空中展開了追逐戰,突然會飛了的季霖速度一點不慢地在前方飛馳,苦練御空術的糜途在後方窮追不捨,而且越來越快。
距離越縮越短了,但糜途絲毫不敢放鬆。前面的季霖以恆定的速度飛行,一點也不緊張。突然,一條黑漆漆的鎖鏈將他纏繞住,被糜途帶著往下墜。
後者輕盈地落地,將他接住後又迅速放手,退開,僅留下那條鎖鏈的尾端攥在手裡。
“你怎麼了?”糜途皺著眉頭看著季霖問道。
依舊被捆住的季霖沒有回話,一雙詭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也沒有掙扎。那渾身縈繞的黑氣似乎也收斂了。
兩人正在一片縣郊的荒地上。
季霖此時臉沒有半分人色,他的眉心處那團黑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印堂處一個邪異的“冥”字,不大不小,張牙舞爪。那蒼白的虹膜,突然違背常理地像風裡的燈一樣一閃一爍。
捆住他的鐵索不是用普通的鐵製成的,堅不可摧。糜途並沒有解開鐵索,畢竟現在他也不知道季霖現在的意識是否清醒——他可是曾經“深受其害”過的。
一直沉默的季霖終於開口了,而從他口中發出來的,卻是一陣古怪的聲音:
“嘎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