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看著已經昏倒在寒錚懷裡,面無血色的蘇珞綰時,心更痛了:"王爺,你真的要將王妃送到玄遲懷裡嗎?"
寒錚不接話,一步步上了馬車,面色始終冰冷。
他也不想,可他不能讓蘇珞綰有事。
哪怕,這樣,她只能在玄遲身邊,他也要邁出這一步了。
咬了咬牙,青鳶也擦掉了眼角的淚水,坐上馬車,一扯韁繩,馬車絕塵而去。
她一直都知道玄遲在哪裡。
寒錚抱著蘇珞綰直接闖進了玄元門,他的眸色是冷寒的,面色是如染了冰霜,抱著蘇珞綰大步走了進來。
正在喝著酒,沒什麼精神的玄遲看到抱著蘇珞綰大步走過來寒錚時,一下子就清醒了,猛的丟掉手中的酒瓶子,快速迎了過去:"珞綰,珞綰她怎麼樣了..."
一邊抬手從寒錚懷裡,將蘇珞綰奪了過來,二話不說割開手掌,按到了蘇珞綰的眉心。
他的面色裡帶著小心翼翼,更帶著焦急不安。
這些日子,他只怕自己再也見不到蘇珞綰了。
他想她,哪怕她不能留在自己身邊,只要知道她活著就好。
寒錚靜靜的站在一旁,眼底只有蘇珞綰,再無其它。
他所求不多,讓蘇珞綰活著,讓她活著就夠了。
他願意離開,再也不出現。
上官存,青代和蘇代城夫婦聽到聲響,都湧了出來,看到玄遲懷裡的蘇珞綰時,都籲出一口氣來。
他們怕的,就是蘇珞綰離開太遠,蠱毒發作的時候,來不及趕過來...
要知道,這蠱毒可是很霸道的。
晚一日,都能要了人的命。
"珞綰,終於回來了。"玉籬的淚水不斷的滴下來,上前,握了蘇珞綰的手腕:"回來了就好。"
在她心裡,蘇珞綰比顏盛還要重要。
畢竟是她一手撫養長大的。
蘇珞綰還沒有醒來,緊緊閉著雙眼。
玄遲的手掌還扣在蘇珞綰的眉心,他的臉色也漸漸蒼白下來。
"師兄,你瘋了!"這時院門處衝過來一個粉色身影,不顧一切的推了一下玄遲:"你再不鬆手,血就被吸乾了!"
玄遲的身形晃了一下,險些站不穩,抬眸看到江雯雯時,愣了一下,另一只手卻用力抱緊了蘇珞綰:"小師妹,你怎麼來了?"
有些意外。
不多時,兩手抱著孩子的玉清也走了過來。
兩人的臉上流動著掩不住的幸福。
江雯雯這時才開口:"我聽說...蘇姑娘失蹤了,便和玉清趕了過來。"
她也不想蘇珞綰有事。
"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孩子那麼小,怎麼能趕這麼長的路。"玄遲先是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蘇珞綰,狠狠的籲出一口氣來。
他真的怕蘇珞綰有事。
他寧可有事的那個人是自己。
江雯雯倒不在意,而是低頭去看蘇珞綰:"蘇姑娘...沒事了吧。"
這時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寒錚和青鳶。
而青鳶的目光始終落在青代身上。
她覺得,時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這一刻,她其實是想笑的,青代沒事,她提著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
更是覺得整個人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
"爺!"青代已經走到了寒錚身邊:"你們..."
他想說怎麼又回來了,不過他的視線落到蘇珞綰身上時,便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他也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的。
心裡也是一陣悲涼。
"青代,你沒事吧。"寒錚這時也正了正臉色。
"爺,我沒事,是上官公子救了我。"青代實話實說:"不過,我被玄遲控制了,無法與你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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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想問問蘇珞綰有沒有醫好寒錚的內傷。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也知道,這種場合,不適合問出來。
此時的蘇珞綰還緊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連唇瓣都是青的。
"靖南王,也在!"玉清早就料到寒錚活著的,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
而且蘇珞綰也在。
只是蘇珞綰的情形似乎不太好。
"玉清...你快看看珞綰怎麼樣了,她,她怎麼還不醒來。"這時玄遲也有些急了,一臉焦急的看著玉清:"我已經把血渡給她了,她該醒來了。"
玉清懷裡抱著兩個孩子,猶豫了一下,才將兩個孩子交給江雯雯,動作十分輕柔。
眼底眉稍都是幸福的笑意。
根本掩飾不住。
看著江雯雯抱穩了孩子,玉清才走到蘇珞綰面前,抬手替她號脈,本是擰緊的眉頭,漸漸松了開來,一邊搖了搖頭:"珞綰,這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才讓在場的人都籲出一口氣來。
玉清卻搖了搖頭:"這丫頭還真是不要命,一定是連續為病人施針了,而且...不是一天兩天。"
然後玄遲就狠狠瞪了一眼寒錚。
不用問,也不用猜,玄遲知道,一定是蘇珞綰給寒錚施針了。
不然,寒錚不會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
"珞綰..."寒錚有些不忍心,這大半個月來,蘇珞綰日夜不眠的為他施針,不停的檢視他的內傷情況,更是不斷的換著藥方。
一定很累了。
心裡滿是愧疚。
"珞綰沒事就好。"這時蘇代城上前,也給蘇珞綰號脈,深深嘆息一聲:"是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玄遲這時才動了動手臂,把蘇珞綰緊緊摟了一下:"真是個傻丫頭。"
他知道,蘇珞綰為了寒錚,命都可以不要了。
什麼都可以拋下。
心底沒來由的疼,不是心疼蘇珞綰,只是疼。
他多麼希望,蘇珞綰也能為了自己這樣拼命。
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他可不忍心讓蘇珞綰為自己拼命。
一邊想一邊搖頭。
深深看著懷裡的蘇珞綰,緩步向房間裡走去。
將她放置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又輕輕撫過她的小臉,十分輕柔,眼底全是深情,除了蘇珞綰,再無其它。
不過他沒有多作停留,外面的人還在等著他。
玉籬則留在了蘇珞綰的房間裡照顧她了。
隨即玄遲又讓管家安排江雯雯和兩個孩子去南廂房,才看向寒錚。
四目相對,迸射的是無形的殺意。
這一次,寒錚在他手裡吃了大虧,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更別說,他那般對待蘇珞綰,寒錚定是要把這筆帳清算了。
"珞綰醒過來,本王會帶她離開。"寒錚淡淡說著,不是商議,是說出自己的決定。
其實他看到了蘇珞綰脖子上的掐痕時,就覺得自己沒用。
是他沒有好好保護她。
"你想讓她死嗎?"玄遲握了著拳頭,眼神如箭。
就那樣瞪著寒錚。
他知道,蘇珞綰留在了寒錚身邊這麼久,日夜不停的施針,一定是醫好了寒錚。
那麼,這樣的寒錚,他單獨對上,一定不是對手了。
所以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再怎麼說,這裡也是玄元門的地盤,他倒是底氣十足。
青代和青鳶站在寒錚左右,隨時準備動手。
蘇代城和玉清也站在幾個人對面,臉上都帶著無奈。
他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
"珞綰離了你是會死,可她在你身邊,一樣會有生命危險。"寒錚冷聲說著,語氣薄涼,眼底殺意陣陣,雙手剪在身後,只是站在那裡,散發著無情的勢壓。
讓人打心底的臣服。
他的五官精緻俊逸,卻帶著極致的冰冷。
他這也是在興師問罪了。
其實從客棧來到玄元門的一路上,他的心裡一直都是矛盾的,要想讓蘇珞綰活著,他就必須得放手,蘇珞綰根本不能離開玄遲。
可想到玄遲險些掐死她,就心疼的要死。
如果可以,他一定要殺了玄遲。
可惜,他不能。
果然,這話,讓玄遲心口一痛,他也不能原諒自己犯下的這個錯誤。
"再有下次,我就廢了我自己。"玄遲的眸色暗淡了幾分,一字一頓的說道。
他知道,自己不能死,自己若死了,蘇珞綰該怎麼辦?
蘇代城搖頭,他也是從年輕時候走過來的,看著幾個年輕人這麼糾結,也有些無奈,可他卻無法直接插手蘇珞綰的事。
說到底,他也沒有立場。
一直沒有說話的就是上官存。
他是希望蘇珞綰隨在寒錚身邊的,可現實卻不允許。
他的心底也難過,袖子裡的手更是用力的握成了拳頭。
寒錚直視著玄遲,沒有說話。
其實寒錚也知道,玄遲一定能說到做到的。
說到對蘇珞綰的在乎,玄遲不比寒錚少。
一樣都能為了蘇珞綰不顧一切。
"好,我就信你一次。"寒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眸上蒙了一層薄霧般,他從來不是一個放手的人,他從來都不知道放棄兩個字怎麼寫。
可這一次,他不得不放手了。
只為了讓蘇珞綰活著。
他不能看著她有事,真的不能。
剛剛一路過來,看著蘇珞綰的樣子,他只覺得生不如死。
"沒有下次!"寒錚又沉聲補了一句:"否則,我會讓你失去一切。"
他一定能說到做到。
"王爺..."青代和青鳶都愣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寒錚會放手:"你怎麼能放棄王妃呢!"
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用盡手段,費盡心機,才將蘇珞綰娶回王府。
才讓蘇珞綰心裡有了他。
竟然就這樣放棄了。
寒錚擺了擺手,眸色一點點恢復平靜淡定:"我要的,是她好好的。"
好好的活著!
他愛她,卻不是將她困在身邊。
玉清也深深看了一眼寒錚,這已經不是他最初識得的靖南王了。
心底也感觸也很深。
一個蘇珞綰的出現,改變了這麼多人,也改變了天下的局勢。
"放心。"玄遲輕輕吐出兩個字,他一定會用整個生命去護著蘇珞綰,去愛她,去呵護她。
又看了一眼蘇珞綰所在的房間,寒錚站在風中沒有動,他的內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卻沒有完全恢復,他需要回到靖南好好休養了。
當年皇上下過一道旨意,靖南王不能婚娶。
因為他的身體不能。
現然,他能了,可他的靖南王府,依然不會有女主子。
他這一生,只守著蘇珞綰,哪怕相隔萬裡,也要在心裡守著。
"走吧。"寒錚突然轉身,大步離開。
青代和青鳶也都深深看了一眼蘇珞綰所在的房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玄遲,你既然愛她,就待她好些。"上官存還是走過來:"其實珞綰的心很軟的,只要有人幫過她,救過她,她一定會全力回報的。"
一邊看了看遠天,面巾外,一雙眸子裡全是悲涼。
"我定會待她好的。"玄遲也是發誓一樣說著,他知道,寒錚徹底的放手了,上官存也放手了。
他的目的達到了。
終於達到了。
"不過,這幾日還是要小心一些。"玉清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擔心:"惠仁堂的動作不斷。"
"等到我與珞綰舉行了婚禮,便剷平了惠仁堂。"玄遲握了一下拳頭,他才不管惠仁堂的背後是什麼人,憑他的能力,絕對能做到。
凡是威脅到蘇珞綰的人,他都會除掉。
上官存終於動容了,不可思議的看向玄遲。
卻一個字也沒有說。
他能做的,就是恭喜了。
"珞綰...他同意了嗎?"蘇代城覺得不妥,還是問了一句。
"伯父,你放心,我不會逼迫珞綰的,她不點頭,我絕不強求。"玄遲那種失而復得的心還是脆弱的,他怕再次失去,所以也不敢再逼迫蘇珞綰了。
蘇珞綰睡了三天三夜。
仍然感覺全身痠痛,彷彿被車碾壓過一樣。
睜開眸子,看到床頭的玄遲時,忙又閉上了。
她的大腦很清明,更清楚的知道,自己能活著,一定是來了玄元門。
"珞綰,你醒了!"玄遲看到她睜開復又閉上的眸子,有些無奈,抬手揉了一下她的長髮:"吃些東西吧,你睡了這麼久,一定餓壞了吧。"
他的態度很好,語氣很溫和。
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失去。
"我不餓。"蘇珞綰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寒錚呢?"
玄遲僵了一下,替她理著長髮的手指顫抖了一下:"他...他回靖南了。"
蘇珞綰就覺得心裡好痛,那麼痛,如幾百支箭刺進了心口,那種痛,讓她險些無法呼吸,淚水一瞬間就決堤了。
"珞綰,珞綰,你不要哭,不哭好嗎!"玄遲就有些懂了,忙抬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水,卻是越擦越多。
讓他的心都疼了。
"他...就這樣走了!"蘇珞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她的心裡委屈,真的好委屈。
她多麼想與寒錚一起離開,一起去靖南,放下一切仇恨。
可她不能。
那一日,她與死神那麼近,擦肩而過。
玄遲看著她如此,突然就不忍心了,修長的手指握緊了一下,指尖是她的淚水,有些涼。
"珞綰。"玄遲輕輕喚了一聲,一聲又一聲。
這時院子裡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打斷了蘇珞綰的思緒。
"對了,珞綰,雯雯和玉清來了。"玄遲覺得,江雯雯的一兒一女真的太給力了,否則,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果然,蘇珞綰的情緒不似之前那麼激動了。
淚水還在不斷滴落著,人卻平靜了下來。
"他們...怎麼來了?"蘇珞綰還是問了一句。
"雯雯...她擔心你。"玄遲嘆息一聲,他現在倒是真心羨慕江雯雯與玉清了。
江雯雯所求不多,玉清也是一心一意,這樣就足夠了。
蘇珞綰卻眯了眸子,淚眼朦朧的搖了搖頭:"不對,一定是玉仁堂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