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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徵兵

說起來,文昌第一次陪蘇喬幾人來西城之後,文昌就從此不見人影,根本沒有再光顧過西城,就像西城不是在吳興的管轄範圍之內。等著現在西城局面基本控制下來之後,文昌果然突然就來了西城。這種貪生怕死之徒,蘇喬打心底裡看不起。

“下官這幾日政務繁忙,實在無暇前來慰問流民。”文昌眼珠一轉,以他左右逢源的本事自然是聽出了蘇喬的諷刺,連忙解釋道,“這不,想必王妃已經知曉了,南疆邊境將逢戰事,上邊下令要求每個郡縣都要準備籌措軍糧,下官一直擔擱到現在才騰出身來。”

文昌的說辭顯然是不能說服蘇喬的。南疆起戰事是最近幾日的事,要說他最近幾日政務繁忙,蘇喬是相信的。但是他不僅是最近幾日,而是很久都沒有再來過西城,顯然他是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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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人這次到西城來,恐怕不只是慰問流民這麼簡單吧?”蘇喬故意吊著嗓子,用一種很刻薄的語氣問道。

文昌神色不改,仍是一臉笑意,只裝做沒有聽出蘇喬話中的刺,反而誇讚道:“沐王妃神機妙算,下官佩服!佩服!”

蘇喬身體不適,心中本來就有些莫名地焦躁,現在又看見這個馬屁精,心裡更是煩雜,臉上一冷,直接從文昌身旁擦過,徑直離開。墨鈺很瞭解蘇喬的性格,知道她不喜歡這個吳興郡守,於是沉下聲對文昌說道:“王妃今日身體抱恙,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說完,跟著蘇喬就在文昌的恭送聲中離開了。

“無妨,無妨,”文昌虛偽的臉簡直笑成了一朵花,“王妃日夜體恤民情,辛苦操勞,保重身體要緊吶。”

墨鈺送蘇喬回到住處,叮囑了她幾句,對蘇喬說道:“喬喬,我現在要回京城一趟。”

蘇喬驚訝地盯著他,說道:“你回去幹什麼?”

“義父的病時不時還會發作,我已經來西城近一個月了,是時候該回去看看義父了。何況這裡的局勢已經穩定下來,剩下的事情喬喬可以處理好。”墨鈺笑著說道。

對於撫遠將軍的病,蘇喬是很瞭解的,就不再挽留墨鈺,互相道過告辭,就在門口分別。

蘇喬回到屋子裡,因為身體原因沒有胃口,就沒有食用午飯,而是直接躺在床上。

蘇喬在床上意識漸漸模糊,整個人好像進入到另外一個世界。天地山水,花草樹木,就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蘇喬在這個世界走著,突然聽到嘈雜的聲音,蘇喬順著聲音尋了過去。這是一個峽谷,谷中兩支軍隊正在交戰,其中一方的士兵們臂上都繡著一個顯眼的沐字。整個峽谷到處是血,到處是屍體。人群之中,一個顯眼的身影騎著戰馬在其中穿梭來往,手起刀落,一顆顆人頭落地。蘇喬看見,趙沐滿身是血在敵軍中奮勇殺敵。

夢並沒有做完,蘇喬就醒了,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中午時分。

“這是什麼夢?”蘇喬揉著仍有些疼痛的頭,不禁仔細想著。蘇喬記得起,在她暈倒的時候也做了一個夢,跟現在做的這個夢極其相似,只是沒有這個夢這麼詳細,這麼真實。

“到底怎麼回事啊?”蘇喬心中此刻湧出無限的不安,雖然說只是一個夢,但是蘇喬對趙沐的擔心卻是前所未有的濃重。

蘇喬推開房門,走到院子裡呼吸新鮮空氣。接著洗漱收拾一番,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只是眉宇之間露著淡淡的憂慮。

天空晴朗萬分,清風徐徐,良好的天氣不知不覺就能讓人有好心情。在吃過下人送來的飯菜之後,一個小廝從院外跑進來,在蘇喬身旁低聲說道:“沐王妃,文大人想要見你。”

“他在哪?”

“文大人在院外侯了一個上午。”

這句話倒讓蘇喬驚訝一番,文昌能在外面等自己一上午,這說明肯定是有要事向自己報告。當下蘇喬也不顧自己對文昌的厭煩,點點頭,對小廝說:“讓他進來吧。”

小廝小跑出去,隨後文昌那張臉就出現在蘇喬的視野之中。不過與以往不同,文昌的臉上這次沒有帶著笑容,而是非常嚴肅。文昌恭恭敬敬地走進來,行禮:“參見王妃。”

蘇喬看見他這模樣,就沒有再繼續裝怪,問道:“說吧,有什麼事情?”

文昌神色凝重,說道:“沐王妃,南疆突然進攻我大夏,大夏已經連丟十幾座城池。沐王日夜趕往前線,在沐王的指揮下,前線終於穩定住了陣腳。但是由於大夏在南疆邊境佈置的重兵已經調到北方防禦彝族和西涼,南疆邊境現在兵力非常不足,沐王在南方獨木難支,恐怕局面維持不了多久。”

文昌說道這裡,停下來,看著蘇喬,等著她開口。蘇喬一聽到南疆邊境兵力不足頓時心跳就不正常地加快起來,不免擔心起趙沐來,看見文昌說話只說一半的樣子,蘇喬更為煩躁,黑著臉問道:“南疆邊境兵力不足,再把北方的士兵調過去就是了,你來西城做什麼?”

“王妃有所不知,”文昌把身子稍稍彎曲著,整個人看起來特別謙卑,“無論是北方抵禦彝族和西涼的軍隊,還是駐守南疆邊境的軍隊,主要都是由沐家軍組成。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目前的情形看來,北方異族虎視眈眈,沐家軍萬不可撤離北方。而禁軍守衛著京師的安全,更是不能夠調離,所以......”

文昌的話再次只說了一半,但這次卻為讓蘇喬心煩,而是讓蘇喬驚訝不止。李鈺故意讓沐家軍在北方駐守,又將趙沐調往南疆邊境指揮戰事,使趙沐和沐家軍脫離開來。而李鈺親自掌管的禁軍自然是不可能被送到前線,趙沐在南疆邊境就只能孤軍奮戰,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爭,甚至讓蘇喬覺得這是李鈺和南疆王聯合起來發動的戰爭,至於這場戰爭的目的,就在於除去趙沐。

“所以什麼?”蘇喬聲音非常冷,冷到周圍的空氣都快凝結。

“皇上下令,在各郡縣徵兵,送往南疆前線,以備戰時之需。”文昌回答道。

文昌說完這句話之後,蘇喬就明白了他的來意。上面下令徵兵,每個郡縣就必須徵一定的數量的士兵。若是在吳興徵兵,調走一部分吳興的成年男子勢必會影響整個吳興的經濟,進而影響到文昌的政績。而西城隸屬吳興,如果在西城徵兵,那麼既能完成上面下達的命令,又不會對吳興造成什麼影響。蘇喬暗嘆文昌的老奸巨猾,但細細想來,西城的人大多數沒有收入來源,等霍亂治理完之後,如何安頓這些流民又是一件難事。如果他們能進軍隊,確實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文大人是想在西城徵兵?”蘇喬摸清他的來意之後,問道。

“確是如此,”文昌開啟話匣,侃侃而談,“自古以來,徵兵入伍是處理流民的最常用的辦法,既可以避免流民造成混亂,又可以使流民的生活得以為繼。下官思來想去,認為將所有的徵兵名額放到西城來是最有利於流民的事情。”

蘇喬也不點破文昌的心思,能夠解決部分流民的生計問題就算是一件好事了,回答道:“徵兵事宜,還請文大人儘快安排下去。”

徵兵完成得越早,南疆邊境就能越早的得到支援,雖然這種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戰鬥力底下,但總是聊勝於無。

“是,”文昌得到同意之後,再次行禮,“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文昌離開後,蘇喬的思緒一下就飛到了南疆。沐王府和皇權的鬥爭已經開始呈到明面上來,雙方的矛盾已經達到不可調和的地步,就看衝突什麼時候會爆發了。蘇喬的夢讓她心裡一直擔心不已,但是趙沐身在遠方,自己也無能為力。

蘇喬搖搖頭,甩走所有負面的想法。接著打算去醫館看看情況。街上到處都貼上了徵兵的公告,文昌這人雖然愛拍馬屁,但是辦事效率非常高。一群群流民聚集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著徵兵的事情,看上去流民們對徵兵一事的積極性非常高。

不一會,便來到了醫館。由於霍亂暫時還沒有辦法根治,所以霍亂依舊在流民之中緩慢傳播著。醫館中的病人沒有減少,反倒是每天都有新的霍亂病者被送來,嚴重者就留在醫館,稍微輕一點的患者就開幾服藥暫時控制病情。

看見蘇喬進來,醫館的負責人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走了過來:“王妃。”

“藥效如何?”蘇喬來醫館就是想知道試藥病人的情況。

“病人的情況正在好轉,我相信過不了幾日他就不用躺在床上了。”負責人欣喜地說道。

蘇喬點點頭,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然後吩咐道:“你去忙吧,我隨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