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歲的話，讓韓星楚軒和段天涯三人面面相覷，對視了良久，才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
這個老人不是從韓越的角度出發叫的爺爺，而是出自他本身的意思。那麼，讓這麼一名已經年近八十高齡的老人都要稱作“爺爺”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這個“秦爺爺”，又是個什麼樣的老妖怪？
看到韓越彷彿預設一般的沉默了下來，幾人心中更加確定了這個“秦爺爺”，是真的存在！
“還不錯。”韓越沉默了良久，隨即才帶著一股莫名的情緒，開口道：“看樣子，好像永遠也不會死。”說著，原本臉色沉重的韓越突然笑了起來，他是真的希望老頭能夠一直活著，雖然現在的他已經長大的，不會再和當年一樣嚎啕大哭了，但是老頭如果真的走了，他無法想象他會如何崩潰。
“是啊，好人就應該永遠活著，尤其像秦爺爺這樣的。我們韓家，欠他的。”韓長歲點頭道。
“是你們韓家，不是我們韓家。”韓越的聲音有些空洞。
“我知道，你應該很恨我，也很恨將你拋棄的父母和家人，但是，在你恨我們之前，能不能先聽我講一個故事？”韓長歲的臉龐動了動，這一刻似乎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一些。
韓越本來想說不想聽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老人臉色愈發密集的皺紋，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說話。這時，韓越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了，自己，可能真的就是韓家的子弟。但是韓家為什麼在他才三歲的時候就將他給拋棄了？
而且這一拋棄，就是整整二十年！那麼，這段時間裡，他的父母呢？其他家人呢？
既然知道自己是被老頭給收養的，那麼為什麼不去找自己？難道自己就這麼惹人厭嗎？那既然我這麼惹人厭，那麼為什麼這時候又要來找我呢，難道就因為我身上的血尊傳承？
“在二十四年前，我韓家這一代的長孫出生了。”韓長歲的聲音很平緩，看向了韓越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還有一個月，就是你的二十四歲生日了。”
“從我記事到現在，我根本就不知道過我到底是哪一天生日。”韓越冷笑了一聲說道。
韓長歲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沒有接韓越的話，繼續說了起來。
“那一年，是整個韓家都歡慶的一年，因為，韓家終於有了下一代的繼承人了。在現在的華夏，每個大家族都有著自己的底蘊，而一個家族最大的底蘊，就是那些老人們，或者說，家族的老人年紀越大，就代表著這個家族的底蘊越深厚。”
“繼承人，代表著家族的延續，而老人，則是家族的定海神針。然而，在這個繼承人誕生的第二年，家族最大的定海神針出事了。”說到這裡，韓長歲的臉色出現了些許變化。
“從古至今，沒有人能夠對抗時間，修為再強大的人也不可能。或許，那些傳說中的仙人可以吧……但是韓家的定海神針，並不是仙人，所以，為了能夠讓家族繼續安定下去，他需要持續不斷的突破，才能夠一直延續自己的壽命。”
“而在那一年中，我韓家的輩分最大的那名老祖，因為急於突破，所以練功出了岔子，因此陷入了十分危急的情況。當時，整個家族的氣氛都變得十分緊張了起來。”
“但或許就是因為家族的氣氛太過緊張了，所以被人察覺到了。古武界的各方也在這時投來了不懷好意的目光。”
韓長歲突然伸出了兩根手指，說道：“兩年，僅僅兩年的時間，韓家在外的勢力，就收縮了整整一半。而且，這時那名老人也已經真的壽命無多了。外家甚至認為，那位韓家都老人已經過世了。”
“十大家族中，其實也是分階層的，其中，有五大家族，才是真正的第一階層。這五大家族，就是上官、南宮、葉、林、韓、五家。因為我們這五家之中，有著真正的超級強者從戰爭時期之前一直活到現在。而我韓家修煉除了問題的那位老人，就是那樣的強者。”
“而那種強者的隕落，就意味著一個家族即將走下坡路，因為那樣的強者，實在是太難誕生了，直到現在，還沒有聽說過哪家誕生了一名新的那種級別的強者。而以前的穆家，就是一個很明顯標誌性家族。”
“穆家？”韓越突然皺起了眉頭，因為，他想到了穆雲曦，穆雲曦也是來自燕京的大家族，難道韓長歲說的就是穆雲曦的家族？
“先聽我說完再問吧。”韓長歲擺了擺手說道：“果然，老人隕落的訊息在各大家族中，就這麼越傳越廣了起來。後來，終於有人動手了，那一夜，一名老祖級的強者來到了韓家，要找我韓家的老祖。老祖當然不能隨便見人，所以那人就直接藉口發難了。”
“隨後，我韓家老祖攜重傷之體出關了，與其大戰了起來。但是似乎來人早有準備。在兩人離開韓家，去外面大戰之後，一批人突襲了韓家。”韓長歲突然“嘿嘿”冷笑了一聲說道：“真是大手筆啊，當時韓家來了整整三十多名玄黃境的強者，紫氣境更是有上百人，為了對付我韓家，也真夠不擇手段的。”
“那一戰，韓家死了數百人，就連韓家的少主，也死了在了那一戰之上。”說著，韓長歲有些憐憫地看了韓越一眼。
而韓越，不知道為什麼，被韓長歲這一眼看過去，心頭陡然顫抖了幾下，他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等韓越發問，韓長歲接著說道：“幸好，一名老祖級的強者出現了，那是我家老祖年輕時的至交，他叫……秦天笑。”
聽到這個名字，韓越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藏在桌下的手緊緊地握住，身體也有些顫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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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秦家的老祖，但是在很多年前，就出去雲遊了，從未管過秦家的事情，就連秦家自己也不知道，他們還有這麼個老祖還活著。估計，如果他們知道了的話，恐怕現在華夏就是六大頂級家族了吧。”
“秦天笑一出手，來襲的三十多名玄黃境，不到半刻鐘，就死了二十多人。”韓長歲淡淡地說出了這麼一件令人驚駭的事情。
“什麼？”
“什麼？”
聽到韓長歲的話，桌旁的所有年輕人都石化了，玄黃境的強者有多強，他們每個人都親身感受過了，但是……不到半刻鐘斬殺二十多名玄黃境強者？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韓越所殺的玄黃境，也大都是偷襲或者陰死的，真正正面斬殺的玄黃境，也就葉青峰一人，但是那一戰，卻也讓他直接虛脫了。
韓越雖然震撼，卻也沒有什麼太誇張的表現，在他的心中，老頭是跟當時他在江北荒林遇見的老人是同一級別的，玄黃境雖然在他們的心中很強，但是在老頭那兒卻就不一樣了。
“隨後，又出現了一名跟秦天笑同級別的強者。”韓長歲訴說著，臉上卻有著無法掩飾的苦澀，那時候恐怕是他這輩子最無能為力的時刻了。
“那名強者似乎跟秦天笑達成了什麼協議，最後，兩人還是沒有打起來。而那些僅剩的襲擊韓家的強者們，也退走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韓家的老祖跟第一名來韓家的強者身上。”
“不出意料，我韓家的老祖敗了，因為本身身上就有著不輕的傷，敗的無話可說，當場被人擊殺。我韓家上下雖然激憤不已，但是卻沒有一人能夠參與進那樣的戰鬥。因為，他們那種級別的強者，實力實在是太恐怖了。”
“但是，我韓家老子臨死反擊之下，也讓那名來犯的強者受了重傷，有秦天笑秦爺爺在，他更不敢隨意動手了，拖著重傷之體，轉身離開了韓家。”
“而第二名來秦家的強者，見到那人離開，也轉身離開了韓家。那場驚天動地的戰鬥，就這麼結束了。”
直到這時，韓越才聲音有些嘶啞地開口問道：“那……我呢？”
經過韓長歲的敘述，他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世，而且韓長歲既然能將事情說的這麼完整，那就代表著他基本沒有什麼騙人的可能，況且，這些事情，他只要問一下秦天笑就知道了，韓長歲就算是騙他，也起不了作用。
聽到韓越的問話，韓長歲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深深的歉意和慘然：“你……是我當日親手送給秦爺爺的，讓他帶走的。”韓長歲說著，呼吸突然有些急促了起來，身為玄黃境黃氣期的超級強者，在這一刻居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氣息。
半晌，韓長歲才平復了下來，眼中的愧疚和歉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了：“孩子，是我對不起你！”
“為什麼？”韓越低聲呢喃道。
“為什麼？！”“為什麼！！！”
這一刻，就連韓越這種人都沒辦法再保持冷靜了，猛然站起，對著韓長歲怒吼了起來。他雖然心中就猜到了韓長歲將自己送走的原因，但是他就是想問為什麼。
為什麼把他就這麼隨時就給送了人？
為什麼二十年來，從來就沒有聯絡過他？
為什麼就連一點想念的東西，都不肯留給他？
“對不起。”老人也緩緩地站了起來，再次說出了這句他欠了韓越二十年的話，聲音有些顫抖。
韓星想去扶韓長歲，卻被其一抬手給甩開了。
“當時的韓家風雨飄搖，我怕韓家哪一天就從燕京就這麼消失了。那麼，起碼也還會有個血脈能夠繼續在這個世上延續。”
“等到韓家再次穩定下來的時候，那已經是十年後了。孩子！我也找過你，整個韓家都曾經發了瘋一般的找你！但是那時候我們已經找不到你了，也找不到秦爺爺了。”老人說著，純淨的眼睛變得渾濁了起來，兩行帶著無盡悲傷的眼淚從眼眶中緩緩地溢位。
“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整個韓家也對不起你，但是請你不要責怪秦爺爺，因為，是我要求他不要告訴你你的身世的。”
“我不是韓家人，我只是孤兒，一個被同樣孤寡的老人養大的孤兒。”
韓越看著韓長歲，神情突然平靜了下來，漠然地看著韓長歲說道：“謝謝您的陳述，這是個很動人的故事。但是我現在，應該離開了，我的親人還在等著我回去吃午飯。”
說著，韓越轉頭就要離開這座小院。
然而，韓語剛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小院的門口，正捂著嘴看著他，眼淚卻在無聲地一直往下滴落著。
當韓越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整個人兀然停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