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那邊怎麼樣了，有沒有訊息？”
鴻蒙閣，季長春坐在辦公室的桌前，神情依然如往常一般波瀾不驚，但他微微敲擊著桌面的手指，卻透漏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秦山河站在季長春的身前，雙手垂在身側，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凝重，微微躬身低頭翻了翻擺在桌面上的檔案後，這才開口說道：“那小子真是個惹事精，走到哪都能碰到麻煩。”
“從我們得到的訊息，他已經離開了銀玉市，至於到底是不是去了顏家，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說完，秦山河抬起了頭，緊緊地盯著眼前的老人，他在等待季長春的判斷。
這位老人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幾十年，一直都是穩如泰山，無論什麼事情發生在他眼前，他都能淡然以對，但是卻唯獨韓越出事竟然讓這位老人有些失態，連秦山河都有些吃驚。
季長春沒有說話，手指仍在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半晌，這位老人才緩緩地開口道：“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小子既然是老秦指定的傳人，我相信他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不過，我們還是要派人過去，讓其他那些傢伙安靜一點。”
“最起碼，不能讓那小子有後顧之憂。”季長春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已經把那小子送到老謝那邊混了一段時間了，能不能活著回來，就看他自己了。顏家那個小家夥，可不是吃素的。”
秦山河看著眼前的老人，苦笑了起來，能把顏家那名老人稱做小家夥的，恐怕也只有你這種更老的了吧。不過這話他也不敢說出來，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
“兒孫自有兒孫福……”季長春緩緩地唸叨著這句話，靜靜地躺在了身後的躺椅上，彷彿睡著了一般，指尖的響動，也漸漸地停止了下來。
……
“第二拳，我的第二拳……”
韓越此時的世界裡，彷彿已經沒有了顏家人，沒有了青城劍派，也沒有了顏塵，整個世界，彷彿都只剩下了他和他眼前的這條手臂。
“我雖然得到了天尊真法，但我真正最原始的傳承，領我走進古武大門的，卻是義父秦天笑。這第二拳，我就以義父的山嶽拳法為藍本，創造屬於我自己的第二拳。”
“山嶽拳法，在重！”
“一山一嶽，皆要在我的拳腳中破碎，這就是山嶽拳法的要義。我曾創造過一招山河殺，那就是以山嶽拳為藍本而出現的，但是我的這第二拳，卻要從山嶽拳法中跳脫出來！”
山嶽拳法，在重，拳腳間破碎山嶽，這就是這門武技的終極，但對現在的韓越來說，卻還不夠，因為顏塵不僅僅是一座大山，對於能夠溝通天地靈氣的地竅境強者來說，他可以在眨眼間成為一座大山，也可以變成一粒塵埃。
你的拳腳能夠破碎山河，卻破碎不了一顆塵埃。
所以，山嶽拳法不是韓越想要的。
“重……破碎……毀滅……”
“我明白了！”
“破碎再上一層樓，就是……毀滅！”
韓越眼中原本黯淡的光芒突然再次閃亮了起來，山嶽拳要的是破碎，所以重，但韓越想要的，卻不是破碎，而是比破碎更加徹底的……毀滅！
無論是山嶽，還是塵埃，都要徹徹底底的毀滅！
“所以，我的第二拳，側重不應該是重，而是爆！”
只有爆裂，才能造成最大程度的毀滅！彷彿一顆生命到達終點的星球一般，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它會爆裂開，稱為宇宙中最璀璨的煙火，但是這煙火中心的，卻是能夠席捲一切的毀滅！
“小畜生！給我死！”
就在這一刻，顏塵終於將那死死拖住他的血布給徹底磨滅，此時的顏塵心中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僥倖，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將韓越抹殺。
他看出了韓越的潛力，如果留下這樣的怪物，恐怕不用等顏家的新一代成長起來，在這個傢伙成長起來之後，一定會給顏家帶來滅頂之災。
所以，他一定要在這裡將韓越擊殺！
“天河狂濤！”
這一次，顏塵可謂用上了全力，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再留手的話，韓越不知道會不會再次用出什麼驚人的招數，甚至在顏塵的內心中，擔心韓越會一舉突破到地竅境。
僅僅玄黃境，竟然就有這麼強悍的戰鬥力了，如果韓越突破到了地竅境，哪怕是剛剛突破，顏塵都不確定那時候的自己還會不會是韓越的對手。所以現在可以說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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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還站在原地似乎在發呆的韓越，顏塵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獰笑，顏塵有自信，自己這全力一掌，絕對不是一個區區玄黃境能夠承受下來的，哪怕他的肉身強度遠超常人，哪怕他是有著接近地竅境戰鬥力的韓越，也一樣不行！
“韓越小心！”
看到顏塵驟然出手的一幕，韓越這邊有人禁不住開口喊了出來。
而顏家和青城劍派這一邊，則是喜出望外，對他們來說，韓越的戰鬥力確實太恐怖了，如果能夠除掉韓越，那麼就憑對面那些殘兵，是不可能再威脅到他們了的。
更何況，在他們這方，還有一名強大的地竅境強者坐鎮。
“我的第二拳……”
韓越仍然在喃喃自語著，似乎察覺不到顏塵的靠近，看到這一幕，顏塵心中更加放心，他可以肯定，韓越可能再次陷入了頓悟之中，就如之前一樣，第三次進入了那種奇異的狀態之中。
顏塵心中雖然嫉妒韓越的天賦，但是在內心的最深處，還是松了一口氣，因為這一掌如果擊中韓越，他可以肯定，韓越必死無疑。
“我們的還在戰鬥，你居然傻到這時候頓悟，這就不能怪我了？”顏塵獰笑著，快速來到了韓越身邊，一掌朝著韓越拍去，從上面甚至能夠看到濃郁到幾乎實質化的真氣和天地靈氣。
這一掌如果擊中，就算是韓越，不死也要脫層皮。
“死吧！”眼看一個真正的天才就要扼殺在自己的手中，以顏塵地竅境的修養，也經不住露出了一絲激動，低聲咆哮了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在喃喃低語的韓越，眼中突然閃過了一抹精芒。
在顏塵的一掌來到之前，平平地抬起了一隻手，那隻手，只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兩根手指併攏在一起，在顏塵擊來的一掌上，輕輕一點。
“這一式名為……”
“毀傷。”
“轟！！！”
顏塵臉色狂變，就在韓越的指尖觸碰到他的手掌的瞬間，一股帶著毀滅氣息的強大力量，在他的掌中炸開，他甚至來不及做多餘的反應，整個人就被那股毀滅氣息給直接擊中。
強大的毀滅氣息，瞬間籠罩在了兩人之間，兩人間的氣浪，甚至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圓，將整個方面近百米跟籠罩在內，其他玄黃境強者，光是感受到那股氣息，就一個個臉色蒼白，沒有一人敢再往前靠近一步。
“這……這還是人類的戰鬥麼？”元史仞怔怔地看著那半圓形的氣罩，嘴唇哆嗦了幾下，戰戰兢兢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不過嚴格來說，地竅境的強者，已經能夠溝通天地靈氣的他們，確實已經逐漸脫離人類的範疇了，古武者修煉，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所以食量相當的驚人，這一點非常符合生物學。
但地竅境，已經可以吞噬天地靈氣補充自身的他們，卻完全用不到再吃飯了，吃東西，只是他們的一種本能，一種習慣，或者說，一種享受而已。
其實達到了地竅境的強者，在古代，還有一個稱呼，這種已經逐漸超脫了‘人’的範圍的強者，被稱之為……修士！
但修士時代早就已經沒落，就連古武界，也沒有留下太多的種子，修煉古武的人越來越少，人們貪圖享受，紛紛脫離了古武界，成為了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所以這個稱呼也逐漸被人給遺忘了。
但是他們的強大，卻是毋庸置疑的！
煙塵和毀滅氣息所形成的氣罩，隨著時間，開始逐漸淡去，所有人紛紛定睛看向了戰局中心，眼睛一眨也不敢眨。這場戰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無論哪一方輸了，另外一方都不會好過。
煙霧散去，逐漸露出了其中的一個人影。
沒錯，只有一個人站著。
那個人……
不少玄黃境強者都下意識地做出了多年沒有做過，看上去有些傻的擦眼睛的動作。
他們沒有看錯，那個人……是顏塵。
頓時，顏家這邊，青城劍派這邊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色。顏塵贏了，就代表，這場戰爭，他們贏了！
贏了，他們就贏得了所有。
反觀韓越那邊的人，則是一個個面露死灰之色。
“做好準備，一旦他們過來，我擋住一下，你們趕緊跑！記住，別回頭，直接去燕京鴻蒙閣，那裡會有人保護你們！”莫少君原本已經褪去的青色鱗甲在一瞬間就再次覆蓋了全身。
“那你……”段天涯有些遲疑，但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梅杜莎，還是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好！”
“別磨蹭，趕緊做好準備！”莫少君沉聲喝道。
楚軒也猶豫了一下，但想到以自己這幅虛弱的樣子，恐怕留下來也幫不了什麼忙，於是一把扛起了李虎，一張原本英俊的臉憋的通紅，一聲不吭。
顏塵拼贏了，但他的樣子卻也好不到哪裡去，跟韓越對拼的那條手臂已經不見了，落在了不知道哪片塵埃裡面。
韓越在那一招中，蘊含了莫少君的生死搏命式，看上去那是一指，但實際上他卻點出了整整三十七指。恐怖的真氣在那一點上，瞬間炸開。他的兩根手指在點出那一擊之後，已經恐怖的扭曲了起來，裡面的骨頭生生地斷成了數截。
但幸運的是，他的手臂卻沒事，但韓越整個人卻彷彿已經失去了意識，生死不知。
“你再強，也不過只是一個玄黃境而已。”顏塵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自己的斷臂，抱著斷臂，站在韓越的身前冷笑了起來。雖然他斷了一臂，但是以他的修為，只要及時接上，頂多幾個月就能復原。而韓越雖然看上去比他好，但實際的情況，卻是只有韓越自己知道了。
“我顏家飛黃騰達的日子，不遠了！”顏塵的臉上，在這一刻，終於再次露出了笑容，彷彿看到了顏家扶搖直上的一天。
說罷，就朝著韓越的頭抬起了腳，他的力量也已經存留不多了，但是這不多的力量，也足夠隨手擊殺毫無反抗之力的韓越了。
但是隨即，他的腳就在半空中僵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把槍。
韓越的槍。
“你……你不講規矩！”在看到那把槍的同時，顏塵胸中的悲憤幾乎要炸開，最後化作了這麼一句話。
而原本‘昏迷’的韓越，卻突然睜開了眼，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勉強的淡笑。
“你忘了嗎？我說過，我是個瘋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