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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無能為力的世界

敖摩從黑暗中逐漸醒來。

這一覺它睡得非常之久,非常之沉。以至於從這完全無夢的深重睡眠裡掙脫出來之後,它捧著小腦袋想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

那眉間凝結著輕愁,笑起來很像太子的白衣少年。

一個很寂寞的故事。

接下來它陸續想起了剎那間的青絲變白髮,響亮的耳光聲,少年臉上那悲傷的笑容……最後是自己鋪天蓋地的怒火。

火……對了,自己狂怒之下似乎放了一把火,那火後來怎麼樣了?有三叔那個滅火很好用的瓶子在,應該是沒有闖啥大禍吧。

敖摩揉揉眼睛,還沒來得及從床上跳下來,一個人影已經推門走進屋子,見它傻頭傻腦地坐在床上,驚喜道:“醒了!”

睜大眼睛一看,原來是紅袍。

太子二話不說,走過去就狠狠以雙手扯住敖摩的耳朵用力朝兩邊扯:“小白痴!我叫你來東面你去西面做什麼?那麼大的火,我還以為是你放的!”

“嗷嗷嗷嗷嗷!痛!快放開吼……啥?”敖摩正在努力的從太子的魔爪中拯救自己備受蹂躪的耳朵,突然聽到了無法不令它在意的句子,它瞪圓眼睛看著太子“就是我放的吼~”

上一刻還緊緊揪住它耳朵的手突然鬆開了,接下來又飛快地攥回來,而且比方才更狠更用力。太子一臉鄙視的看著他:“喂!小胖!我有沒有教過你,飯可以隨便亂吃,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再說小玉已經承認是他縱火了……”

顧不得腦袋上方傳來的激痛,敖摩猛的仰起頭:“吼!他胡說!”它憤怒的叫喊著。

“那個火明明就是我放的!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龍我是吼!敢做就敢認的我是吼!”

太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知道敖摩心思簡單,不會說謊。既然它都主動承認了,那場驚動眾賓客的大火多半是它的傑作。

那麼,為何小玉又要有意包庇它?

須知太子自己也是感應到火勢的那一刻,才從最東面的偏殿趕赴過去。因去得晚了,火焰早被撲滅,小玉也已經被帶走。在場的龍王們臉色又都十分難看,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太子不死心,輾轉打聽下知道是小玉親口承認縱火,婚禮已經取消,各位特地前來賀喜的賓客都陸陸續續各自打道回府。他只聽得一頭霧水,轉頭又抓個小僮問起敖摩下落。說是已被南海龍王接回宮去了。太子見他父親既然已經親自押解敖玉上天庭問罪去了,不會來追究他是否隨親眷乖乖回東海宮中,於是隨便找了個理由在龍後面前託辭,自己一溜煙的尋了來南海。想要找二叔問個究竟。

誰知來南海也是撲了一個空,侍女回稟說是敖潤回宮以後安頓好熟睡的敖摩,自己就匆匆忙忙的和敖順趕赴天庭去了,估計是想為小玉求取大赦。

太子沒法子,只好枯等。他自幼在各宮廷往來橫行慣了,宮裡來往的上至龜丞相,下至小蝦兵,哪一個沒吃過他那驕蠻任性又好捉弄人習性的苦頭。因此眾人往往是見了他身影就遠遠躲開去。回房去找唯一不怕他的敖摩耍吧,敖摩又睡得爛熟。怎麼踩它肚子玩也不見醒。若不是二叔看過它情況說是單純法力消耗過度,睡上幾天就沒事了。太子真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要就像這樣長睡不醒了。

如此又百無聊賴的捱過了兩三天,單純的踩肚皮已經激不起他的興趣來,太子不由得開始強烈的懷念起清醒時那張牙舞爪的小胖龍。他回想起敖摩在自己手裡屢屢吃癟卻從來不會接受教訓的鬱卒模樣。唇邊不由得掛起了小惡魔般的招牌笑容。

一逗一個準,一戳它就爆。近期內再沒有比敖摩更讓太子覺得有趣的存在了。原以為這傢伙就算變成人形也就是個胖乎乎的小憨娃,結果婚宴當天出現在二叔身邊牛高馬大的紅毛惡男還真是教人大吃一驚。因為不管怎麼看,那個圓滾滾的小胖龍和眼前面如石雕的青年幾乎都完全無法聯絡起來。唔……除了眼神都是一樣兇惡以外。哦,還有輕易上當,百騙百中這一點~~十五隨便拿顆珠子哄哄他,他就要忙不迭的落套去給人家當看門護法的。太子哪裡幹!試問若是走脫了敖摩,何處再去尋一個能逗得他如此開心的活寶來?十五想要從他三太子手裡搶人,早了八百年!於是他馬上就豎起毛應戰,順便轉頭教訓了一回呆子:不是誰給你個玩藝兒就能順順當當伸手去接的。傻到這地步上,把你牽去賣了你還痴痴給人數銅板咧。果然是長個兒不長腦袋的貨。

幸好那呆子還沒笨徹底,接他眼色警告以後也就乖乖住嘴沒給他添亂。於是看在太子眼底頓時又覺得它順眼可愛了許多。連那頭一開始覺得無比俗氣的紅毛也沒那麼刺眼了。太子暗自尋思,婚宴這個東西就是一群老頭子唧唧歪歪個沒完,既兀長又無聊,道不如拐了小胖去玩,給它點吃的逗逗它,順便嘲笑下他新變的傻大個兒有多麼沒水準。沒想到左等右等等不來人,反而等來了一場大火。轉眼間小玉成了人犯,父輩都趕赴天庭,呆子又一睡不起。好容易等到它醒來,睜開眼睛卻就丟擲這麼爆炸一個訊息。

太子皺著眉頭看著雄赳赳昂著腦袋的敖摩,正待細問。門簾突然一響,只見敖潤風塵僕僕,臉色沉重的走進房來,見敖摩已醒,太子也在場。他嘆了一口氣,轉首道:“你們速速收拾一下,和我一起上天去。”

太子愕然:“二叔你已經回來了?小玉他……”

敖摩眼睛也瞪得圓溜溜的望著敖潤,心下盤算著待會如何向二叔坦白擅自使用法術放火一事,得好好向二叔認個錯。

敖潤閉上雙目,他心裡萬分難過,可還是得忍住傷心說道:“玉帝判下來了。敖玉縱火燒殿,忤逆不孝,身犯天條。且罰他在眾仙龍族面前當眾鋸角去鱗,金鞭三百。不日……處斬!”

“處斬!”太子大吃一驚,幾乎咬了舌頭:“小玉他只是火燒偏殿,怎會判下如此重刑?再說那火……”

“二叔火是我放的吼!”敖摩也急得大吼。

敖潤驚異的轉臉看向它:“你?”

“對!”敖摩點頭如搗蒜。“是我吼!我看那個老頭太可惡。把那些死東西看得比他兒子還著緊。我一時很生氣,就給他放火燒了吼!”

敖潤眉頭緊緊皺起。敖摩怕他不信,又大聲嚷嚷道:“是真的吼二叔!小玉他啥也沒做!他很喜歡他爹,不會做這種讓他爹生氣的事情吼!小玉是好人吼!二叔你去和他們說火是我放的,叫他們把小玉放回來!”

敖潤聽得心頭一酸,他伸手摸著敖摩的頭,輕聲說:“我信你,可是小玉被處斬此事……二叔確是……攔不下來。”

“為什麼!”

“因為,此事和那場火,其實……干係並不大。小玉他犯的乃是忤逆一罪。即使我將你縱火一事報上去,也是救他不得的。小摩……原諒二叔無用……小玉那孩子,確是太死心塌地了……那日在殿上離去之時,他曾讓我轉告你一聲,說是與你相識,他自覺十分快慰。”

他說認識我很高興?

怎麼會這樣,敖摩呆呆的楞在原地。

明明才剛剛認識,那個白衣勝雪,拖著自己的袖角要自己陪他說話,笑起來就上氣不接下氣的小玉,如今卻要寂寞的笑著去赴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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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