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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如果不可以,那就是給的銀子不夠。

就在眾人嘀嘀咕咕,把張大海盜竊一案,扒拉出來時。

一記響亮的耳光,如同炸響的鞭炮,驚得眾人,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我沒看錯吧?”

旁邊的人揉了揉眼,點頭木楞低語:“應該沒錯。”

“這老太太,怕不是氣瘋了?”

“有、有可能。”

曹德仁齜牙咧嘴,回過神來。

指著林桃怒斥:“糟老太婆!給老子跪下!”

“我看你白日夢還沒做醒!老孃幫你清醒清醒!”

接連響起的無數個耳光聲,如同一串的鞭炮炸響。

曹德仁只覺得,頭被迫不停晃動。

耳邊的議論聲,也越來越遠。

最後只剩下嗡嗡作響的低鳴聲。

“老、老太太,快別打了。真打出事來,那是要砍頭的。”

有人上來勸,強行拉開林桃拽著曹德仁的手。

曹德仁感覺失去禁錮。

緊拽著最後中一絲理智,往縣衙大門爬。

天旋地轉,手腳無力。

每一次挪動,他都使盡了全身力氣。

膝蓋上的疼痛,使得他雙腳無法使勁,只能以手借力爬行。

林桃推開勸說的人。

一步步向著曹德仁逼近。

曹德仁越發驚恐,努力保持著兩步的距離。

“你、你、別、別過來。”

越是想要快,他的手越是失力。

林桃每近一步,抬起手。

曹德仁就如見鬼一般尖叫著往前爬。

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為何他爬了一步又一步,卻還是到不了呢!

終於,在他手摸到縣衙臺階的時候。

拼盡全力,高呼起來。

“救命!救命!殺人了!救命!”

看到臺階上出現的衙役,曹德仁伸手一把拽去。

抱著衙役的腿,大哭起來。

這一幕,使得周圍鴉雀無聲。

“我要告她!我要告她重傷五等民!”曹德仁高舉腰牌。

“她一個七等民,把我打成這樣!我要告她!告到她砍頭!”

衙役看向面前的老太太,破舊的粗布衣服,一看就是賤民才穿的。

黝黑的皮膚上,滿是褶子。

雙眼泛黃,頭髮還乾枯凌亂。

然而,他確看到老太太腰上那塊新嶄嶄的等級腰牌。

上面豁然寫著個大大的‘陸’字。

林桃指著不遠處暈倒在地的張小胖。

把之前發生的事,詳細說完。

“曹掌櫃?你居然虐打一個六等民?”

曹德仁懵了:“他、不、他、他是七、七等民啊!”

有好事者,撿了張小胖的腰牌,承到衙役手邊。

看到那帶血的‘柒’字,林桃太陽穴突突的跳。

掐著眉心,怒力說服自己:善待生活!善待生活!

她用腳後根想,都知道張小胖定是換腰牌的時候,不識字,弄錯了。

解釋清楚後,衙役把張小胖的腰牌還給林桃。

對曹德仁說:“曹掌櫃,你也知道,沒有等級差的無故虐打,上了堂,你是挨鞭刑的。”

又問林桃:“老太太,你要告曹掌櫃嗎?”

曹德仁一把拉著衙役說:“官爺,我們自己解決!自己解決。”

“老爺還在堂上等著。請曹掌櫃儘快處理好這裡的事。” 衙役點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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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仁摸出一個碎銀子,遞到林桃面前。

“這個是賠償給你們的診金。”

林桃看都沒看,一抬手。

就聽曹德仁哀嚎尖叫。

兩手捂著鼻子,鼻血噴湧而出。

“你、你、別太過份!”

圍觀人群都看傻了。這些年,他們看慣了曹德仁打別人。

曹德仁被打,這還是頭一遭。

就在眾人呆若木雞時,哇的一聲啼哭,驚醒了眾人。

張小胖大哭著,向林桃張著手,要抱抱。

林桃上前將張小胖抱在懷裡。

“頭暈嗎?想吐嗎?有哪裡痛嗎?”

“不、不暈。牙、牙疼。”

林桃這才看到,張小胖的門牙少了一顆。

兩個碎銀子出現在林桃眼前。

“這是診金。”曹德仁一手託銀子,一手捂著流血不止的鼻子。

林桃再抬手,憤怒的右拳,狠狠的向曹德仁的嘴巴打去。

“啊!”曹德仁大叫。

“臭老婆子,你夠了啊!別得寸進尺!我都給你二兩了,你別不知足!”

“在你看來,傷了人。給銀子就可以了是嗎?”

“不然呢?”

如果不可以,那就是給的銀子不夠。

曹德仁這回再索性一次添了二兩。

“四兩總夠了吧!”

“好、好、好!”林桃點頭。

曹德仁如釋重負。

周圍有人羨慕不已。不就是挨頓打、磕幾個頭嗎?

居然就能得四兩銀子。

“這事,怎麼沒落在我身上。”

“說什麼胡話呢?你瞅瞅那小娃被傷成啥樣。要是我,哼!”

“行了!要是你?要是你,你也肯定收了銀子了事。”

年頭不好,四兩銀子,節約些,一家七八口子,吃一年都沒啥問題。

放下張小胖,林桃一把扣著曹德仁一隻手腕。

一拳、一拳又一拳的擊打曹德仁的嘴巴。

“啊!別、別、啊、別、啊、別打了。”

隨著曹德仁一顆門牙飛出,林桃停了手。

對比一下張小胖臉上的傷,只差額頭了。

滿臉血汙的曹德仁,帶著哭腔的嗓音,這指責林桃。

“你、你講不講理了!我都賠了你四兩銀子,你還想怎麼樣!”

“講理?好,我現在和你講!”林桃說著,又把張小胖抱在懷裡。

張小胖眼瞪得老大,張著嘴,似乎是忘記了哭。

“跪下!”

這回傻眼的可不止張小胖,曹德仁捂著血流不止的鼻子和嘴,不明所以的瞪大了眼。

“不跪是嗎?”林桃轉身。

咚的一聲,曹德仁跪了下來。

圍觀眾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磕頭!”林桃命令。

“磕、磕頭?”曹德仁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圍有人驚叫出聲。

“哇!這、這、這……”

一個六等民,居然叫五等民磕頭!

眾人齊齊看著老太太,這老太太也太彪了!

“大胖,這頭上的傷,是他打的?”林桃問。

“磕的。”

“好!”林桃看著跪在地上的曹德仁。

“照著他的傷磕!否則,咱們縣衙見!”

曹德仁傻了。

他生在曹家,從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是五等民。

自小到大,又是家中獨子。

山刀子城,只有他欺辱他人的份。

今天這還是四十年來,頭一回受到這樣的欺辱。

曹德仁咬牙切齒,感覺自己是掉進了這糟老太婆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