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發現, 那天的話似乎對伊芙沒有多大用處。她依然認認真真做秘書該做的事，檔案積攢到一定程度後，將它們抱去韋恩莊園, 態度強硬地把布魯斯從床榻, 沙發, 或者其他地方薅起來，讓他簽字。
而每次過來時，手裡都拎有湯水，恭恭敬敬地說著它的好處, 如果他不喝，就安靜地坐到角落裡，自己小口小口喝完。
阿福對她的出現樂見其成，傑森倒是不高興, 但也沒對她做什麼，只是不冷不熱的, 平時見面點頭，沒有過言語交流。
她像溫水，試圖無聲無息侵蝕他的生活, 偏偏又從不逾矩。比如廚房，她是絕不會出現主動進去，給他做早餐等他起床這樣的舉動。亦從不對於他的生活習慣指手畫腳，通常需要他簽字時，她沒一次不是問過阿福，確定他沒有幹洗澡、睡覺、和人約會之類私人的事情，才出現他面前。
布魯斯苦惱地詢問新認識的網友——那個回答他問題的人，是點贊數第三那位，其餘兩人並沒有回覆他的私信。“cosplay。”他稱呼對面那人的網名, “我應該怎麼對她？她似乎死心眼認定我了。”
對面回得很快：“她丈夫知道嗎？”
“知道。”布魯斯頭疼地揉眉心，“他說，他願意等她，直到她回心轉意。”
“……”
手機後面，米斯蒂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單詞。
布魯斯是什麼時候和約翰接頭的？
米斯蒂找來白紙，開始整理自己所知曉的情況。
約翰是夜翼，夜翼那天晚上專程來找超人，所以他們關係應該不賴。超人和布魯斯關係好，好到在他不方便的時候假扮他出入社交場合。啊，差點沒想起來，夜翼似乎和羅賓也能說兩句，而羅賓是蝙蝠俠的助手，蝙蝠俠又是布魯斯的被資助人……
米斯蒂列好人物關係圖後，往羅賓的名字那裡打了個圈。
所以，或許是羅賓遇到約翰後，回去和蝙蝠俠提到，蝙蝠俠和布魯斯聊天時或許順口說到夜翼結婚的事，布魯斯好奇問兩句，對一對實際情況，很輕易就可以對出來，他變人魚時呆的房子，是夜翼偽裝身份後的家庭。
那麼，他發現伊芙是夜翼的妻子後，聯絡夜翼，是說得通的。
米斯蒂在夜翼名字那裡點出重重的黑點，畫下橫線。
韋恩集團散發訊息前，夜翼先行瞭解到慈善晚會拍賣布魯斯行程的事情，不奇怪。
米斯蒂畫第二條橫線。
因為夜翼瞭解布魯斯，所以他給的攻略，不能說完全行得通，大方向肯定是有用的。
第三條橫線。
不過……她是不是忽視了某些關鍵？蝙蝠俠的羅賓……
迪克回來，一眼瞥見地上那張巨大的白紙，以及寫畫出來的關係圖，那裡面的箭頭以及伊芙女士若有所思的樣子，使迪克觸目驚心。他迅速打斷她的思路：“伊唯？”疾步走過去，褲管搖晃。
米斯蒂立刻不太想得起來剛才想要抓住的思路，而約翰瞄到地面的紙，嗓音含笑：“你想要清楚什麼，不需要自己去苦思冥想，其中的當事人不就在你面前嗎？”
“那我問你，你和布魯斯是不是私下有聯絡？”
迪克簡直想要去空地連翻幾個雜技動作。要是伊芙沒有對他付出信任，剛剛該猶豫，或者乾脆不問啦！
他拿起桌面放涼的蜂蜜水，讓甘甜滾入食道，好像忤逆人體腸胃結構地斥滿筋脈血骨。“有的時候會有聯絡。”迪克說，“畢竟，夜翼來到哥譚，總該去見蝙蝠俠，和他說自己沒打算入侵他的領地。然後，偶爾碰到布魯斯。”
“好，謝謝你，約翰尼。”驗證完自己的猜想，米斯蒂點點頭，拾起白紙回屋，手機那頭，她許久沒回資訊，布魯斯也沒有催——他們的聯絡風格就是這樣，有事情暫時不回，回來後繼續接之前的話題，沒有人去多嘴詢問對方為什麼離開。
她開始打字：“你有沒有想過，她那麼堅持，除了是愛你外，還有付出成本的原因。”
“付出成本？”
“時間，精力，金錢，得不到回應的感情。叫她輕而易舉的放棄你，那不是放棄她對你的感情，是放棄她自己。賭徒心理，成本付出越多，越想賺回來。”
那邊發來一個正在思考的表情包。
米斯蒂走向客廳，從冰箱裡拿出雪糕，含進嘴裡後，冰涼的感覺舒服得她眼睛眯起。
她單手打字：“所以，你為什麼不讓她回本呢？據你所說，她不是貪心的女士，或許，和你談戀愛夠滿足她了，然後，你給她……”米斯蒂咬下雪糕，默默把後面的“分手費”從輸入框裡刪除。
差點露餡。她可不應該知道對面的人是布魯斯·韋恩。
“然後，你和她說分手，記得要堅決，要沒有留戀，要她覺得自己和其他人在你眼裡沒有不同。她不是善解人意嗎？總不至於纏著你複合——據說，有些人分手後，將選擇搬離令她傷心的城市。”
布魯斯陷入沉思。
和別人沒有不同的地方？他豁然開朗，那不就是五百萬美元的分手費嗎！
他又轉10萬美元進給他出主意的不知名人士的賬戶，“多謝。”
對面比往常還要快地回他：“謝謝老闆！老闆跟我客氣什麼！您以後徵詢這些問題，請務必來找我，我全天有空！”後面是大大的笑臉。
布魯斯嘴角微微掀起弧度。
他發短信：“伊芙，你丈夫在家嗎？”
好一會兒，對面才回他：“約翰去工地了。”
布魯斯想到大兒子天天搬磚的辛苦，而自己卻勾搭他的妻子，良心突然有點疼。
但是……沒關係……等事情過去後，可以好起來的。
布魯斯安慰自己：迪克會理解我的。
他挑出車庫裡的美洲豹黑晶體漆奧迪r8，開車到伊芙的公寓前。編輯簡訊：“下樓。”
收到訊息的米斯蒂挑眉：沒想到布魯斯叔叔行動力那麼強——我喜歡！
她開啟樓道門的瞬間，立刻使自己的表情顯露出茫然和驚訝。
“先生？”
布魯斯抬起腿跨步過去，西裝褲將他的雙腿修得極長。“伊唯。”他甜蜜蜜地喊她的暱稱，“願意陪我去看星星嗎？”
“先生，那200萬，您已經自己掏錢還我了。”雖然，為維持人設，她讓布魯斯知道，她把那200萬捐動物收容所了。
“好姑娘，你非要我說得那麼明白嗎？”布魯斯沒有發現，他做出決定時，從未想過伊芙拒絕他的可能性。
“你抬頭。”他說。
米斯蒂微仰臉龐，遼闊的黑色天空突然炸開絢麗色彩，怒放的煙花點亮漫天星斗，綠色的天馬從天而降，點點熒光閃爍。
伊芙女士輕捂住嘴，恬靜的眉眼不復以往從容。
布魯斯伸出手：“我可以？”
伊芙輕輕點頭。
布魯斯將她扶到天馬背上，自己坐到她身後，虛虛圈住。女士身體溫軟，布魯斯只覺得自己像抱住一團又輕又柔的柳絮。
天馬載著他們飛破雲層，月光鋪出銀白。天馬足底踏出大片茵綠薄屏障，布魯斯在伊芙小小的驚呼聲中翻身下馬，穩穩站於高空，做了邀請的動作。
“伊唯。”他叫出這個暱稱，比迪克還透出親熱和甜膩，“別怕，不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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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女士顫巍巍踏腳，手搭到布魯斯的掌心中，“先生。”從齒間滾出來的單詞略帶顫音，直擊心臟。
布魯斯想，她肯定不懂，她可憐的樣子，極其能勾引起男人的慾念之火。
待伊芙站定，布魯斯與她靠近，四肢糾纏，帶著她從半透明綠屏障上起舞，每一次舞步的落地，都濺起瑩綠色的光點。
月光如水，螢火熠熠，彷彿畫中走出來的男女在雲端旋轉華爾茲。
“愛情啊……”綠燈俠把自己埋雲裡，嘖嘖讚歎：“布魯斯真懂浪漫，你說是吧，超人？”
躲他旁邊的藍大個深以為然地點頭。
綠燈俠：“我以後找知曉我身份的女朋友，按這套程式來，她肯定會非常感動，主動撲過來和我熱吻！”
超人則憂心忡忡：“那可不太行，你的綠燈戒指靠集中精神驅動，女朋友抱你，你還有精力去維持腳下的屏障？”
綠燈俠愣了愣，覺得超人說得很對。
他看過去：“剛才煙花綻放後緩緩展開的星空，是你們氪星的科技？你也欠蝙蝠俠錢？”
超人點點頭，頓住，又搖搖頭，“我沒欠b錢。星空確實是用氪星科技弄出來的投影。你欠b的錢？”
“是啊，所以我蹲這兒來當幫他製造浪漫的特效師了。”綠燈俠嘆氣。
“多少錢？”超人有些好奇，到底是多少錢可以讓綠燈俠甘願“賣身”。
“呃，3600美元，請脫衣舞娘的酬勞。是現金。”
小記者：“……差不多我一個月的工資，是挺多的。”他心有餘悸，“幸好我沒有跟b借過錢。不然，我現在需要負責扛音響來給他們的華爾茲配樂。”
綠燈俠拿出手機看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
“關於蝙蝠的計劃裡，這場舞會的盛大落幕。”
隨著綠燈俠的響指聲，綠色屏障塌陷。
“啊——”伊芙女士臉色煞白。
布魯斯反應靈敏地將她按進懷裡，兩人以上下交疊的姿勢墜落。布魯斯處於下面。
迅猛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腎上腺素飆升，刺激得布魯斯開懷大笑，“親愛的，當我女朋友好嗎？”
“什麼？”伊芙沒太能聽清楚。風聲與驚懼的環繞，讓她此刻只聽清布魯斯的心跳——健壯，有力，極具安全感。
布魯斯停住笑，“我說。”他嚼著單詞，眼裡星河倒轉，“當我女朋友，好嗎？”
伊芙女士已然忘記即將到來的葬禮，她吻了吻布魯斯衣襟縫的第二顆紐扣，“上帝作證。好。”
他們不斷墜落，哥譚的海面離他們越來越近。“這個高度，我們會被砸得粉身碎骨。”伊芙女士聲調仍是恬靜的，“所以，介意我喊超人嗎？”
“哦，不，不要叫人來打擾我們——讓我給你變魔法。”韋恩先生伸開雙臂，是擁抱天空的姿勢，然後，他們摔進一片巨大的綠色羽毛裡，好像落向綠色的月牙。
羽毛帶著他們飄飄搖搖降落，布魯斯直起身，夜幕漏下來的光點亮雙眼，“伊唯，我……”
在綠燈俠和超人的視角，布魯斯似乎要親女朋友。
“我們是不是該紳士點，主動閉上眼睛？”
“好主意。”
然而，沒等他們閉眼，綠色羽毛毫無徵召地碎開，綠燈俠傻眼了，愣愣低頭去看沒有光芒的燈戒，乾巴巴地笑兩聲：“哈、哈哈，好像……”他握拳頭，燈戒勉強擠出幾閃綠光，又恢復黯淡，“啊，之前戰鬥結束，我沒補充能量。”他面無表情說。
綠燈俠已經窺到並不遙遠的未來，自己被蝙蝠俠做成表。
遠處，是肉|體落水的聲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羽毛離海面不遠，不會有事。超人經過瞬間的思考，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出現比較好——後面，他無比欣慰自己的直覺非常有用。
布魯斯再次把落水的伊芙救上岸，這次他沒有人魚在水裡的矯健，稍微花費點時間才將落水的女朋友帶到岸邊。
女朋友閉過氣去了。
布魯斯沒多想，捏住伊芙的鼻子，使她腦袋後仰，俯身去口對口做人工呼吸。
直到人沒事。
伊芙口脂殘餘的香氣溜到布魯斯的唇上，取代薄荷。
布魯斯感應到一道灼熱的目光，警惕扭頭，昏黃的路燈下，夜翼臉色陰晦。
掌心觸碰的肌膚突然變得滾燙起來，刺得布魯斯將手縮回，僵硬著嗓音：“是人工呼吸。”
“嗯。”夜翼淡淡地點頭，走過來抱起伊芙女士。背對他走得不太遠時，布魯斯清晰望見他肩頭的抖動。
哭……了？
布魯斯抿唇，女士香甜的氣息從唇瓣抿進，又立刻欲蓋彌彰地鬆開。
夜翼把伊芙抱回公寓，放到床上後，飛快跑向沙發，撲過去緊抱沙發枕瘋狂地捶，忍笑忍得嘴角抽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布魯斯那個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