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忠遣使乞降來了!
聽到衛兵的彙報,皇甫嵩大喜過望,連忙召集了朱儁、董卓來商議納降一事。
韓忠要乞降,他自然求之不得,可是,此事關係重大,他還要先與董卓和朱儁商議一下。
畢竟,南陽的局勢能夠逆轉,董卓和朱儁都功不可沒。
很快,董卓和朱儁便匆匆地趕到了中軍大帳,聽皇甫嵩把韓忠派使乞降的事一說,董卓也是大喜過望,“大人指揮若定,智計過人,一舉逼降宛城黃巾賊,功勳顯耀……”
數日之前,宛城張曼成部還有十餘萬部眾,如今卻損兵折將,被迫乞降,這等功勳著實不小,有什麼理由不接受韓忠的乞降呢?
不僅要接受韓忠的乞降,還得多拍拍這位中郎將大人的馬屁。
花花轎子人人抬,抬了轎子的人肯定少不了好處啊!
他董卓雖然生得身寬體胖相貌粗獷,卻也生了一副玲瓏心腸,不然也壓不住桀驁不馴的西羌人啊!
果然,皇甫嵩對他這番恭維極為受用,“我軍能有此大勝,仲穎、公偉與全軍將士居功至偉……”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一直沉吟不語的朱儁卻突然神色肅然地打斷了他,“大人,儁以為……不可納降!”
此言一出,皇甫嵩頓時笑容一僵,“公偉……有何不可?”
董卓也是滿臉詫異地盯著朱儁,暗自搖頭不已:這朱儁也是久歷宦海的人,此刻怎地這般不通世故?
皇甫嵩明顯很想納降,你還跳出來唱什麼反調?
再說了,納降本就是皆大歡喜的事,有何不可?
朱儁卻依舊一臉肅容,“如今海內一統,獨黃巾造逆,動搖八州之地,眼見走頭無路了便要乞降,若我等就此納降,定然會助長萬民謀逆之心,實非……長久之計啊!”
實非……長久之計?
我們就是軍人,管好行軍打仗的事不就好了?你扯什麼萬民碼謀逆之心?那是我們這些臣子能管得了的事嗎?
董卓不以為然,忍不住反駁,“朱大人所慮固然不無道理,但……”
只是,他剛把話說到一半,突然發現帥案後的皇甫嵩已是臉色發白,頓時心底一咯噔,連忙嚥下了後面的話。
難道……這裡面還真有什麼天大的利害不成?
他董卓雖然自恃聰明,卻也不敢自以為比皇甫嵩更聰明。
他董卓沒有聽出那句“實非長久之計”的真意,皇甫嵩卻聽明白了,連忙改了口風,“此事關係至巨,自當奏請天子聖裁!”
一聽這話,董卓終於恍然大悟,不禁也是一陣後怕。
正如朱儁所言,“今日若納了降,定然會助長萬民的謀逆之心……”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他們只是軍中將領,可管不了萬民的心思。
可是,朝中還有一群虎視眈眈的閹人啊!
既然朱儁能想到納降帶來的影響,安知那些閹人就想不到?
若他皇甫嵩、朱儁、董卓三人今日擅自納降,就等於給閹黨留下了把柄,天知道他們又會在天子面前編排出怎樣的讒言?
到時候,只怕……禍事就不遠了啊!
一念及此,董卓下意識地望向了朱儁,卻見朱儁依舊神色肅然地望著帥案後的皇甫嵩,“大人,奏請天子聖裁亦有不妥!”
皇甫嵩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公偉所言極是啊!”
劉宏剛下過詔書大赦天下,現在拿這事去煩他不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夜漸深,內城帥府燈火通明,眾將齊聚,盡皆面有慼慼之色,遙想當日起事之時,殺褚貢,奪宛城,嘯聚十餘萬眾,場面何等雄壯,不成想短短月餘便被逼到乞降求活的地步了。
帥案後,韓忠坐姿頹廢,雙目微閉,同樣一臉沮喪之色。
不曾想我韓忠剛當上渠帥就不得不遣使乞降……恥辱啊!莫大的恥辱啊!
將來有何面目見張帥和趙帥?
可是,城中只剩下這數萬殘兵,繼續頑抗到底必將萬劫不復……我又如何狠得下這心?
“啪嗒……啪嗒……”
突然,急促的腳步聲在殿外響起,出城乞降的青年文士匆匆而入,到堂中站定,連忙衝高踞帥案後的韓忠作了一揖,神色陰沉,“稟大帥,皇甫嵩拒絕納降!”
此言一出,殿下眾將盡皆神色一變,帥案後的韓忠也是又驚又怒,“好個皇甫嵩!竟欲趕盡殺絕!難道就不怕魚死網破?”
“拼了!”
一個將領頓時義憤填膺地大吼起來,“大帥,我軍尚餘數千可戰之兵、數萬眷屬,又有波才所部為外援,只要再固城死守數日,未嘗就沒有轉機!”
對於韓忠遣使乞降一事,並非沒有人反對,他孫夏就曾明確地反對過,只是勢單力薄未能改變韓忠的決定,如今聽說皇甫嵩拒絕納降,自然求之不得!
不過,他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身著道袍的老者搖頭嘆息,“夏行已經去了三日有餘,但援軍卻遲遲沒有蹤影……波才怕是指望不上了……”
老者話音未落,一個身披甲冑、渾身浴血的漢子便匆匆地闖進殿來,正是信使夏行。
夏行往殿中單膝一跪,神色悲痛,“大帥,末將回來晚了!”
得了李汗青的囑託,他便匆匆趕回了宛城,趁著夜色摸過了城外漢軍的營壘,不成想宛城外城卻已失陷……
見到夏行歸來,韓忠不禁大喜過望,“不晚!不晚……快,快……先下去治療一下……”
夏行雖然藉著夜色的掩護順利地摸過了城外漢軍的營壘,卻被守衛外城城門的漢軍發覺,只得強行奪門而入,添了不少新傷,不過,此刻的他哪裡顧得上身上的傷,連忙打斷了韓忠的話,“末將此番冒死潛回城中,是得了李帥的囑託……”
韓忠一愣,“李帥?哪個李帥?”
夏行連忙解釋,“李帥便是潁川黃巾軍如今的渠帥李汗青……”
此言一出,韓忠頓時神色一黯,“不成想波帥也……唉!”
殿下眾人也盡皆神色一黯,看來潁川黃巾軍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啊!
韓忠心知他們誤會了,只得繼續解釋,“不,波帥還活著,不過,他主動退位讓賢將帥位讓給了李帥!”
韓忠等人盡皆愕然,“退位讓賢?”
波才竟然退位讓賢了!
“對!”
夏行精神一振,眼中泛起了一抹異彩,“數日前,波帥被困肇縣境內,李汗青獲悉後立刻率部前往援救,雖然只帶了兩千多步騎,卻連戰連捷,直殺得漢軍損兵折將、望風而逃……如今,他正帶著三千步騎趕來,特意讓末將先行潛回宛城將消息報於大帥……”
與此同時,李汗青已帶著三千步卒率趕到了博望縣境內。
他並沒有率部直奔宛城北面的門戶——西鄂,而是選擇了繞道西鄂東面的博望。
博望城北負伏牛山、南面隱山、西倚白河,為伏牛山延伸於此的漫崗,地勢險要,乃“襄漢隘道”之通衢,自古兵家必爭之地。
夜色中,李汗青帶著三千步騎沿著白河西岸一路向南摸來,人不語馬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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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武遙望著對岸火光點點的博望城,躍躍欲試,“大帥,博望城小兵寡,毫無防備,末將只需三百……”
李汗青笑著打斷了他,“既然博望城小兵寡,我軍取它有何用?”
這座因為諸葛孔明一把火而名聲大噪的城池確實不大。
“呵呵……”
周武一滯,訕訕而笑,“兄弟們趕了一天的路,奪下博望就可以歇歇腳了。”
當然,他也就隨口一說,並不是真地想要奪下博望城歇歇腳。
繞道新野雖然多出了幾十裡路,但眾將士一路趕來依舊精神抖擻、鬥志昂揚:當日轉戰肇縣時大帥也帶著咱繞了好幾十裡路呢,那一繞就把漢軍繞暈了,輕輕鬆鬆打了個大勝仗,今日大帥帶著咱繞道博望肯定也不會白繞啊!
“不急!”
一旁的鍾繇笑呵呵地接過了話茬,“等到了宛城境內,有的是時間休整。”
周武不明白李汗青繞道博望的用意,他卻隱約猜到了幾分。
果然,李汗青笑著點了點頭,“元長說得對,到宛城境內肯定讓你們好好休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