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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醉相思(大結局下)

仙界仙殿內是宿離放下了自己手頭的文冊,懶懶地朝著外面的天空看了一眼,有所了悟地笑了笑,是難得的清澈悠揚,帶著一種別樣的灑脫風姿。

“你若是再不去的話,不怕他後宮三千?”殿外是白千機一步踏入,玩笑地挑了挑眉,啟唇說道。

宿離盯著他片刻,隨即眸中笑意閃過,“他敢嗎?不要忘了,他若是可以後宮三千佳麗,那我也可以的。還是趁早放棄了這一個想法來刺激我吧,千機。”

“可那是凡界不是嗎?凡界和仙界大不一樣了,現在他是後宮空著,身邊原本傳聞中的仙妻也不在,那你說——他身邊的人不該多給他留意點女人?”白千機唇邊漾著笑,一字一句地對著宿離唸叨著,好像生怕她聽漏了一句似的。

須臾,宿離的眼底只是斂了斂過多的笑意,櫻唇輕啟道:“你也別鬧了,說說吧,和顏姬成婚的日子定好了沒有?”

“凡人說什麼吉日靠天定,不過我們自己也知道,這個世上可沒有那麼多的天定。就這月末吧,顏姬也覺得那個時候正好清閒。”談到譚顏姬,白千機的語氣彷彿是柔下了許多。

宿離點了點頭,笑說:“這個沒問題。改天去問問顏姬要什麼喜禮。”

“哦,這一點的話她已經說了。”白千機裝作思索的模樣,眼裡有一絲狡黠之意。

“這樣,她說什麼?”宿離眨了眨眼。

“就是希望你和他能夠一起親眼看著這場婚禮。”白千機忽然認真地看著她,在一起這個詞上用了些力。

宿離注視著他半晌,最後悠悠地點了點頭,嘴角微揚,“好,這個喜禮給定了。”

望著白千機滿意地瀟灑轉身就往外面走,宿離的心裡倒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覺慢慢浮現了開來——什麼給他們的喜禮啊……這分明就是送給她的禮才對。

玉疏伝的眼神冷了冷,一甩手,手中的文冊就甩到了面前戰戰兢兢地站著的那個人身上,那人一下子就驚得退後了一步,跪了下來。

“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這種上奏了,既然你們都如此看重這些個千金,那朕就把她們全都賜給你們了。”玉疏伝平靜地開口,都沒有想要抬頭再看一眼面前的人,一張俊容上難得的沒有任何的笑意。

“可是……皇上……”那人低聲地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看見玉疏伝右手的筆突然折斷,驀地噤了聲,一步一步小心地退了出去。

屏風後面,是玉允和長孫驛走了出來,看著玉疏伝一臉陰沉鬱結的模樣。玉允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在那裡,抿著唇。倒是長孫驛偷樂地笑了起來,最後實在是忍不住,笑得大聲了一些,“我說……皇兄啊——你真是太……我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不過那些大臣也是,偏偏都喜歡往槍口上撞。”

“她還會回來嗎?”玉允喃喃地問了一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喂,能不能別一臉像是人不會回來的樣子啊。皇兄人在這裡,就算嫂子是仙帝了,她也會回來的,也不看看嫂子和皇兄那鍾情的樣子。”長孫驛雖然臉上還是嘻嘻哈哈地笑著,其實打心底地說這些話也還是有點顫。不曉得是怕又觸到玉疏伝的逆鱗,還是怕自己想的和現實的差距。

玉疏伝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文冊,靜靜地盯著自己的雙手,眼簾微垂,裡面深邃卻又像是帶了些衰敗之色,一時間,讓玉允和長孫驛都不可置信的是可以看到他的這副神情。因為這樣的神情裡包含著太多複雜得說不清的情緒,那是太愛,太在乎,已經到了快要無法抑制的地步的那種痛苦與無奈。

兩人無聲地退了出去,沒有再打擾到他。

玉疏伝的視線遊移地朝著半開的窗外看去,新的一年,春色正好,樹是蒼翠的,花也開得正好,空氣中暗香浮動,微風拂過之際明顯是有著一股淡淡的清新之感。

花開了,杏花開了……

玉疏伝不自主地眯了眯眸子,像是在懷念什麼,索性起身走了出去,準備去杏花院裡看看。

以前的她,在所有的花中最喜歡杏花了。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只是一個勁地以為那是因為杏花的雅緻淡然,所以才可以奪得她的目光。只是有一次,他又問她了,看著她站在杏花樹下,賞著杏花,神色柔和地彷彿可以溺出水來,那樣的感覺分明就是更細膩的,更婉約的,更像是在透過杏花看著什麼。

他說:“真的有那麼喜歡嗎?”

她笑著答:“是啊,很喜歡。”

“因為美?”

“這可不是的……”

“那又是為了什麼?”

“你問我為了什麼啊——恩,那是因為……”

後面的話,他沒有從她的口中聽到,因為剛巧有旁人的打擾,所以她只是訕訕地對著他笑了笑,就兀自離開了。直到現在,他依然都很好奇,那句話的之後,究竟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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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杏花院已經不遠了,玉疏伝恍然間可以看到一個白衣素雪的身影站在自己前面一些的地方,身姿柔暖。只是,他知道,那個人並非是宿離,幾乎是在瞬間就可以看得出來。

“啊,是皇上……醉蘭參見皇上。”那女子像是真的才剛剛知道皇上的到來一般,驚喜又唯諾地朝著玉疏伝施了一禮。

玉疏伝的神情淡淡,掃了她一眼,鳳眸微挑著道:“卓太尉的千金嗎?”

卓醉蘭聽見玉疏伝竟是知道她的名字,一下子驚喜萬分,立刻抬起頭來,一張俏臉上露出一抹緋紅色,她羞澀地笑了笑,回應道:“是的,皇上。”

“為什麼要來杏花院?”玉疏伝又笑著問了一句,那是一副可以迷醉三生的容顏,清俊得堪為絕色。

卓醉蘭似是一下子看呆了,過了許久才是臉色更紅地低下了頭,“是……是因為醉蘭最喜歡杏花了。”

玉疏伝似笑非笑地看了卓醉蘭一眼,接著便轉而有意地抬頭去看那片開得脫俗的杏花了,淡然不奢,雅靜溫和,就像她一樣,像他最想念的她。不管別人有多少地因為想要俘獲他的心而扮著她,也永遠都不會和她一樣的。因為,那是天生就截然不同的,對他來說獨一無二的。

“皇上也是來賞杏花的嗎?”卓醉蘭發現玉疏伝不再看她,咬了咬唇硬是說道。

“是又如何?”玉疏伝不看她反問,一個人獨自朝著杏花院裡走去,而卓醉蘭仍然跟在他的身邊,他也懶得去趕。

往深處走了不久,更是幽靜起來,杏花飛散飄舞著,而就在那裡,就在玉疏伝的前面不遠,一襲白色曳地望仙裙飄然地隨著輕風而拂起,那頭烏髮柔長順滑,那張側臉精緻絕倫,那抬眸一笑——傾盡風華。在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晃了眼,腳步瞬間就停在了那裡,靜靜地觀望著,仿若是想要看盡這所有。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那一句是就好像還是一個青澀的姑娘在期盼著一個自己心愛的男子的心,想要說什麼,卻也是給予了杏花。

“杏花代表的是淡淡的愛,雖然簡單樸素,卻又可以是至死方休。而我,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認為的。”是女子悄然轉身,笑盈盈地望著玉疏伝,美目中水波流轉,容顏彷彿是更加地清遠脫俗起來。

玉疏伝怔怔地看著她許久,最後聲色裡浮上了喜悅與滿足的笑意,緩緩開口道:“我想,我差不多可以猜到了。”

“恩,是嗎,那真好。我就再也不用那麼費心了不是麼?”宿離勾了勾唇角,心情似乎極其的好,但視線移到愣在玉疏伝身邊的卓醉蘭的身上的時候,卻是微微一頓,莞爾一笑,“你身邊美人看樣子也不少嘛,還聽千機與顏姬日日和我叨唸,可憐你後宮虛空,一位佳麗也沒有,但似乎不是這樣的吧。”

“你覺得她是?”玉疏伝轉頭看了眼身邊的卓醉蘭,見著她眼底時而隱現的嬌羞之意,不禁對宿離笑意更大了,她其實是醋了吧。

“不像嗎?”宿離一步步走到玉疏伝的面前,自己打量了卓醉蘭很久,直到卓醉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覺得吧,其實我也是可以做得後宮三千美人的,你說好不好?”

卓醉蘭聞言驀地一愣。

玉疏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幽深地道:“你敢。”

“我怎麼不敢,我好不容易聽你的勸告坐上了這高處不甚寒的位置,難道你有美人相陪,我就不能自己給自己找一點樂趣了嗎?”宿離揚了揚眉說道。

玉疏伝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走過去輕輕地將女子小心翼翼地圈在懷裡,將頭抵在她的髮絲上,輕鬆地一笑,“他們有我美嗎?”

宿離苦惱地想了想,也沒有要推開他的意思,最後無奈擺手道:“沒有。”

“那不就好了,後宮三千也是無用,有我這個最美的上仙給你當皇后,你該滿足了。”玉疏伝第一次拿自己開起玩笑來。

這下宿離的臉上似乎露出了極為滿意的神情,點了點頭,“好像挺有理的,那麼本尊就準了吧。”

兩人嘻嘻鬧鬧的,就似乎是把站在一旁的卓醉蘭當成了不存在的人一樣,卓醉蘭看著眼前的一雙人,心中雖然酸澀泛起,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再有一個人的介入了。那是多少的完美,她從沒有見過原來這個傳聞中一直是果決至極又風華蓋世的男子會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這個女子是他的妻吧,是仙帝,是那個世人都以為高高在上得不可攀觸的六界之首的人。

說真的,她真的很美,也很好。

眨眼間,卓醉蘭再次回神看自己面前的時候,才驀然發現兩人已經消失了蹤影,剩下的只有杏花落,清香來。

“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會用玉澄,也真的沒想到,到最後幾乎誰都沒少,獨獨是苦了簌簌。”宿離悠然地在玉疏伝寢殿的後院裡晃了一圈,最後嘆息道。

“很多事,有得有失,可偏偏有的時候自己覺得是自然的,順應天理的,卻是會觸到另一個人的心底裡。”玉疏伝在石椅前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視線仍然不離女子的身上。

宿離苦笑著勾了勾唇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道:“你讓落淵繼續做了丞相。”

“他至少可以算得上是落瀟湘的父親,也是一個的確很有才華的人。不過想來,他也覺得已經足夠了,最近應是準備提出上書,準備告老還鄉了吧。”玉疏伝思索了一下說。

“你覺得我應該去見見他嗎?”

“如果說你覺得你是落瀟湘,你就可以去。”

原本屬於煜華國的地方,現在也都是羽豐國的了,而此刻丞相府裡,一片靜悄悄的,至少比以前靜了很多。

玉疏伝沒有陪她來,而是她自己覺得,還是不能完全放得下。

“瀟湘?”

明明是在叫她,可又帶了點不確定的感覺,明明很近,但一瞬間又可以是截然不同的天涯。

宿離站在自己原來住過的屋子那裡,忽然轉頭,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正是落淵和碧梓菡。

宿離微微笑了笑,卻又不知自己該是怎麼開口才好了,就這麼靜在那裡。

“是瀟湘,你終於回來了。”碧梓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高興的神色,驀地走到她的身前,一把擁住了她,“瀟湘,瀟湘……”

宿離睜大了眼睛,裡面的漣漪翻覆,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抬眸,便是不遠處的落淵靜默地也望著她。

待到碧梓菡推開了一些,宿離的腳步才微頓的朝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我不是落瀟湘……”宿離終是苦澀地一笑,”是我佔了她的身體,是我為了能夠得到她的一個身份,我是宿離,不是你們的女兒,她很早就已經不在了。”

“但在我們看到了一個對這個世界懵懂得開始有認識起的瀟湘的時候,那個她就已經是你了。所以,即便我們前段日子已經知道了這一點,我們仍然覺得,你就是我們的瀟湘啊。雖然,我們知道,你是仙,還有著高貴得誰人都比不上的身份,但我們能不能就這麼自私地以為一次呢,你是我們的瀟湘,是我們的女兒。”碧梓菡也是淡淡地笑著撫了撫宿離的髮絲,柔聲說道。

“當然是,一直……都會是。”

宿離沒有想過,原來自己以為的也是有不同的,其實自己愛的,遠遠不如愛自己的。有人對自己有多愛,那麼自己也就無法舍下更多的情。塵世的存在就是牽絆,讓人懂得什麼是緣,什麼是劫,什麼是隨心而動,什麼是自我控制。

待到宿離返回到玉疏伝那兒的時候,還未進院就是琴音四起,悠然繚繞於她的耳邊,跌宕起伏,婉轉清透,雅緻非凡,她終於……又聽到了。

庭院中,是男子靜靜地端坐在那裡,纖細白皙的指尖一次次地挑動著琴絃,又彷彿是在挑動著她的心。

那張容顏,是驚心動魄的美,是絕世風流的美,是俾睨天下的美,是傲然出塵的美。

“阿伝,我回來了……”

最後一聲琴音戛然而止,他抬起了頭,一雙黝黑的眸子裡淌著熠熠的光澤,他唇角的笑意漾得更多了,是那一刻,他對著她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公子如玉,文武兼得,絕世風華,本尊甚是欣喜。是曰,必能堪為上仙,另兼任文昌帝君。可問,公子是否願意?”是宿離眉眼含笑。

玉疏伝緩緩站起了身,走到她的面前,對著她好似恭敬地一揖,“疏伝有何不願的呢?”

他的眸光溫柔似水,語氣也是如風般舒適悠揚,他的嘴角一提,將女子攬入了懷中,深深地擁著,須臾之後深情一語,言道:“只求,你莫要再離了我啊。”

兩世已過,仍是情深徐徐。風華三生,直叫醉是相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