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帝都市中心的某處豪宅之內。
“嗚啊！！”
玻璃支離破碎，
一名穿著睡衣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從三樓的窗戶被拋下。
但他並沒有摔在地面，而是挨了等待在下方的人影的一記標準而凌厲的膝擊。
膝蓋的衝擊再加上他自身的體重，使得內臟被壓迫到了極點。
男人摔落在地，蜷縮著身體，痛苦不堪，整個全身似乎都在痙攣。
“搞定了，受害者們都在這裡。”
另一邊，從豪宅側屋，赤瞳帶著數名衣不蔽體的少女走了出來。
而從三樓跳下來的薇爾莉特則貼心地給她們……裹上床單。
這是她從之前的房間裡拿出來的，因為那個地方沒有什麼正常的衣服，所以乾脆就扯了床單。
突然，一道人影從後方出現。
“撤離路線上的守衛都被清理掉了……你們完事了麼？”布萊德揉了揉肩膀，經過與艾斯德斯的戰鬥之後，身上不少地方都留下了隱傷。
雖然傷勢還沒有完全治好，但靠著路葉的藥劑，眾人參與一些簡單的作戰還是不成問題的。
帝都現在面臨的情勢岌岌可危，可不是躺在床上養傷的時候。
“那是當然，周邊已經安全，目標也被我們抓住了。”
說著，拉伯克踢了踢地上那個穿著睡衣、一臉橫肉的男人。
“還真是個難搞的物件！”拉伯克往男人臉上吐了口水，“帝都的官員還真是精貴，睡覺都有這麼多人看守著！”
“你、你們是誰……？！”男人滿臉鮮血，神色驚恐。
“明知故問，會在晚上來找你的，除了我們還能有誰？”
聞言，男人的神色蒙上了一層絕望。
一分鐘前，他還躺在溫暖的被窩裡、懷裡還攬著美女睡覺。
但一分鐘後，他就粗暴地被人從床上拖了出來，迎面就是一記重拳，隨後像是死豬一般被人扔出了窗戶。
誰敢這麼幹？
除了夜襲之外，放眼全帝都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因為他們專殺帝都官員。
不……應該是“某些”官員。
“你們、你們放了我吧……要錢還是要其他的什麼，我們都可以商量。”
“那被你拐來的少女們可有機會跟你商量？”布萊德毫不留情地將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將她們拐來做了手段之後當成貨品賣給那些貴族……你對這些少女們犯下的罪行，可不能饒恕啊。”
這時希爾回來了，手中拿著賬本。
“這裡也有發現，這是他貪汙受賄的記錄，從幾年前因乾旱災害而撥下的救助款、再到最近濫用私權調整財政部職位的事情，上面都有記載。”
“你們都這麼喜歡寫日記的麼？”拉伯克一臉不屑地踩在他臉上，“你們這群混球，居然對美少女做這種事情……真是該死！”
“不是日記，而是類似於賬單之類的東西。”希爾說，“因為有些事情牽涉到的人比較多，就不得不做些記錄免得遺漏，換句話說也正好可以順著線索往下摸。”
“聽見了嗎？”不遠處，雷歐奈的大手按在小皇帝的腦袋上，絕不溫柔甚至算得上粗暴地搖晃著，“你手下的人就是這麼在做事。用來救助百姓的錢財被貪汙，還濫用權力幫有點錢的蠢材當小官……這樣的國家，不爛掉才怪了。”
沒有給小皇帝掙扎的餘地，他被強行塞上了口塞，雙手和雙腳也都被綁住，由行動迅捷的雷歐奈看管著，以免他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唔唔……”
看他好像要說什麼的樣子，雷歐奈去掉了他的口塞。
反正現在周圍已經安全了，他叫破喉嚨也不會來人。、
“朕、朕要和親自他談談……大臣明明說過一切都很好的！”
“你這傢伙……作為一個傀儡倒是還挺堅定的。”雷歐奈說，“那你就去啊，我不攔你。”
“你給朕鬆綁！”
“想得美，乖乖爬去吧你！”
雷歐奈一腳踢在小皇帝的屁股上，力度不大，剛好讓他摔了個跟頭。
雖然手腳都被綁住，但如果像是蟲子一樣蜷縮著身子爬的話，倒是能夠爬過去。
想到這裡，心裡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朕貴為一國之君，居然要受到這種待遇……這幫賊人真是該死！
“赤瞳，她們怎麼樣了？”雷歐奈問道。
赤瞳正在一旁照看著那些女孩。
聽到雷歐奈的話，她轉過頭來，搖了搖腦袋，神色微微露出一絲惋惜。
“是嗎……”雷歐奈說，“可惜。”
這些女孩最大的二十四歲，最小的不過才十五六歲，跟薇爾莉特年紀差不多大。
但她們被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開心之類的，而是神色呆滯，像是沒有感情的人偶。
這是用了某些藥劑的表現，剛開始的症狀就是這樣，後續神志會恢復，但會對此藥物變得極具上癮性，極難戒除。
“這是怎麼回事？”小皇帝問道，他頭一次看到像是木偶般沒有表情的人。
“沒什麼，只是被那邊那個趴在地上的混賬毀了而已……”雷歐奈說，“這幫下三濫貴族的手段就是這樣，用藥物來控制這些女孩，讓她們一輩子都淪為發洩的工具，膩了或者壞了就扔掉，再換新的。”
“……什麼？”
雖然很不願意相信，但眼前的景象絕不會欺騙他。
這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不相信？”赤瞳說，“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我把她們帶出來的地方？”
還沒等小皇帝出聲，赤瞳就拎起了他，把他帶到了側屋。
剛一進去，小皇帝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香甜的氣味，只是吸了一口就令腦子有些暈暈的，而房間裡還有幾個少女，她們癱坐在地上，低著頭，嘴角還帶著笑容。
“你、你不把這些人也帶出去嗎？”
“沒用的，她們已經死了。”
“什麼？”
“看到屋子中央的香爐了麼，藥物有兩種，氣體是一部分，液體是另一部分，”赤瞳踢了踢門口一支透明的小玻璃瓶子，“這些女孩每天都會被灌下藥劑，我來的時候，這幾個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要我具體說明一下麼？”
“……要。”
小皇帝的聲音有些乾澀。
眼前的房間富麗堂皇，溫暖無比，很難相信那些女孩就這樣死在了這個房間，像是在溫室中凋零的花朵。
“那好，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長時間的接觸，會讓人對這種藥劑極度上癮，換句話說，只要有了藥，就等於擁有了這些女孩的控制權。”
“可她們現在的樣子……”
“這是中期，”赤瞳說，“如果是初步的話，這些女孩的神志是清醒的，但現在是中期，她們的神志會變得呆滯，這是藥劑在她們體內發揮作用，到了後期的時候，她們的又會恢復神志，但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已經成為藥奴了吧。”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之前你沒有聽布萊德說話麼？”雷歐奈也跟了過來，“這是為了滿足某些人骯髒的慾望啊，想知道她們每天除了被灌藥之外，還遭遇了什麼嗎？那就是被迫進行交合，用那些人的話來說叫做鍛鍊技術，除了某些‘好貨色’會被留下處子身外，其餘的人幾乎都遭到了這樣的對待……就像是寵物一樣，有些寵物店會訓練漂亮的小貓小狗，將它們訓練好了之後再拿出來賣，這樣買到的人家就不用再教它們怎麼上廁所，怎麼握手之類的，這麼說你能明白麼？”
“將人當成貨物一樣販賣……怎麼會這樣？”
小皇帝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三觀遭到了衝擊。
“一定、一定是假的，那幾個人絕對還活著，不然怎麼會在笑？”
為了壓制心中的恐懼，小皇帝朝著那幾具少女的屍體挪動。
但這時，他的腳被踩住了。
“我說……尊貴的陛下，”雷歐奈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眼神裡閃過一絲殺機，“你可以不相信我們，但你以為我們都遇到過多少次這種事情，才會對其瞭如指掌？”
說完，她抓起小皇帝來到了屍體的面前。
“既然你這麼想證明，那就證明好了。”
她抓住小皇帝的手，朝著女屍的皮膚伸出。
在接觸到的那個瞬間，小皇帝的手掌如觸電般縮了回來。
但他的手指勾到了屍體的衣服，導致屍體朝他倒了下來，腦袋搭在了小皇帝的肩上。
那是什麼感覺？
與溫暖的空氣和香甜的氣味格格不入。
僵硬、冰冷。
那是死亡的滋味。
雷歐奈也碰到了這個女孩。
她察覺到這個女孩死去的時間並不長，軀體還未屍僵。
如果再來早幾個小時，將她帶出來，說不定有救。
但，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將屍體扶好，雷歐奈拎著小皇帝走出了側屋。
看著面無血色的這個年幼的皇帝，她解開了他叫上的繩索。
“去吧，趁我們還沒有殺死那人之前，有什麼想問的快問吧。”
“那……這些人還有救嗎？”他看了看那些神情呆滯的少女們。
“如果長期照料，說不定能行，但誰來擔負經濟上的壓力呢？”赤瞳說，“要治好她們，光是藥品的開銷就是一比天文數字了，而且長達三五年的照顧，又要誰來做，你嗎？但你現在不是皇帝，只是一個階下囚。”
小皇帝沒再言語。
他來到了那個官員的面前。
見到小皇帝的到來，拉伯克也暫時停下了對腳下這個混賬的折磨。
男人吐出一口血，劇烈地咳嗽起來，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的氣勢。
劇痛在身體蔓延，他只感覺內臟都在痙攣，眼淚不爭氣地流下，那是對於死亡的恐懼。
被夜襲看上的人沒一個能活下來……
他已經接受了這一點。
但那人為何又停止了攻擊？
從護住腦袋的手臂中朝外看了一眼，他彷彿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正大了眼睛。
“陛下？！”
整個人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牢牢地抓住了這個年幼皇帝的腿。
但轉念一想，陛下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想到這裡，他又心如死灰。
就算真的皇帝在這兒又能怎麼辦？
沒有軍隊，也沒有護衛的高手，難道指望那個小屁孩救自己麼？
一定是自己快死了，看到幻影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指什麼？”
“他們說的事情。”
“你是傻子麼，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說……有女人玩誰不玩，有錢花誰不花？”男人笑了，滿嘴的血，“跟著大臣混，就能榮華富貴，整個帝都誰不知道現在他才是皇帝？跟你長得很像的那個皇帝就是大臣的傀儡，自以為找到了能夠輔佐自己的能臣，卻沒想到在身邊養了條吃人的老虎，大臣說什麼做什麼，簡直比狗都要聽話……哈哈！”
“你說……什麼？”
“時間不早了，我得動手了，你讓開。”
布萊德將小皇帝推到了一邊。
雖然行動悄無聲息，但這麼大的宅子突然沒了動靜，引起注意就不好了。
手起刀落，男人的人頭落地，血液濺了小皇帝一身。
行動結束，眾人回到了夜襲的據點。
第二天早晨，路葉端著早飯進入了小皇帝的房間。
小皇帝的眼圈明顯黑了，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而這正是路葉想要的效果。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小皇帝從大臣的謊言中出來之後馬上就挨了一刀，應該是還沒緩過來。
“到底有哪裡不對？”他頭也不抬地問路葉。
“你是指什麼？”路葉放下碗。
“我從大臣那裡聽到的，跟我現在看到的……根本不一樣，我現在大概知道你的目的了，”小皇帝抬起頭，“但那只是一個個例！再好的良田裡也會有壞掉的莊稼不是麼？”
“嗯，是啊。”
路葉的話給小皇帝整不會了，他還以為路葉會反駁自己。
“要用自己的眼睛去體會這個城市，所以我才給了三天時間不是麼？”路葉說，“我們不殺你，不是因為不敢，你從皇宮之中已經失蹤了一天了，你覺得宮殿裡會有人不來找你麼？”
小皇帝愣了一下。
的確，從他失蹤開始，宮中應該已經亂套了才對。
不出意外的話，大街小巷都應該有大批人馬在找他了才對。
可是帝都卻一如既往地寧靜。
“簡單地說，我們在擄走你的時候，在宮中安置了你的一個替身。”路葉解答了他的疑惑。
“一定會暴露的，朕可不是……”
“不，你相當好模仿，除開外貌和聲音，想要模仿你簡直太容易不過了，只需要對大臣點頭就可以了，不過也用不著那麼生氣，回到那個話題上來，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想讓你看清楚這個國家的真實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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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既然有了可以代替朕的人，那朕便已經不需要存在了不是嗎？”
“話不能這麼說，我們的同伴未必願意一直扮演你，”路葉說，“而且，真相是很重要的，就好比你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
220、皇帝的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