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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瀑布中的龍女

一口氣抵達了十八層,也是這趟旅程的終點。

眾人準備在這裡休整半天再回去。

駐紮的地點則選在了里維拉鎮外圍的一片空地上。

空氣清新,風景宜人,十分適合野炊。

冒險者們紛紛架起火堆來,從包裹裡拿出了乾糧放在上面烤制。

路葉一行人也準備了午餐。

除了炸薯球、滷肉幹和果乾之外,還有早上吃剩的一些希兒小姐贈送的食物。

吃過午飯,約定好了集合的時間之後, 冒險者們就散開了。

第十八層是安全樓層,怪物數量很少,所以不少冒險者準備去周遭探索一番,還有一些人想去里維拉鎮裡湊湊熱鬧,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也不例外。

里維拉鎮仍舊保有著獨特的熱鬧氛圍。

看起來之前芙蕾雅卷族成功地擊退了那些紅眼怪物,保全了這個不斷破壞再重建的城鎮。

貝爾在街邊的武器店內看上了一把匕首,躍躍欲試。

這些天跟著路葉, 他也存了不少錢,想著多買一把武器備用。

但一問價格嚇了一跳, 嘴角似乎都在抽搐。

一把短刀……居然要賣十萬法利!?

貝爾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在路葉的解釋之下,他才瞭解這個城鎮的規矩。、

在這裡,武器、道具、糧食等物品的價格都比一般售價貴上好幾倍。

因為在地下城不容易確保物資,所以不管如何哄抬售價,東西都賣得出去。

座封閉的地下迷宮內很難補給飲水、糧食等物資,於是里維拉的人們吃定了冒險者手邊無法攜帶太多道具這點,所以才會這樣做生意。

但是面對賣方的獅子大開口,冒險者們也不會乖乖被宰,當然要狠狠地砍價,砍到能夠接受為止。所以,街道上充斥著最多的聲音也並非吆喝聲,而是討價還價的聲音。

路葉一行人所見到的、最低的一次成交價格,為一隻萬靈藥八千左右的法利。

在尤拉麗中,一萬法利能夠買五六只普通品質的萬靈藥了。就算除去將商品送往地下城的運費和成本, 這裡的賣家也有的是賺頭,據說在這裡一瓶酒的價格都是上面的八倍出頭。

物非所值,也沒什麼值得買的。

突然,薇爾莉特拉了拉路葉的袖子。

“那個……我想洗澡。”

“洗澡?”

“嗯,身上有汗,黏住了不舒服。”薇爾莉特小聲說。

這也難怪,在來的路上她也有殺怪物,表面上看起來是在獵殺怪物獲取魔石,但實質上是在自告奮勇地保護那些冒險者的安全。

“說起來這附近也有住宿對吧。”艾斯德斯將目光投向了那些木製的房屋,上面的招牌上寫著“旅館”之類的字樣,“城鎮周圍有水源,好一點的旅店,裡面應該有淋浴設施吧。”

“可是會被宰的吧?”貝爾有些不安,經過了剛才的事情後他知道了這裡的物價不是一般的高。

“價格不是問題,問題是我身上可能沒帶那麼多錢。”路葉說道。

在進入地下城的時候,誰也不會在身上帶大量的錢財。雖然有“儲物空間”這項能力,但它的空間並不大,放了不死斬和銀色舞者之後容納不下大量的現金。

艾斯德斯和薇爾莉特的身上也沒有錢,都放在房間裡。

這兩人對錢也沒多大興趣。

前者是見慣了金銀珠寶,後者則是純粹的懵懂。

去旅店問了一下之後,確認過價格,是住不起的節奏。

“那個……我身上的話有一點。”貝爾訥訥地說, “不介意的話……”

“不必了, ”路葉突然說, “我知道有個好地方。”

……

周圍環繞著樹林與水晶,頭上被巨大的樹木枝葉完全遮住,光芒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形成斑駁的影子,岩石縫隙生長著草木與藍水晶,燁燁生輝。

流動的水聲在耳內譁然。

映入眼簾的是水流從高度大約在十米左右的大瀑布。

或許是因為水流的衝擊力,瀑布的下方形成了一個寬有七八米,深達一米多高的水池。

水池清澈見底,偶爾還能看見有魚兒在其中遊動。

細碎的水花如薄霧般飛舞,送來清涼的水氣,溫柔濡溼肌膚的水珠觸感讓人覺得有點癢癢的。

“就在這裡洗吧,我會在外圍幫忙看著四周的。”路葉說。

這裡是他之前和芙蕾雅卷族一起行動時發現的地方。

雖然沒有特意來過,不過在經行這附近的時候就聽到了這裡的嘩嘩的流水聲,從而推斷出了林子裡可能有瀑布或是水潭之類的。

“嗯,有勞了。”

艾斯德斯在他額頭輕輕一吻,當作看守的酬勞。

薇爾莉特也不甘示弱,在路葉的臉頰留下了柔軟的觸感。

之後路葉來到了瀑布周圍,確保沒有人接近這裡。

瀑布周圍都是高聳的峭壁,只有一條出入口,看守起來也比較簡單。

貝爾倒是沒跟他在一起。

第一次來到18層,這小子興沖沖地去了其他地方探索,並跟路葉約定好半個小時之後再回來。

女生們洗澡的時間比較久。

聽著後方混雜著水聲的歡聲笑語,路葉微微一笑,也沒有回去看的意思,繼續專心的看守著。

為了確保萬一,他還拿出了心跳探測器。

掃描線一圈一圈地轉著,顯示著周遭的生命跡象。

雖然薇爾莉特的感知能力不錯,但她跟艾斯德斯玩水玩得正歡快,得有人幫她們注意安全,十八層只是怪物少,不代表沒有怪物。

周圍的心跳有不少,不過除了兩個女孩以外的都比較微弱,不是人的心跳,想來是林子裡棲息的小動物和魚兒之類的。

不過有個光點吸引了他的注意,它的心跳比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的要弱,不像是人類,但卻比其他生物的要強。最為關鍵的是,它正處於後方的某個地點,一動不動。

難道是怪物?

謹慎起見,路葉提高了音量詢問了一下情況。

得到的答覆則是沒有異樣。

兩人都這麼說了,路葉也就靜觀其變。

既然不是人的話,那就多半是野獸或是怪物。

可不管是野獸還是怪物,實力越是強大,心臟的供血能力也就越強,躍動就更有力。

心跳這麼弱的傢伙,能對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能構成什麼威脅?

總不能是人和怪物融合,然後進化成了新物種吧?

路葉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將注意力集中在身後的瀑布。

……

另一邊。

薇爾莉特和艾斯德斯玩得正開心,

前者自不必說,艾斯德斯的內心也有小孩子的一面。

水花互相潑濺到對方的身上,兩位女孩的身體美好而迷人。

溼潤的美麗頭髮、如玉般溫潤的肌膚,水流舔舐著她們的胴體,順著纖勻的頸子一路流到細腰,光是看著這一幕就令人賞心悅目,彷佛童話中的湖中仙女一般。

玩了一會兒之後,兩人才開始仔細地清洗著身體。

她們的手指在對方光滑的皮膚上拂來拂去,手感如同絲綢。

“姐姐,你真好看啊。”薇爾莉特一邊輕輕地揉著艾斯德斯溫潤的肩頭,一邊說道。

“你居然會夸人了!”艾斯德斯聞言轉過身來,驚訝地捧住了少女的雙頰,滿心歡喜。

“那個,我是真的這麼覺得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薇爾莉特的雙眼中流露出些許迷惘。

察覺到了這點的艾斯德斯鬆開了少女柔嫩的臉蛋,柔聲細語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

薇爾莉特搖了搖頭,流金般的頭髮微微盪漾起來。

艾斯德斯正欲追問下去,卻發現少女的目光突然變了,變得很警惕。

薇爾莉特突然轉頭,看向了瀑布那側。

“怎麼了?”

“那裡……好像有什麼在看我們。”

艾斯德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有的只是飛流直下的瀑布。

周圍都是峭壁,高處更是被寬大的樹枝和葉片所遮擋著,只有偶爾的光束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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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似乎沒有人的跡象。

可艾斯德斯知道,水流也能成為遮蔽的簾。

沒有猶豫,她伸出手,微微泛紅的食指在空中輕點。

冰之帝具發動!

霎時間,瀑布瞬間靜止了。

奔騰的水流被完全凍結,形成了巨大的冰面。

冰面呈半透明狀。

兩人湊到了前方,驚訝地發現了在這瀑布之後居然還有一個並不寬深的石洞,而洞穴裡面似乎還有人影!!

艾斯德斯的手中握住了一道冰刺,冰面瞬間瓦解,水再次開始流動。

除開路葉之外,不管是誰在偷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算提前來了這裡,也不至於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懷著這樣惱怒的心情踏進洞口,她準備教訓一下偷窺者。

然而在抵達之後,兩人的雙眼都微微瞪大了。

因為她們驚覺裡面的人影並非是人,而是一個人形的怪物!

那身影優美、纖弱,具有好似少女的四肢。

肌膚白裡透青,溼潤的青銀髮絲凌亂地垂下。

長在肩膀與腰上的隨著呼吸開合的鱗片、比精靈還要歪扭的尖耳朵,最顯眼的是鑲在額頭的耀眼紅色寶石……這些非人器官正是“怪物”的證明。

“額頭上的紅石……維維爾?”

艾斯德斯以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道,這些天她也有看路葉買來的怪物圖鑑。

維維爾。

與有名的獨角獸並列為地下城中數量特別稀少的最高級稀有種。

它們出現在中層區域第19層到第24層,聽說掉落的無論是鱗片還是指甲都能賣出高價,尤其是額頭上的紅色寶石“維維爾的眼淚”足以讓人獲得一筆不菲的財富,被冒險者們稱為“幸福之石”。

一時間,艾斯德斯和薇爾莉特都沒有動。

通常來講,維維爾是怪物中實力強悍的龍類怪物,不會有人類的軀體。

可是,人類的額頭上怎麼會有維維爾這種怪物才會有的紅石呢?還有那瑰麗的眼睛,以及覆蓋在皮膚表面的細密的鱗片……

換言之,出現在薇爾莉特與艾斯德斯眼前的……

是非人,也非怪物的龍女。

龍女在哭泣。

看到闖入者之後,它便嚇得拼命想與兩人拉開距離。然而背後是牆壁,再怎麼後退也沒用的龍女最終瑟縮著嬌小的軀體,雙臂抱緊的身體不住發抖。

它好像忘了自己是兇勐的怪獸一般,害怕著,像人族一樣暴露出恐懼感。

沒有任何如同困獸般準備拼死反擊的姿態,只是像受驚的小孩子一樣蜷縮著身體。

“這到底是……?”艾斯德斯皺起了眉頭。

像是人類一樣會流淚的怪物,自己可從未聽說過。

怪物手冊上也沒有記載。

算了,還是找路葉來看看吧。

正當她這麼想著的時候,一旁的薇爾莉特卻已經到了龍女的眼前。

“薇爾莉特?!”

“她受傷了,打不了人。”

薇爾莉特在龍女面前蹲了下來。

怪獸在流血。

它受到好幾道像爪子、獠牙與劍留下的撕裂傷,鮮紅血液滴落在地。肩膀連同鱗片皮開肉綻,白裡透青的肌膚染得血紅。

瑰麗的眼中有著恐懼,有著困惑,有著悲傷。

伴隨著紅色血滴,好幾滴水珠滴落在地面上。怪獸從美麗的琥珀色雙眸溢位透明水滴,震動著纖細的喉嚨。

“嗚……?”

小巧嘴唇中漏出的,不是怪物難聽的啼聲,而是沙啞的悲嘆,如幼子般夾雜嗚咽的聲音。

而那與怪物不相稱、驚為天人的端正相貌,也因痛楚而扭曲。

看著龍女痛苦而恐懼的模樣,少女善良的天性被激發了。

“我們可以救她嗎?”

“我倒是無所謂……”

說著,艾斯德斯伸手一點,用冰止住了龍女身上的傷口的血。

“這樣一來,血就暫時止住了,不過不能持續太久,得去找個東西包紮一下。”

“來吧,我們去包紮你的傷口。”

薇爾莉特朝著龍女伸出手來。

看著龍女驚恐而無助的眼神,少女的心中泛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當初自己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別怕,別怕……”

少女盡自己最大可能去安慰受傷的龍女。

艾斯德斯覺得薇爾莉特的行為又幼稚又可愛。

怪物怎麼會說話?

然而下一刻,龍女開口了。

“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