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相比之下，我對你的關懷，的確少了一些。”楊庭業並沒有否認楊濤的話，繼續開口道：“其實這次過來，我本來已經推了公司的事情，想要多陪你一段時間的，可是天不遂人願，我這邊遇見了突發狀況……環亞商會這一屆的會長，有三個兒子，趙澤平，趙潤平，趙廣平，而環亞商會下一任的繼承人，也勢必要從他們三個裡面產生，商會裡面的七個理事，也分別都有自己擁戴的人選，我所選擇的，就是現任會長的小兒子趙廣平，這個趙家的三公子，今年雖然才十七歲，但卻是一個很會謀於心計的孩子，只是也太能惹是生非了，最近一段時間，他在北京，把一個正當紅的女星弄懷孕了，而這個女星，比他大了整整十一歲，她在得知趙廣平是環亞三公子之後，竟然異想天開的打算母憑子貴，嫁進趙家，甚至還威脅要將事情公佈於眾，我現在必須得立刻趕過去，搶在事情曝光之前，給他處理完善後事宜！”
“老楊，按理說吧，我這個人，不是好信兒的人，但是這個事，我必須得說你兩句，你說，你現在跟自己家孩子，還沒捋清關係呢，咋還心這麼大，有功夫去幫別人家孩子打胎呢？”已經裝完了雪茄的史一剛，在踅摸著酒櫃裡面紅酒的同時，扭頭回了一句。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人是分階層的，在國內，以我的身份，至少超越了七成以上的人，但我頭上，仍舊有無法超越的人，譬如趙家。”楊庭業並未理會史一剛的挖苦：“對環亞商會來說，趙氏家族這個經營了百年的掌舵人，就是鐵打的營盤，而我們下面這些人，只是流水的兵，所以我必須慎之又慎的走好我的每一步，我這麼做，是為了清荷集團，為了我自己。”楊庭業頓了一下，看著楊濤：“也是為了你！”
“算了吧，我可做不到等像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還對著一個剛剛十七歲，毛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卑躬屈膝。”楊濤冷著臉回應了一聲。
“你放肆！”楊庭業聽見這話，猛地一拍桌子，終於表露出了一個父親應有的威嚴：“這是你跟我對話該有的態度嗎？”
“難道小剛說的不對嗎？就因為別人家的孩子搞大了一個女人的肚子，你卻要跟我斷絕關系，你告訴我，我對你應該是什麼態度？”楊濤胸口起伏，同樣不甘示弱的回應道。
“我並沒有說要跟你斷絕關系，而是在讓你做出選擇，還有，你要知道，我幫助趙廣平，是為了楊家的將來在考慮，你沒走到我這一步，永遠都不知道環亞理事這個身份，能帶給人的將會是什麼，更不知道這個位置，需要用什麼東西去維護。”
“楊家？你說的楊家裡面，根本就沒有我！”楊濤情緒激動地再次反駁了一句。
“你……”楊庭業被楊濤一句話噎的有些語塞，隨後眼神凌厲的看著他：“楊濤，我問你，你究竟要不要跟我走？”
“我已經說過了，我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你說有些話，得當面跟我聊，但是在來這裡之前，我從來沒就沒有動過要離開的心思，所以，不管你認為我現在過來，是給你送別也好，還是跟你斷絕關系也罷，全憑你自己的想法！”
“混賬！”楊庭業聽完楊濤的話，咬的牙咯吱直響：“我楊庭業剛強一生，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混蛋！”
“你生了我，卻沒教育過我，我自然不會像你！”
“好！好！”楊庭業聽完楊濤的話，微微握了下拳：“楊濤，我再跟你最後確認一次，你究竟是想去看看頭頂的雲巔之上是什麼樣子，還是打算就像現在一樣，一輩子生活在泥土裡？”
“哎，楊叔，你這話說的可不對啊！”沒等楊濤回話，史一剛再次不樂意了：“我們又不是蝸牛，啥叫生活在泥土裡啊，再說了，你看見過開霸道的蝸牛嗎！”
“小剛，閉嘴！”感受到車內的氣氛後，我呵斥了一句。
“本來就是，他這話多難聽啊。”史一剛嘀咕了一句，隨後便不做聲了。
車內安靜之後，楊庭業虎目圓睜，等待著楊濤的回答。
楊濤看著楊庭業，做了個深呼吸之後，面無表情的開口：“你生了我，我欠你的，但你沒養我，我也算還清了你，至於你說的雲泥之別，我倒是覺得，與其沒有任何安全感的在天上飄著，反倒是躺在泥土中，能讓我更加踏實。”
“逆子，你給我滾！”楊庭業一聲怒吼。
“年紀大了，別總生氣，否則你要是死了，你家裡那幾個孩子，更沒人照顧！”楊濤扔下一句話之後，‘嘩啦’一聲拉開了車門，邁步下車。
“哎呀，真不是我說你們，明明是親爺倆，說話怎麼還跟打仗似的呢，楊叔，小濤年紀還小呢，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史一剛在勸楊庭業的同時，再次不動聲色的拿起桌上的雪茄剪子還有鍍金的打火機，往自己兜裡一揣：“你等著，我幫你勸勸他去！”
“呼！”
看見楊濤父子二人不歡而散的結局，我一聲嘆息，也要跟著離開。
“韓飛，你等等。”身後，忽然傳來了楊庭業的聲音。
“還有事啊？”我轉頭看了一眼。
“坐下，聽我說幾句話！”楊庭業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伸手打算拿煙，但是一低頭，卻發現桌上的東西，包括菸灰缸在內，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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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空蕩蕩的桌子，尷尬了瞬間，十分機智的掏出自己的煙，遞給了楊庭業一支，隨後把煙盒撕開，當成菸灰缸鋪在了桌子上。
車內只剩我和楊庭業二人後，他嘆了口氣：“你知道，環亞商會是個什麼組織嗎？”
“啊？”我也沒料到楊庭業會問我這個問題，想了想：“小濤對我說過，環亞好像是一個從清朝流傳到現在的商會，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其實環亞，是一個巨大的政商結合體，除了趙家作為掌門人之外，環亞下面還有二十多家集團，但這些集團不是固定的，唯一不變的，就是每個省，只能有一個集團加入，而這些集團背後，都有一個當省的大員為這個集團站臺，如果有集團背後的政治關係倒臺，那麼這個集團也會被當地有背景的新集團取而代之，而且環亞商會只言商業，不論政治，所以歷經風雨這麼多年，從來沒出現過問題，環亞商會裡面的會員，所有資源是全部共享的，而且這個商會所謂的資源共享，著重開拓的也是全球範圍內的業務，在國內不出名，但是在國際上，卻是一個聲名顯赫的華人團隊，畢竟這些集國內頂尖集團組成的團體，所產生的能量，甚至是一些小國家都無法抗衡的。”
聽完楊庭業的話，我有些好奇：“我不太明白，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你應該知道，按照環亞的體量，很多人可以加入進來已經不易，能熬到理事的交椅上，更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為了保持住這個位置，我必須為自己謀好出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告訴我，其實你也很愛楊濤，但是趙廣平那邊，你又不得不去，是這個意思吧？”
“算是吧。”楊庭業聽完我的話，露出了一個苦笑。
我看著對面的楊庭業，也笑了：“你們是親父子，有些話，有些關愛，說出來，不丟人。”
“我的身份，不允許我跟任何人低頭，包括我的兒子。”楊庭業一身嘆息，隨即話鋒一轉：“我給你的名片，你還留著吧？”
“嗯！”
“這麼多年來，環亞商會始終沒有打通東北的關係，所以在這邊，我幫不上你們任何忙，而且我的動作如果太大，被我妻子知道的話，對小濤來說，可能反而會是一種傷害。”
聽見這句話，我有些不屑。
楊庭業看見我的表情，不禁失笑：“好了，我留下你，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幫忙照顧好小濤，拜託了！”
“自從咱們倆第一次見面以來，你就這句話，說的最爺們。”我也跟著笑了笑：“從小濤那講，我應該叫你一聲楊叔，你放心吧，他不僅是你兒子，也是我兄弟。”
“好！”楊庭業點了點頭。
“走了！”
話音落，我邁步走到了車下。
‘嘩啦！’
車下的幾個人見我下車，重新關上車門，隨後紛紛回到了自己的車裡。
‘嗡！’
隨著車隊啟動，五臺車緩緩行駛上路，向高速口行駛而去。
“哥，小濤他爸，跟你說啥了？”史一剛等車隊走了，快速湊了上來：“沒說讓我還菸灰缸吧？”
“滾犢子吧，我都不願意說你，你知道你剛才在車上的舉動，多丟人嗎！”我鄙夷的斜了史一剛一眼，隨後在他的兜裡拽出一根雪茄，自己叼上了，看著旁邊的楊濤：“真不走啊？”
楊濤也笑了：“你覺得我想是要走的樣子嗎？”
“你現在追，還能追上，要是再不追，可真就來不及了！”
“操！”楊濤言簡意賅的吐出了一個字。
“唉，人這東西真奇怪。”看見楊濤的樣子，我有些無語：“明明是一對親父子，幹嘛非得弄的像是仇人一樣。”
楊濤聽完我的話，沉默了一下，隨後看著我，挺溫暖的笑了：“小飛，你知道嗎，其實剛才老楊罵我的時候，我特別開心，因為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被自己的老子罵，是什麼感覺。”
聽完楊濤的話，我和史一剛雙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