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虛無之中似有雷鳴響徹。
小洞天內，楊獄抬眸望去，他的眸似日月，透過寒月散人，依著冥冥之中的聯絡，望向了極端深遠之地。
匯聚諸界玄功境百萬年之久，萬仙圖錄之中蘊含隱秘之多實非言語可以形容。
某種意義上而言，其就如一方微型的法則之海，包羅萬象，無所不有。
數十年來，縱然他化身千百之數，不住催發大日如來變，也難盡窺其萬一。
可其所得之大，已足可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之外。
神通、道法、功法、陣法、真言術、本命法寶……等等等等之外，他也窺見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嗡！
通幽之下，虛空似失去了意義，其話音未落，眸光之中已映徹出了他想要看到之地。
卻見其中霧氣朦朧，盡是翻湧的黑潮，那是法則之海！
“你……”
寒月散人心頭一震，旋即苦笑半聲，半聲之後，他已陷入深沉的昏睡之中。
“王爺？！”
姜俠子悚然一驚，下意識的跳將而起，駭然望向‘寒月散人’。
這一剎，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法以言語形容的氣息降臨……
古老、蒼涼、神秘而幽冷，猶如星空本身，不含絲毫的情緒，只有無盡的深邃與空洞。
有那麼一剎那，他幾乎以為是天宗道人降臨。
“嗡~！”
眉心天眼泛著微光，楊獄甚至可以看到身處法則之海中那拄杖持古卷而立的老人，在搖頭。
“劫運總是相關……前輩果然是，或者說，曾經是三笑散人……”
“老夫遊歷多年，曾於山海短暫駐足，三笑是老夫，老夫卻不是他！”
虛無之中有漣漪泛起。
其音迴盪間，姜俠子心神搖曳。
“你的進步著實不小，讓老夫也稍有些驚訝了。”
蒼老的聲音自‘寒月散人’口中吐露，他的身形沒有任何變化，可任誰也可看出，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換了！
“可惜……”
“可惜什麼？”
楊獄一抬手，已將心神搖曳到不可自制的姜俠子送出了他開闢的這方小洞天。
“劫運一體兩面，應其劫得其運，你所得越多，說明劫數越深，越是難逃……”
“劫。”
楊獄咀嚼著這個他不知聽過多少次的字眼。
天地從形成到毀滅，為劫。
其最初如年月日，用來紀錄天地之生滅，諸劫至今，天地生生滅滅，無可阻擋，因而，後也將不可抵禦之災難，稱之為劫。
“天地生滅為劫，人之生死為劫。天地註定毀滅，人註定要死。
萬類生靈求長生之路，本身就是對抗劫數的過程，長生，即是劫！”
天書老人的聲音自法則之海傳遞而來，平靜而漠然：
“你的稟賦於諸天寰宇算不得頂尖，可不過兩百年修持就有如今之進境，自有運在身，自有劫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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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道理。”
楊獄點點頭，表現的十分平靜：
“多年之前，前輩曾指引我‘登山破劫’，想來那時，就算出今日之劫？”
“算出來又如何？算不出來又如何呢？老夫只是個遊走在生死邊緣的記錄者罷了。”
天書老人的氣息在緩慢抽離，其於法則之海深處垂眸此間：
“你的劫是他人的運，你的運，亦是他人的劫……劫運總是相關，細細思量，你平生最大的運在何處，劫便因此而來……”
話未落，人已去。
這一剎，縱然是楊獄也無法再感知其人蹤跡，他斷了與寒月散人的最後聯絡。
“老夫言盡於此，也盡了你我之緣法，他日你若劫滅此間，老夫倒可為你奉一炷燃香……”
“劫滅於此。”
楊獄輕釦桌面，心中諸念翻湧。
他翻閱‘論劫書’多次，自然知曉劫運相關的道理，淺顯而言，就是因果。
於道鬼而言，能渡過劫波窺見未劫，有望於後世位階主身上復甦，這是其運。
對於後者，這自然是劫！
後者因契合前人位階，可窺長生之路，或亦可得前人遺留之法寶、功法，這，又是運。
而若被後世位階主反殺之，於前者而言，這亦是劫。
“劫在顯聖？”
楊獄心中浮現出了許久之前就有所猜測的念頭，卻又覺得有些不對。
因為顯聖位階圖乃是殘圖！
數十年裡，隨著武鬥門的發展，他積攢下來的香火已可呼喚一枚八極道果，但他並未定下來。
劫從何來？
“劫在八極？還是說，萬仙圖錄？亦或者……”
楊獄心中思量著。
天書老人看似什麼也沒說，卻也隱隱為他指明了劫數的來源。
“暴食之鼎？！”
楊獄闔眸，心意飄忽間，可以感知到那與他心神相連的大鼎。
鼎中幽暗，八九玄功境幾乎被墨色充斥到見不得人影，此劫之兇戾，越演越烈。
“不對……”
念頭不過一閃，楊獄已經打消了。
暴食之鼎自然是他最大的運道之所在，可這劫氣卻是來到此界才有的。
‘是什麼？’
楊獄冷靜分析著諸多可能，不知坐了多久，直至寒月散人又自幽幽醒轉時。
他方才看向了自己心底最後一個可能……
“武道長河！”
……
……
“三千年眾生牛馬，三百年諸佛龍象……”
禪音不絕的涅槃山中某處古廟中，陸沉握著一本古卷，神色很是有些微妙。
【八極龍象大金剛位階圖……】
“難怪九天殺童不取此圖，卻原來，真是‘龍象’……”
陸沉心中微嘆，眉頭卻已舒展開來：
“又如何呢？”
陸沉微笑。
九天殺童不取此圖，甚至不屑一顧，可對他而言，這卻是莫大的造化了！
甚至可以說，是僅次於他三千多年前在山海孤島中尋得‘燃木神燈’的大造化！
因為，他此次到手的不止是八極位階圖，還有其所需之道果、神種、大藥……
乃至於本命法寶雛形！
可以說，只要是與這位階圖契合者，即便是跟腳差，也必然可以觸及那道八極門檻！
“契合不甚高，但也勉強可用，如此，倒真要道聲謝了！”
回想著習武多年卻成不得武聖的九天殺童，陸沉心中少見的有了幾分愉悅。
他的目光，卻不由得望向了多年前聚運金塔之所在，此刻，亦是天下玄功境匯聚之地！
“我的跟腳太差，幾無可能晉升八極，但若能得那一縷玄奇造化靈光……”
“可這，似乎有些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