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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真水無香

卻不知,周公子沒有接著說下去所求何事,從郭子豪身上收回目光,抬手倒掉杯中舊茶,釋然重新沏茶。

周公子身後的隨行侍女立刻上前來欲為他煮茶,周公子擺擺手,親自甄選茶器,擇水、取火、候湯、習茶……有條不紊地做著。泡茶本是一件簡單的事,但周公子親手為之,卻呈現出一種別樣的大成意境之美。

一舉手、一投足,所為發乎自然,任由心性。動則行雲流水,靜如山嶽磐石,姿態清靜、恬淡、寂圓,達到“至虛極,守靜篤”的茶道修養境界。

水流入壺,聲響瀝瀝似山泉吟訴,水中之茶如春花自開,悄然萌動舒展。

片刻後,茶香瀰漫,沁人心靈。

周公子微笑為郭子豪斟茶:“請!”

郭子豪舉杯品嚐一口,只覺舌尖凝香淡淡,生出難以言狀的舒暢。

“世人若解茶道,不羨仙人做茶人。”

周正和茗過一口茶,說:“茶道隱有至理,須克服九難,即造、別、器、火、水、炙、末、煮、飲。這過程與人生證道同理,每個人若要有所成就,莫不經過諸多九難歷練,方成大器。”

郭子豪聽得一知半解,只覺周公子言談茶經高深莫測,下意識地點頭稱是。

只聽周正和不疾不徐又說:“茶、水二者,相輔相成至關重要。茶,人之天賦稟性也,水,後天輔之相成也。假如本質不行,別人怎麼輔助都難成大事,就像諸葛先生對阿斗,縱使軍師有通天之能,鞠躬盡瘁輔佐也枉然。但人若是潛龍之才,注入真水即活,能助其發揮到極致。《茶錄品泉》有云:‘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體。非真水莫顯其神,非精茶曷窺其體。流動者愈於安靜,負陰者勝於向陽。真源無味,真水無香。’所述就是這個道理。”

這一番以茶論道的話,郭子豪依然聽得有些不解,但從中卻感覺到周公子的言下深意,竟是有要出手助他的意思,不禁怦然心動,浮起激動之情。

周正和觀他神態,面露微笑,說:“你我難得有緣結識一場,周某不才,願與你結盟共事,別無其它附加條件。”

郭子豪大喜過望,這麼說,周公子已經決定無條件支援他,讓他出乎意料之外。他脫口說:“多謝,多謝,不勝感激。”

周正和說:“我絕少看錯人,子豪,你有潛龍之才,又有諸多機緣造化,他日必定成就大業。我本無色,與你同行,沾染茶香之氣,今後得託你的神氣行事,感謝之言你就不必再提。”

郭子豪暗暗感嘆自個的時運真好,才得李司令的支援,又得周公子輔助,今後何愁不能成事?難得周公子謙遜恭維,自謙為真水無香,卻將他比喻作上等精茶,這也太抬舉人了,聽得郭子豪心頭大暢,舒爽不已。

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激動得難於自禁,說道:“小子沒啥出息,但凡周兄有什麼吩咐,無不竭力照辦。”

周正和笑說:“子豪言重了。只不過,我向來不喜太多世事紛繁,心煩爾虞我詐的功名利祿爭鬥,你如果不介意沾染世俗紛爭,我可做你的背後之人,託你之名行事,如何?”

郭子豪用力點頭說:“不介意,求之不得。”

周正和茗茶片刻,隨後說:“李司令是政界高層,與他合作須慎之又慎,我還得多考慮。但時不待我,局勢緊迫,我們可以先採用個折中的辦法來應對眼前的局勢,想以你為中介人,作為我和司令這方的橋樑,先做行動,後謀大事。”

郭子豪籲口氣,點頭說:“好,需要我做什麼?”

周正和說:“大家各行其道,李司令對你會有其它安排,我這邊只談商道,以應對其變。”

郭子豪試探問:“是不是針對榮家?”

周正和含笑,微微點頭:“不錯,對方既然已先手佈局,我們也該落子封一手。”

郭子豪問:“怎麼封?”

周正和說:“先觀其變,再做應對。過些天,我叫人準備好一份關於榮家商業行動的詳實資料,交與你,由你根據資料制定出對策,我們商議過後即可行。這事我在暗,你在明,需要你多擔待些風險。”

郭子豪立刻應承下,說:“不怕風險,就怕拿不出好的策略,讓周兄失望。”

周正和笑說:“你做事總是讓人驚訝,刮目相看,想必這次也不例外。你盡力去做,只管放手一搏,凡是資金和關係方面,我定會傾盡所能支援。”

郭子豪聽到這話,心頭大定,忍不住竊喜。周家富可敵國,有周公子提供資金作後援,以強大的財勢碾壓過去,必定勢不可擋。

周正和察覺到郭子豪的喜色,又說:“子豪切莫輕敵,榮家與我同為五大世家,根基深厚,常人難於想象。與之博弈,切忌急躁輕妄,不容失誤,謀術盡可周密,主佔天時地利人和之道,再做相應行動。”

郭子豪點頭記下,心想,與榮家針鋒相鬥,這算是一件公事,不知周公子還有哪件私事要他辦?

隨後喝過一盞茶,只聽周正和又說:“舍妹與魏先生相識多年,這趟她肯從法國歸來定居,多半是因魏先生的緣故。我作為兄長,對舍妹的私事不宜過多干涉,況且我看魏先生為人行事至上,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只不過……”說到這裡,他似乎有難言之隱,頓了頓,沉吟起來。

郭子豪心頭一跳,想不到周公子會對他說起周芷怡的事。透過這番話可知,不出意外,周芷怡果然是對魏立那家夥大有情意,追隨他從海外歸來,看似已為之傾盡芳心。郭子豪心底泛起酸楚之意,沒法不嫉恨魏立。

停頓片刻,周正和接著說:“凡事過順,不見得是件美事。我有個不情之請,只怕有些難為你,但除了你,目前又沒其他合適人選。”

郭子豪暗暗驚疑,心想,周公子不會是要他追求周芷怡吧?他立刻說:“請周兄明示,要我做什麼?”

周正和說:“情比金堅,不怕火煉,假如子豪你方便,能否作為試金石,探探魏先生的成色如何?”

郭子豪聞言吃驚,沒想到還真被他猜中,周公子言下之意竟是要他插進周芷怡和魏立之間,考驗魏立對周芷怡的感情是否為真。這事還有些難辦,郭子豪一想到要面對魏立佔據周芷怡芳心的情景,就像吞了個蒼蠅極不舒服,而且,周公子的意思,僅是要他試探即可,也不算真要他去追求妹子,這火候難掌握啊。

但轉念又一想,郭子豪心底冒出個念頭,管他呢,我奉命去追求,萬一假戲真做撬了魏立的牆角,俘獲周小姐的芳心,生米煮成熟飯,那可怪不得我。正如周公子所言,這只能說明魏立是塊破銅爛鐵,禁不住我烈火焚燒,化為渣渣。如果有這樣的結果,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喜事,即打擊了魏立,又抱得美人歸,何樂而不為?

郭子豪主意已定,卻不立刻表態,遲疑一會,這才面露難色說:“周兄對令妹一片苦心,我豈能不去做,只是,不知具體該怎麼辦?”

周正和見郭子豪答應下來,似乎松了口氣,笑說:“這個我沒什麼好建議,你不如見機行事,適度即可。”

郭子豪尷尬一笑,厚著臉皮又問:“那……我借拜見周兄的機會,多來你府上做客,可以嗎?”

周正和微笑點頭說:“你我亦是朋友,不用尋藉口,也可常來往,一切自便。”

郭子豪暗喜。心想:只要能有機會接近周芷怡,不愁沒法追求她,我可不是什麼紳士君子,什麼明的暗的招數只要管用都會使出來,到那時,別怪我手段低劣。

雖然轉念想到,他對唐映雪有誓言在先,不能主動追求周芷怡。但這下,可是周公子吩咐的“任務”,不能推辭,而且,從另外的角度來看,他這樣也就不算是主動,可謂被動行事,相當於奉旨泡妞,作為“試金石”,懷有艱鉅、神聖、崇高的使命出手,也不違背誓言。

想及此,郭子豪不禁悶笑,借低頭喝茶掩飾神色。

周正和又說:“你不是跟芷怡有個約定嗎?你有空儘早出行,同時約上魏先生一起過去,也好行事。”

郭子豪一怔,這是指跟周芷怡相約去張院士的傳習館,做客品茶欣賞藝術藏品。本來是件好事,但如果夾帶上魏立,那也太煞心情,好似往一鍋鮮美的湯扔進一顆老鼠屎。郭子豪心頭很是不情願,但見周公子開口點明,已不便推辭,只得點頭說:“好的,這兩天我就相約。”

周正和面露微笑,說:“定下就行,以後儘可找柏管家進行預約安排。”

郭子豪忽然想到一事,就說:“我差點忘了,前段時間榮正昌跟我爭鬥,這傢伙找來殺手組織的人對付我,被我擺平。最近,這些殺手又潛入一批,意圖不軌,埋伏在臥龍山莊附近,讓我一時還難乘車外出。”

周正和驚詫問:“麻煩麼?要不要我叫人幫忙?”

郭子豪搖頭說:“沒事,李司令已經指派軍警助我,我們能處理。只不過,跟令妹之約可能要推後些天,等我解決了這事再定。

周正和沉吟說:“如果一時難解決,你出行辦事也麻煩。這樣吧,我調遣一架直升機過來供你乘坐,作為出行工具,保障安全。”

郭子豪欣喜點頭說:“好啊,多謝。”

有直升機做點對點的飛行,當然要安全可靠得多,總不成火蠍的殺手還有地對空導彈?那也太他媽稀罕了。

周正和見事情談完,就此端茶告辭。郭子豪欲留他在山莊吃晚飯,被他婉言謝絕,說晚餐時間約定跟家人一起相聚。

郭子豪見狀,只得起身相送出門。

周公子隨行的保鏢將車子開到別墅門廳前,為他拉開車門。

臨上車,周公子好似想起一事,轉身問郭子豪:“小丸子是不是在你這裡,她人呢?”

郭子豪駭了一驚,尷尬發窘說:“她在球場打球……實在抱歉,本來這事我該跟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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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微笑擺手說:“小事一樁,不必介意。你對她儘量好些,免得舍妹掛懷於心。”說完,他坐上車,招手離開。

郭子豪目送車隊遠離,心跳不止,疑惑心想,不知周公子怎麼得知小丸子在山莊?幸虧周公子為人寬宏大度,沒跟他過多計較,這事看似終結,也沒強行要他交出人來,還好不起芥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