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那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不再充滿文藝少年的愁苦，細細眯起的眼睛，彷彿帶著寒意的冷月。
宋落落只掃了風煜浪一眼，就對他自動切換防禦模式表示佩服。
若自己不是早就看透他的表演，怕是要驚愕他變臉如此迅速。
可惜，他指的地方毫無動靜。
“再不出來的話，我便出劍了。”風煜浪加重了威脅。
依舊是毫無動靜。
宋落落暗暗搖了搖頭，雷聲大雨點小，管個屁用！
她抬起手來，摘掉髮髻上的水紋簪，沉著一張冰山似的臉，靈力灌入到水紋簪之中，周遭的水靈氣立時跟隨著浮動。
好似從天空上憑空傾倒一盆水，直向大黑石下方落去。
“別別別……”一道驚恐的聲音響起，眼看水就要澆下來，也顧不上躲藏，連忙跳了起來。
“風靈雪，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風靈雪緊張地盯著上發的水，見其並沒有倒下來，而是化為一道虹吸，倒轉方向落在別處，那黑色的焦土，立時被澆灌成黑泥漿。
好強的控靈術！
風靈雪回過神來，卻是先蹲下身，攙著一人從大黑石下走了出來。
“我姐姐……”風靈雪強忍著鼻端的酸澀，想要張口說些什麼。
“風靈雨？她這是怎麼了，怎麼這個鬼樣子？”
風靈雨的表情木然，雙眼毫無焦距，瘦削的臉頰上有著一道漆黑的疤痕，顯然是中毒甚深。
“我們中了宋青紗那個賤人的暗害，姐姐為了救我，才中了三階惡狼的狼毒。風煜浪，求求你，救救她。”
“哦，是三階惡狼所傷。”風煜浪點了點頭，和風靈雪情真意切的祈求不同，他的表情又變成了漠然。
“我為什麼要救你們？”
“因為、因為我們從沒和你爭奪過家族繼承權……”風靈雪急切地想說些什麼，她的視線一轉突然看到一個人，聲音立時尖利起來，“宋落落！你們宋家都是卑鄙小人！風煜浪，你聽我說，他們宋家沒有好東西，你別……”
她的話尚未落音，就被一道厲喝打斷。
“風靈雪，住口！”風煜浪急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逼視著她，“我實話告訴你，如果是風家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我的死對頭風煜汶。不必他開口，我便會在他被誘騙到三階惡狼的洞穴之前出言揭穿那女人的陰謀。
但你們姐妹，有什麼資格值得我風煜浪出手？”
“！！”
這句話所含的信息量太大了，風靈雪不由瞪大了眼睛，純潔無暇的雙眸透著清亮的茫然，接著是理解的後的憤怒，最後化為深深的惶恐。
風家的爭奪每每趨近白熱化，她和姐姐卻總是站在遠處隔岸觀火，從不爭，從不搶，以為這樣就能保證在家族中的身份和地位。
可是，從風煜浪的話中，好像並不是那樣。
她瞪大了眼睛，雙眸朦朧，突然看不清任何東西。
有一種瞭解了真相，可又不敢承認的惶恐。
內心的震驚和眼下的狀況糟糕透了！
這個時候，被她攙扶的風靈雨突然動了動。
死寂的雙眸像是漸漸地點燃了什麼光芒，她沒有看向風煜浪，而是牢牢地鎖住了站在一旁的宋落落。
“你……”她的聲音有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和破碎，彷彿小心翼翼，開口說了一個字後，頓了許久，直到宋落落平靜地看過來，她才繼續道，“你早就知道宋青紗不是好人，是不是？”
歷經三世，宋落落知道風靈雨說出這句話的含義。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對方或許想要做什麼改變，卻沒想到反而遭受重擊，甚至隱隱有擊碎內心信念的跡象。
這種情況，若是一不小心就會陷入自己所糾結的那個心魔，甚至有可能就像剛才風靈雨的那副表情，木然呆板，成為一個木偶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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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她急切要抓到的答案，宋落落搖了搖頭。
“我只是討厭她罷了，至於她是不是好人，跟我無關。”
大概是她難得說了這麼長一段話，風煜浪驚奇地扭頭看她。
聞言，風靈雨臉色煞白，身體搖搖欲墜。
她沒有那麼平凡的體會。可她偏偏是一個平凡人。
上一世的時候，她和妹妹都是風家的邊緣人物，從不爭搶，她還好一點，比起妹妹天真無邪，甚至可以說是愚笨的性格來講，稍微有一點點明辨是非的能力。
可那又能怎樣，當她心慕一人的時候，立刻就落入了地獄。
妹妹死的很簡單，也十分安然。她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麼而死。
自己呢，那樣腐爛、痛苦，遭受一切黑暗死去。
留在心中的唯有恨意。
殺了宋青紗！
以千百倍的手段還回去！
可當這恨意要付諸行動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鬥不過宋青紗。
哪怕是擁有上一世的記憶，小白終究是小白。
風靈雨的眼神越來越灰敗，內心的掙扎、痛苦、自我清醒的認識，一時超過了濃烈的恨意。
望著這樣的風靈雨，宋落落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她本該也是恨宋青紗的，甚至巴不得她落下所有的光環，死在眾人所棄，死在不在是“女主”的故事之中。
可看到這樣的風靈雨，忽然又發現那並不值得。
小說中的人物影響她的人生一次就足夠了。
“風靈雨，桃源湖上宋青紗摔倒的那一下是你故意的吧。”她隨手插回水紋簪，撫了撫墜在耳際上方的髮髻，“我不知道你具體指的是什麼，但我討厭她，若是她礙了我道，擋了我的路。人擋殺人，仙擋誅仙！”
最後一個字彷彿抵在舌尖，宋落落說的極冷。
風靈雨渾身一震，似是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那原本只有形而無神的雙眸，此刻彷彿活了起來，微微眯起的丹鳳眼眸睨眾生，黑睛彷彿磁石，讓人瞬間就信了那話。
風靈雨的枯萎的心間像是被注入一道暖流，可怕的未來漸漸變淡，眼中唯剩下一雙冷眸。
假如宋落落是個男子，她怕是會立刻沉溺在這滔天的氣勢之中。
風靈雨在心底暗暗罵了一句沒出息，站直身體，衝宋落落鄭重地拱了拱手。
“還請落姑娘帶我一道。”
“姐？”
“雪兒，現在先不要問我任何問題，到了合適時候，我會告訴你。”
……
——“恭喜宿主，策反者風靈雨對您的好感值加0，宿主獲得一階劍意，可用於劍術之中，提升劍道修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