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耷拉著眼皮，一字一頓地接著說道，“宋家這會兒恐怕已經在商討著怎麼對付我沈家，甚至已經在路上。我們還有必要在這裡討論他們是生是死的問題，而不是聚集家族戰力，準備禦敵之策嗎？”
“禦敵？”最右側的老者接話道。
他是沈家第三位長老，身份也是極為厚重，管的是沈家幾十個從屬家族。聞言，冷哼一聲道，“你知道這短短十日之間，那些從屬我沈家門下的家族退去多少嗎？如今正是人心散亂之際，還要他們禦敵，你這是想將沈家攪散嗎！？”
他的鬚眉皆已發白，額頭之上盡顯歲月的痕跡，隨著怒斥的不滿，額頭上的皺紋越發深邃，同時也顯得無比嚴厲。
沈陌眉頭一簇，“三長老，從屬家族散去當是你來負責才對，為何在此提起。又與我建議的禦敵有和關係？”
“放肆！”三長老大怒，其它幾位長老尚未指責分毫，一個晚輩，更何況還不是嫡系子孫，敢當面指責他的不是。
一旁閉目養神的二長老神情微動，緩緩睜開眼睛，“小陌說的話也並不無道理。二長老，你確實應該反思一下那些家族退出的原因，是否是平日裡剋扣太嚴重，光顧著你那一房的利益，從而使得他們分配不均，這才產生了分歧。”
二長老比大長老和三長老保養的都要好，看起來也就四十多歲的年齡，膚色白皙乾淨，氣質也是儒雅，說話之時不緊不慢，可卻是字字提及關鍵。
如此被當面懷疑，三長老頓時大怒，一拍桌案，直接站起身來，怒不可遏，“沈巖，你少在那裡血口噴人，煉丹庫房歸你所管，分發丹藥也是你一手操作，那些家族因為資源分配不均鬧到我這裡多少次，結果你都用‘此次煉丹不順’打發了，可我怎麼瞧著你那一房的人各個將丹藥當成是糖豆子吃！”
“胡說，丹藥如此苦澀，怎能與糖豆相提並論。”
“……”
二長老的反駁使得房間中一時靜謐，不過兩人怒目而視的情勢並沒有改變，中間若非隔著一個大長老，恐怕兩人早就動起手來。
沈烈左右看了一眼，警告地輕咳一聲，“你們兩個都先坐下。”
二長老猶自不服氣，眼睛瞪的碩大，還待說清楚情況。在大長老的逼視下才憤憤然落座。
沈陌冷眼旁觀一場家族高層之間的明爭暗鬥，心中只覺得發寒。
他曾嚮往的家族情義似乎並不那麼牢固，所以為的家族光鮮亮麗也並非如想象那般美好。拆開了表皮，這裡面也存在這骯髒和腐敗。
不過，現如今並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而是讓他們能夠對宋家引起重視，從而行動起來，這樣免使沈家落得滿盤皆輸。
沈烈壓服兩位長老後，這才繼續看向沈陌，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沈陌的心思變化，心頭微微一沉。
這個庶子是留不得了。
如此判定之間，沈烈倒沒有任何惋惜之意。雖說沈家家族成員稀少，但他們也從不養一個壞根，免得到時汙了別的根，那樣一來更加痛苦。
思索之間，沈烈的表情卻未見任何變化，只是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寒光。
很快，商議的結果便出來，最終只定為沈陌憂思多慮，不過為了找回沈家在九族戰丟失的面子，今日起沈家也會聚集起人手，三日後討伐大槐山。
這番決定之後，沈陌猶覺得時間太慢，最後無論如何說都只被三位長老趕了出去。
這邊沈陌剛剛離開議事殿，天柱峰上空就響起此起彼伏的鳥鳴。
似若什麼鳥獸駐足高空引頸長鳴，聲音急切而焦躁。
“警靈獸發聲了！”
一個聲音從沈陌的心底響起，他猛然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議事殿，白紅色相間的房子籠罩在雪山午陽之下，半壁之上爬著翠綠無比的綠斑草。明明是一副極為清麗舒適的建築風景，此刻看來卻像是被陽光披上了一層血。
沈陌身形一動，猛然扭過身，一點腳尖，直向山下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議事殿大門猛然開啟，三位長老幾乎是並肩而出。
沈烈大喝一聲，“沈陌！”
沈陌頭也不回地向山下急速奔去。
與此同時，天柱峰上空，一艘巨大的靈舟於雲層中緩現。鳥喙似的舟頭穿過最後一層雲霄，刺破午後烈陽，一點點將天柱峰上空的光芒遮住。
好似一片巨大的烏雲擋在天空之中，此處天地竟很快就黑了下來。
“鯤舟。”沈烈喃喃。
他滿眼難以自信，同時也無法想象宋家怎會有此物。
但是腦海中又有一個聲音這樣說道。
數百年前宋家和沈家爭奪第一，那時它就已經具有第一的資格，其所具備的資源方面並不比沈家少。
只是這東西為何今日才拿出來？
二長老抬首望著天空，半晌後默默後退一步。
三長老面容一肅，一振道袍道，“鯤舟又如何？且看老夫上去殺他宋家個精光。”
說罷，腳尖一點地面，身形如同炮彈一般直射向天空，爾後踏空踢雲而行，不一會兒就落在舟頭之上。
“宋家小兒們，敢犯我沈家，速速前來受命！”他囂張無比地大喝。
大長老阻擋不急，滿面陰沉之色。
雖說三位長老的名次只是一到三的差別，但實際上在修為、見識、壽齡、學識等等方面，二、三兩位長老與大長老相距甚遠。
大長老年幼時還經歷過沈家和宋家的對戰，雖然並未去往九族戰場，但其中的艱險和風波還是在後來聽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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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宋家最後慘敗而被沈家驅逐，乃至追殺，皆是知曉的。
可那時，他只覺得自己的家族厲害偉大，什麼事情都能做到而已。
然而眼下，舊日的影像彷彿顛倒了順序，換做是宋家前來攻打天柱峰，要誅殺沈家等人。
大長老神思遊走的數息，很快便反映過來，手臂往後一甩，聲波立刻在整個空中響起。
“沈家諸人聽令，犯我沈家者雖遠必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