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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英投天運

當夜子時,幾十路突圍人馬,少者一兩百,多者四五百,專挑密林小道,涉水攀巖,繞過官軍關卡,沒有奇峻險徑可借的,則秘密逼近官軍關卡,突然衝殺,奪關而出。一時間四面開花,官軍措手不及,竟被半數白蓮軍衝出了重圍,還有不少就近鑽入了荒無人煙的七姊妹山中。

身為大元帥,即便突圍也不屑行走蛇鼠暗道。覃佳耀打算突圍後直奔官店口,入夜後便帶領五六百人向東北摸去。前面到了一處埡口,火把密密麻麻,有官軍把守,眾人趁著夜色隱身到樹林中。子時一到,覃佳耀一揮手,數百教勇突然現身,吶喊著向埡口衝去。

無巧不成書,這一路圍剿官軍正是鄔陽關把總烏有仁。當日烏把總懇求參戰,田文斌考慮再三才同意,令其率領所部千餘兵勇鄉勇先行,佔據與北路圍剿大軍相鄰的這處埡口待命,總攻之前則防止教匪脫逃。烏有仁不出兩日便到達指定位置,親自帶領三四百人駐守埡口,其餘兩撥人馬,分別安扎在埡口背後左右一裡,整個隊伍呈品字形紮營。。

時值子時,埡口上官軍大都已在營帳中入睡,只有值守巡邏兵勇。覃佳耀那數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過去,官軍營中大亂。烏有仁在帳中驚醒,提起青鋼劍奔出帳外,口中不停大喝:“教匪偷營,快!快!列陣殺敵!”

可哪裡來得及,覃佳耀並不戀戰,與覃聲柱前面開道:“擋我者死!”面前的兵勇非死即傷血肉橫飛,餘者紛紛閃避,還沒等烏有仁集合起大隊兵勇,白蓮軍如大水過境般衝過埡口,往山下湧去。

“不知死活的狗日的們,快追啊!”烏有仁急得破口大罵,又對身邊吼道:“快鳴號示警,通知山下攔截!”手舞青鋼劍,率眾尾隨追趕。

埡口上的廝殺聲,早已驚動了背後那兩營官兵,又聽到埡口上號角亂響,眼見有大隊人馬衝過前方防線,頓時也吹響了號角,軍頭呵斥怒罵聲、兵勇鄉勇驚呼聲、刀槍棍棒撞擊聲中,左右兩路迎面夾擊過來。

前有官兵攔路,後有追兵將至,眼看覃佳耀就要被陷入圍困,一旦雙方混戰在一起,官兵人多勢眾,覃佳耀這一隊人馬將難脫身。

危急時刻,右前方那營官兵背後突然大亂,一撥白蓮軍數百人吶喊著掩殺過來。

覃佳耀精神大振,九環潑風刀往右前方一指,厲聲吼道:“援兵來了,殺出去!”數百教勇一齊向前猛撲,右側那營官兵被裡外夾擊,霎時間死傷慘重,兩撥白蓮軍匯合在一起。

來的正是天運軍總教頭張正潮。天黑後張正潮帶著三四百兄弟,依令向東擇機突圍,卻擔心大元帥安危,便暗中在覃佳耀右側探路前行,哪知道從一條亂石林立河谷中穿插過去,竟然沒有碰到官軍一兵一卒。原來,七姊妹山方圓廣闊,大道小徑何止數十處,更有無數崖壁溝壑可以勉強行走,數萬官軍圍困,也不過是封鎖四面主要通道,不使大隊教

匪脫逃。白蓮軍分散突圍,不僅是張正潮一路,另有幾隊運氣好的隊伍,還有無數被打散的教勇,都從官軍無暇顧及的縫隙中鑽了出去。

張正潮率眾河谷穿出,揣測應已跳到了官軍防線以外,猛然聽見左後方殺聲陣陣,心中一驚,那正好是大元帥突圍線路。當下毫不遲疑,揮刀急呼:“大元帥遇險,快隨我接應!”數百教勇齊聲吶喊,返身殺回敵營。

兩股人馬匯合,右側那營官軍反應不及,硬生生被被衝開一條血路。覃佳耀張正潮合併一處,往官店口方向逃去。暫且按下不表,先說為何西徵軍杳無音訊。

副元帥林之華,領命率瓦崗寨精兵四千,分做三撥,晝伏夜行向北進發,覃聲鸞派營盤嶺上兄弟沿途人接應指引,大軍並未開上官店口,經銅錢壩直接進入伍家河向家灣。覃聲鸞親率營盤嶺上一千精兵到向家灣,交由張羅漢統領,準備隨林之華西征。

五千西征大軍齊聚,把向家灣擠得人滿為患。

林之華對覃聲鸞說道:“賢侄,此處屯兵地域狹窄,而且瓦崗戰事一起,大軍還得數日才能兵臨施州城,要不乾脆秘密西進,到新塘與王英會合,在五堡山中紮營,以便隨時進擊?”

“師叔不要太過心急,瓦崗白陽世界方圓廣闊,險關無數,寨中糧草充足,二叔身邊還有七八千兄弟,數月之內官軍圍攻難以湊效!”覃聲鸞勸道:“倒是師叔數千大軍西去,難保不被人察覺,若是洩露訊息官軍有了防備,突襲施州城的作用就打了折扣。這一帶雖然稍顯擁擠,但地處谷地群山環伺,訊息不易走漏,又有營盤嶺為後援,隨時補給糧草軍需,反倒便利許多。不如暫時匿伏在此,得知瓦崗打響,再迅速西去,打官軍個措手不及!”

林之華思考再三,也覺得有理,便把大軍分散在向家灣與緊鄰的張家灣駐紮,明卡暗哨放出幾里外,閒雜人等只准進不準出,嚴防訊息走漏。

這一天,林之華突然得報,額勒登保大軍已將瓦崗 “白陽世界”團團圍住,紅衣大炮四面轟擊。急忙與覃聲鸞、張羅漢商議:“瓦崗所轄方圓百里,官府須得數萬大軍才能圍困,瓦崗寨圍剿既已打響,施南府守衛必定空虛,西征大軍明日即可出動,直擊施州城。”

覃聲鸞皺眉沉思一陣,說道:“林師叔,紫護法聯絡川東楊秀漋、湯永禮不知結果如何,青護法去施南府打探也至今未有訊息回來,施南府官軍守衛詳情未能掌握,實是有些不放心,是否再等幾天?”

林之華大笑道:“難怪大元帥常言賢侄謹慎,須知兵貴神速,戰機稍縱即逝!再說這五千精兵,也不能一直藏在這裡無所作為,即便施州城情況有異,師叔也得率眾殺返瓦崗寨,不然瓦崗兵力不足,大元帥怎麼辦?”

白護法也在一旁說道:“大軍西進路途還要幾天時間,我軍可在新塘略作停頓,說不定能得到紫護法與青護法

二位訊息。”

“那好吧,師叔還是隨軍攜帶七日糧草,聲鸞隨後將後續糧草陸續運來。”覃聲鸞見林之華決心已下,也擔心二叔覃佳耀在瓦崗大寨壓力太大,便不再阻止。

張羅漢此前數月,一直在西線轉戰接應黃柏山兄弟,對西線情況十分熟悉,大鬧施州城時對王英也有援手之誼,此番襲擊施南府,自然充作先鋒,率營盤嶺一千人馬開道,穿竹園壩一路向西,直插新塘。

當日傍晚到達蓼兒河,張羅漢擇一地勢險要、水源便利之所紮營,安排停當,正待派人前去聯絡王英,卻有教勇來報,王英得知天運大軍西征訊息,主動前來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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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羅漢趕緊前去迎住,大軍營寨尚未扎好,寒暄幾句,兩人就在山路一側,找個青石包坐下。張羅漢將瓦崗寨之圍及此行進擊施南府的計劃如實相告,然後問道:“進擊施州城,大軍要順利過境、後續糧草需源源不斷運送,新塘、三岔一線必須暢通無阻。王英兄弟,你看眼下新塘可能儘快拿下?”

王英微微一笑說道:“張先鋒別急,莫看新塘有城牆卡門,貌似守衛嚴謹,但平日裡實際只有一訊綠營兵,近日上邊增派了數十兵勇,加上衙役官差,連同地方大戶團練鄉勇,也不過兩三百人。不要說有張先鋒所率一千精兵,單憑我新塘道場六七百兄弟,此前若不是考慮大隊官兵一到我們沒有援手,也早將新塘拿下了。現今先鋒只需派一隊人馬稍加圍困,我新塘教眾打前陣,內中自有我教兄弟接應,一舉拿下新塘,便作為我這幾百弟兄投奔覃大元帥的見面禮。”

張羅漢大喜,雙手抱拳道:“好,好!多謝王英兄弟相助!”

“都是教中兄弟,不必客氣!”王英抱拳回過禮,又說道:“不過,此地相隔新塘還遠,前行十里便是我新塘教友道場,前次施州城返回時覃都督也看過的,地勢極是寬闊,距離新塘也不過二十餘裡,進可攻新塘,退可遁入五堡山,是個難得的點兵練兵之所。此外,五堡山地域廣大,山大人稀,人跡罕至,王英與兄弟們還在山中秘密建有營寨,西征大軍到後,可以備用。先鋒不如就在新塘道場或五堡山安營紮寨,副元帥隨後到達,大軍也好有屯兵之處。”

“多謝王英兄弟想的如此周全!今日天色不早,我先鋒營暫且在此駐紮,辛苦王英兄弟,回去佈置,明兒一早,先鋒營便來道場與兄弟會合,一邊等待副元帥大軍,一邊籌劃攻打新塘。”張羅漢再次謝過。

次日張羅漢卯時拔營,辰時便已到達王英道場。先鋒營教勇和新塘教友,在道場與五堡山兩處搶搭營寨,布卡設防,接應林之華大軍。

午時之後,林之華大軍也開進新塘道場。

張羅漢帶著王英迎出二三裡,與林之華見禮。林之華遠遠看見,便大笑著喊道:“王英兄弟,多日不見越發英氣逼人!歡迎加入天運大軍共創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