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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計賺烏大人

烏有仁領著官軍一陣疾行,趕回獨孤山北面,遠遠看見山前一片狼藉,地下躺著二三十具兵勇鄉勇屍體,一旁數十名負傷兵丁或坐或蹲,張羅漢一眾早已往北逃去,剩下幾百官兵只顧對著教匪背影吶喊,卻不敢追擊。

烏有仁顧不得身後步軍,獨自打馬狂奔過去,翻身跳下戰馬,隨手揪住一名小頭領,厲聲喝問:“怎麼回事?”

“回稟大人,大人帶兵走後不久,我軍背後突然殺出一支教匪,前面是幾十名火槍手弓箭手開道,槍箭齊發,猝不及防中不少兄弟中槍中箭倒地。緊接著十餘騎教匪衝到陣前,教匪為首一人異常兇狠,騎一匹通身雪白的戰馬,只一衝便踏翻我軍數人,手中使一柄大刀,削鐵如泥,傷我兵勇無數。山下槍聲一響,山上張羅漢也帶人衝下山來,教匪裡外合擊,我軍抵敵不住,被教匪突圍往北邊跑了。”那名小頭領戰戰兢兢的答道。

“一群無用的東西!”烏大人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那小頭領臉上,再問道:“北面教匪援兵有多少人?”

“這……大概四五百人。”小頭領捂著臉,陪著小心回道。

“來呀,傳我命令,全力追擊北逃教匪,我就不信,他們逃到天邊去!另去西線傳信,獨孤山教匪已向北逃竄,田大人不必戀戰,若是教匪主動西撤,更不可追趕,恐有埋伏。請田大人速速擺脫教匪糾纏,率隊向北趕來,與我大隊會合!”烏大人心中一盤算,教匪援兵與張羅漢一起,也不過六七百人,況且已成驚弓之鳥,又無山寨關隘可守,自己官兵加鄉勇,足有一千五百人,不說全殲,也需擊潰教匪。不然,這許多時間的籌劃不是白做了?

剛剛被教匪破山時,陣亡及重傷的,也不過五六十。烏有仁急命幾名小頭領,收攏山前官兵與鄉勇,悉數往北追去。

目光所及,前面約有二三百教匪斷後,掩護前面輕重傷員,一路逃竄,路上不時看見丟棄的菜刀斧頭之類,狼狽不堪。烏有仁大喜,把手中青鋼

劍一舉,大喊道:“教匪丟盔棄甲,已經潰不成軍,兄弟們,衝上去,砍得教匪人頭一個,賞銀五兩!”一應兵丁鄉勇,精神大振,隨著烏大人,爭先恐後往前衝去。

白蓮軍毫無鬥志,只顧向北退逃,實在被官軍追得近了,就藉著山巒石堆大樹等地勢,用火槍弓箭壓制一陣,官軍一停頓,白蓮軍馬上起身奔逃,如此反覆,且戰且退,眼看追過了一二十裡。

又追上一處山樑,白蓮軍一撥火槍手弓箭手,在半山抵禦一陣,待前隊翻過山樑後一聲呼哨,也急急越過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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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大人率隊登上山口,不覺眼前一亮。

腳下是一個山谷,對面一條山嶺,險峻異常,數十丈寬的山谷左右延伸,右高左低,形成一條長達數里的斜槽。二三百白蓮軍正聚在谷中小河邊,那名兵勇所說的教匪頭領,正圈住白馬,左右徘徊,似是舉棋不定往左還是往右。那撥火槍手弓箭手也已快逃到谷底,先前狼狽前行的傷員隊伍,此時卻已離開了視線。

烏有仁立於馬上,見谷中地勢險惡,不敢貿然出擊,忙叫過幾名本地鄉勇,問道:“你們誰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回稟大人,小的家住鄔陽關以北,距此地不遠,兒時常隨長輩到山那邊走親戚,所以曉得。現在我們已到建始縣官店口地界,所立之處並無山名,因形狀狹長像條扁擔,私下裡就叫扁擔山。對面那道橫起的山卻是有名的,兩面陡峭異常,中間高聳峭立,山脊狹窄綿延數里,形如薄刀,故而喚作薄刀粱子。要到山的那面去,只有中間那條極難行走的山道可以翻過山樑,如走大路,則要從谷口左邊繞過去,就遠了半天路程。右邊進去不遠,薄刀粱子與腳下扁擔山便漸漸連在一起,谷中小河便是自那兩山交匯處發源,那裡面三面環山,所以下面那個河谷,只有左邊才是出口,右邊是沒有出路的。”一名鄉勇一五一十的回答。

說話間,見得谷中那教匪頭領似是已有決斷,在大白馬上把刀往右側一指,二三百

人一窩蜂向山谷深處湧去。

“哈哈……看來教匪不諳地形,定是追尋前面隊伍進到死衚衕,真乃天助我也!”烏大人一陣狂喜,把馬鞭往前一揮:“衝下山去,全殲教匪!”

山路崎嶇不便騎行,烏有仁翻身下馬,把韁繩往衛兵一甩,從身邊一名兵勇手中搶過火槍,領著近千名官兵鄉勇,一路吶喊下山。

山路狹窄陡峭,窄處只能一人透過,寬處也至多兩人並行,官軍前面的到了谷底,後面的還在山口,足足用了一頓飯功夫,全部人馬才在谷中聚齊。烏大人急急整理好隊型,往山谷深處追去。

拐過一彎,不遠處已是山谷盡頭,卻見那兩三百白蓮軍,佔據兩山相連處的山麓,擺好陣勢,不再逃走,預想中的教匪傷員隊伍也不見蹤跡。

烏有仁心中一緊。剛剛大隊人馬彙集谷中已耽誤了不少時間,即便是兩山相接處坡陡林密,但這麼長時間,教匪也完全可以翻山越嶺逃去,現在反而佔據險要等待官軍追來,卻是為何?況且,教匪前隊那麼多輕重傷員,絕難翻越前面埡口,此時卻不知去向,莫不是有詐?

連忙一舉手,止住隊伍暫不前進,自己則往前後左右四處張望。只見左右兩邊到兩山交匯處,或是陡峭懸崖,或是亂石密林,谷中陰森可怖。此時若有教匪奇兵把身後谷口一堵,自己豈不是反而身陷絕境?心下大赫,連聲喊道:“快!快!教匪有詐,速往後撤!”

官軍後隊變前隊,急速往來路退去。

就在此時,兩山交匯處傳來“轟,轟,轟”三聲炮響,被追的那幾百白蓮軍,齊發一聲喊,倒轉往谷中猛撲。薄刀粱子上一聲呼哨,山頂、山腰叢林中也突然冒出無數教勇,吶喊著從那條小路往山下衝來。

緊接著,又是一片吶喊聲,來自薄刀粱子對面,也就是官軍適才下山的山口方向。

山谷中到處都在高喊:“活捉烏有仁,活捉烏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