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並沒有打鬥的痕跡，甚至掙扎的痕跡都很小，初步檢查，死者身上也沒有其他明顯的傷口，但具體的死因，還需要法醫那邊給報告，暫時來看是溺亡，有可能是什麼原因剛好暈倒在這邊，失去意識，臉扎到了水裡……”
楊平業帶著陳闊、李世遊、朱璃幾人，蹲在那小水坑旁做簡單的情況介紹。
圍著這麼個最深處才勉強沒過踝關節的水坑談溺亡，確實有種黑色幽默的滑稽感，何況按楊平業的描述，死者並不是被他人強行按在水裡溺亡的。
但不論是說話的楊平業，還是聽著這番描述的陳闊、李世遊、朱璃，卻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知道“惡靈附身”的前提後，發生什麼樣詭異的事都能夠解釋。
陳闊站起手，抬起右手並兩指抹了一下額頭。
小秘書本來打算跟著站起來，一瞥見他這動作，立刻又麻溜地蹲了回去，低頭看水坑——她上次差點沒被她“狗哥”的天眼閃瞎了眼，現在還心有餘悸呢。
陳闊開著天眼掃視四周，雖然他不開天眼，一樣有著比氣修還強的靈感、靈視能力，但開啟天眼後，就像拿著激光炮掃射，原本潛藏的靈體，基本都藏不住，一些隨著時間而消散到近乎難以發現的細節，也都能被激發呈現出來。
不過這種呈現，也是“迴光返照”式的，是一次性的消耗。
在楊平業及周圍其他協助的警官、遠處的工人、路人等普通人看來，陳闊只是很正常的站起來四處眺望。
冬天天黑得快，雖然這邊沒路燈，但附近不少工地上的照明燈光倒是讓這片區域看著不太暗，能大概地看清環境。
正常視角下，周圍一片平靜，並無異常。
但在靈視界下，陳闊額前一道放射狀的紅色光芒掃蕩四方。
被掃過之處，各種顏色的靈體激發而出，有的消散崩解，有的搖曳抖動，可以說是雞飛狗跳、地動山搖，場面無比震撼。
低頭蹲在地上的朱璃眯著眼睛“認真”地看著水坑，如果能展現靈體的狐狸耳朵的話，這會兩隻耳朵應該已經耷拉著把耳洞蓋住了。
李世遊雖然不是氣修，沒有直接的靈視能力，但靈感也不弱，他也隱約感覺到什麼，跟著陳闊一塊站起身。
他注意到陳闊脖頸和額頭冒出大量汗珠，站邊上都能感覺到隱隱的熱氣，心中一動，拿出靈符也想開天眼，但看到旁邊還一堆警官和遠處工人在旁觀，便只能藉口回車上拿東西。
等到李世遊站在陳闊車邊偷偷開了天眼再回來的時候，陳闊已經收了額上“激光炮”般的光束，但周圍一片靈氣飄散，如柳絮般四下飛舞的狀況，還是讓李世遊有些驚愕。
這什麼情況？
正常來說，環境中的靈氣是有規律地緩慢流動的，很多物體本身也都會蘊含微量靈氣，有的甚至在緩慢地凝聚靈體，所以不會有這麼多散逸、亂串的靈氣。
靈視界下這景象，簡直像是剛有幾隻強悍“邪靈”混戰，或是高修、大能用了某些無差別攻擊的大型法術，席捲了整片區域的靈體、靈氣，所造成的景象。
簡直可以說是一片狼藉，被靈氣法術轟炸過一般。
李世遊又把目光放到了陳闊身上，毫無疑問這一切都和這位“結拜大哥”有關，可他現在看起來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靈氣波動。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哥看著只是站起來四下眺望了一下，看了看，沒有什麼大動作啊？
但靈視界下大哥周圍的靈氣散逸軌跡，以及剛剛他站在大哥身邊時那特殊的靈感，再加上大哥身上突然冒出的熱氣和汗水，都證明了剛剛確實大哥做了些什麼。
還真是……“越接觸，越看不透，越接觸，越覺得強”啊！
“什麼情況？你又發功了？”楊平業也注意到了陳闊滿頭大汗的異常狀態，問道：“看到什麼了？”
感覺到陳闊收了“天眼”後，朱璃也是微松了口氣，趕緊站起來，然後從小西裝的口袋裡拿出面巾紙，伸手過去幫她“狗哥”擦汗。
陳闊開個天眼並不吃力，但問題是他開天眼，實質上就是在調動和利用體內的至陽靈氣，這種時候，身體會短時間內升溫發熱。
他之所以每次降妖除靈、開天眼使用靈體傀儡時都要脫衣服，光膀子，自然不是暴露狂，而是要讓後背那持戟武將的“法陣靈紋”更方便地協助他控靈，同時也是讓自己借用至陽靈氣時能夠更快地消散身體的熱量。
“暫時還不知道有什麼收穫，一會再跟你說。”陳闊對楊平業說完後，隨手接過朱璃幫他擦汗的紙巾，隨便在額上、脖子上抹了幾下，然後走到路邊，走下路肩，向旁邊一片過膝的草地走去。
朱璃想跟著過去，但穿著高跟鞋確實不適合過去，於是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脫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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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闊卻是想起什麼，回頭對她擺了擺手：“小朱，你別跟過來。”
“哦。”朱璃乖乖站在路邊。
李世遊也剛走下路肩，停了一下，看了看小秘書，又看了看陳闊，見陳闊沒對他說什麼，就繼續跟上。
楊平業不由笑道：“你們別隨地大小便啊？”
陳闊沒回頭，豎起一根中指以做回應。
李世遊不由得有些詫異，和他接觸的時候明明一本正經，十分嚴肅的楊警官，居然會跟大哥這麼大剌剌地開玩笑。
跟著陳闊走了五、六米，便見他停下彎腰，還處在開天眼狀態的李世遊，一下看見了陳闊面前有個圓球狀瑟瑟發抖的靈體光球。
是個快要成妖的植物的靈體？！
不對，植物的靈體沒法在這種狀態下如此完整地呈現出來，這是一個妖靈？
在妖和靈之中，植物類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它同樣有機會像動物一樣誕靈成妖，只是機率要小得多，耗的時間也長得多，而且很容易在修煉出一點名堂前就成為其他妖的食物、靈脩的材料；
但某些時候，它在匯聚足夠多的靈氣，凝聚出一定的靈體，卻還未誕生屬於自己的靈智時，也會為外來的靈體所佔據，成為靈的“載物”。
而眼前這個圓滾滾、瑟瑟發抖、似乎隨時要崩解的球狀靈體，應該就是後者。
從靈視界下它的靈體顏色來看，它的靈體構成還挺純粹的，很顯然並沒有染上邪穢，頗為難得。
老實說，如果是他的話，從路上那個位置，即便開了天眼，也是察覺不到這球狀靈體的——它太弱小、靈氣也太純粹了，和周圍環境中的靈氣幾乎融為一體。
李世遊又看了眼陳闊，大哥的靈視能力、靈感實在是太強了。
“大哥，這是……‘目擊證靈’？”李世遊問道。
陳闊聽到這話愣了下，忍不住笑起來：“目擊證靈？這稱呼挺貼切啊！老四，你還挺有起名天賦的，之前那‘番味惡靈’也是，哈哈……不過我也不知道它有沒有看到那邊發生的事，先帶回去再說。”
陳闊說著，打算張開右手，忽然發現自己手上握著一張紙巾，然後他想起這是自己擦汗的紙。
不對，這是小秘書給他擦汗的紙！
他剛剛太過專注地查詢靈體了，這會才一下想起朱璃伸手給他擦額頭汗水的情形，心頭莫名地一跳，呼吸紊亂了一下，然後直起腰回頭看了眼路肩的方向。
那邊站在路邊一直盯著這邊的朱璃見他看過來，下意識地甜甜一笑回應。
陳闊趕緊收回視線，心臟卻跳得更快了。
李世遊奇怪地回頭看了眼路邊的朱秘書，又看了看大哥，問道：“大哥，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