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沾著實地，洛香衣放下心來，才發覺手心裡全是冷汗，便賴著赫連翳不想自己走。
山裡的路本就難行，更何況積雪未化。
赫連翳自然樂得抱著她，在山裡七轉八繞的，便在一處背風的山坳裡看見座院子。
院子裡沒有人，卻乾淨得像剛打掃過，空氣裡還瀰漫著月桂的淡香。
屋子裡一應東西都是新的，相通的小廚房裡放著碳，餘下三間屋裡也燒著炭火，這樣就不怕冷了。
不過，這處山坳裡看不到霞光，必須到前邊的的斷崖上才能看清。
洛香衣有些失望，山裡晚上冷，可不可以不到風口上吹風，幸而赫連翳說有辦法。
把點心拿出來，發現鍋裡還有熱水，便放了半壇酒進去溫著，又熱了點心。
“洛兒會？”看她做得似模似樣，赫連翳有些驚訝，雖然她也做過海底撈，但那煮一鍋白菜葉子沾醋的做法，委實是讓人不敢恭維。
洛香衣搖頭：“不會。”看著赫連翳的驚疑的眼，吶吶道，“應該是這樣吧。”
應該？
赫連翳瞅了眼被擱在鍋邊的食盒，好吧，鍋裡還有熱水，灶裡還有炭火，多等會兒就好了。
洛香衣癟嘴，不然怎麼做，在天香樓的時候連青煙都不用做這些，青煙會那是因為她喜歡，特地找廚娘學的，還包了支翠微樓的三等銀簪子做拜師禮。
別看是三等，只能擺在一樓花廳的角落裡，卻花了青煙兩個月的月錢。
從她戳壞了布料，花姐姐就不再讓她學這些東西，只教她如何賺錢，以及如何花錢。
等到點心熱了，外邊天也黑透了。
洛香衣取了上面三層的點心，對最下一層的驚喜著實好奇，但赫連子逸說要等看了霞光才能開啟，實在是讓人心癢癢的，好想開啟。
真是的，有什麼不能直接給她，非要這麼藏著？
“洛兒想看就開啟來看。”赫連翳不在乎什麼驚喜，只是看她兔子樣的啃著點心，眼神落在食盒上收不回來，無奈的搖頭，替她開啟了。
好吧，赫連子逸讓她看了霞光再開啟，現在開啟的又不是她。
但是，驚喜？
不解的看著格子裡剛剛綻出花心的嬌豔荷花，隱約可見的是裡邊有個小匣子，不知道裡邊有什麼，但這麼大點兒，想來也放不了什麼。
這是什麼驚喜？
想把匣子拿出來瞧瞧，赫連翳急忙阻止，還將格子蓋上了：“洛兒等會兒再看。”
為什麼？
洛香衣不明白，說想看就看的是他，說等會兒的還是他，那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怎麼突然就改口反悔了？
不過看他嚴肅的神情，洛香衣只怕惹得他不高興，咬了咬唇啃自己的點心，先吃飽了等會兒才有力氣。
崖上的風很大，不知道赫連翳做了什麼手腳，上去一會兒風便小了，將將吹動了髮絲。
前邊雪峰之上已經亮起了光，初時只是一團瑩白，慢慢升騰至峰頂猛地舒展開，將整座雪峰照亮，卻只是一瞬便暗淡下去，像是序幕的開啟，緊接著峰頂發出五顏六色的光彩，那一片暗淡的瑩白也變換著顏色。
如宣紙上肆意潑墨，從峰頂洩出來的光裡隱有五彩盛世、星辰萬里、山河瑰麗……
僅僅只是光就能變化出諸多的形態！
好神奇的景象，就像是有人在隨心所欲的控制著色彩的變化，洛香衣看得入了神，朝霞晚露，她也見過不少，屠彌寺前山紅葉後山霞，都是妙景，卻和眼前的景象有些天差地別。
那些是自然出現的盛景，眼前這個卻像是有妙手在肆意指揮，更像是——
人為的！
那霞光持續了半個時辰，直到最後洛香衣腦子裡突然冒出這幾個字，復又暗笑，人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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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費這麼大力氣表演這個，不是一次兩次，是長年累月，沒有回報。
“洛兒想不想去那座雪峰上看看？”赫連翳低聲問道，腳下幽深山澗裡的風聲嗚咽，將他的聲音吹散。
“雪峰上有什麼？”洛香衣好奇，赫連翳不會特意帶她去什麼都沒有地方。
“那上面……”赫連翳笑了，突然抱上她便往雪峰上飛去，“洛兒看了不就知道了。”
驟然離地，洛香衣被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雙手下意識的抓緊他，縮在他懷裡連眼都不敢睜一下，只聽見嗚嗚的風聲。
好一會兒風聲才小了，不是在耳邊響起，聽赫連翳說到了，洛香衣才鼓著勇氣睜開眼，眼前確是白皚皚的雪峰，這才松了口氣，只是腿上已經沒有絲毫力氣，軟綿綿的搭在赫連翳臂上。
回頭，方才站立的斷崖落在腳下極遠處，在滿天星光下只剩個幽黑黑的影子，若不細看都看不見。
真，真高。
洛香衣只覺得眼前發黑，心撲通撲通的跳到了嗓子眼兒，彷彿再一動就會跳出來。
經脈裡的靈力彷彿也受了刺激，流動的速度加快了三倍不止，也變得有些暴躁，左突右撞的衝擊著經脈，有些疼。
“赫連翳，這裡有什麼？”連聲音都是軟的，著惱的氣憤消失得一乾二淨。
“在裡面。”赫連翳知道她怕高，急忙遠離了那裡，轉到一處巨石後邊。看不見那些懸崖峭壁，洛香衣才覺得心跳慢了些，卻依舊懸懸提著。
她，怕高！
巨石的另一邊是光滑的平地，沒有積雪覆蓋，上面深深的刻著一些古怪的東西。
古怪的，有些眼熟。
“這是什麼？”不明白那眼熟來自哪裡，洛香衣慌忙問道。
“是法陣，剛剛我們看見的霞光就是它發出來的。”赫連翳放下她，見她腿軟站不住急忙扶住了，引著她走到法陣中間。
“洛兒別擔心，能越過巨石看到法陣的人不多，不會有人發現。”
誰擔心這個？
洛香衣靠著他不住的癟嘴，沒想到霞光真的是人為的，她算掉了這世上還有陣法這個東西。
不過這個法陣跟她有什麼關係，赫連翳帶她來做什麼？
被高度嚇得腿軟的洛香衣很不滿，卻見赫連翳噴出一口猩紅的血，撒在石頭上，那些奇怪的符號驀地亮了起來，猩紅的光不亮，卻刺的眼睛生疼。